《卿当如斯》香油茶

8、抓住

　　小蘑菇知道木香是个心思重的人，就靠着她，坐了下来。
　　“你也不要太害怕，我虽然是那么说的，但到底不是所有的妖都冷酷，无情。很多时候，大家都是被迫无奈选择杀生。就说我一直仰慕的妖王白夜吧，他虽然冷酷，无情，还有些残忍，但很有原则，从来不滥杀无辜，欺负弱小。”
　　“他之所以杀了很多妖，是因为他们背叛了他。背叛，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木香点头“嗯”了一声。
　　“背叛，人类不喜欢，妖，更是不喜欢。每一个妖，在选择主人的时候，都是立过血誓的，那是生生世世的羁绊。所以，一旦毁了约，就只能是死。”
　　“就因为他们不想跟在他身边了，他就杀了他们吗？”
　　“不是。是因为他们不仅背叛了他，还投靠了他的敌人，还带着敌人血洗了月宫。我是听说的，那次月宫死伤惨重，受了重创，以至于从那时开始，那些零散的没有归属的妖，就开始蠢蠢欲动，要将妖王白夜推下妖王宝座。而这些妖的头目，就是狼王，苏牙。”
　　“苏牙？”
　　“嗯，他是狼国的王，是之前月宫的勇士。”
　　“他为什么要背叛白夜呢？”
　　“这个啊，我也是听说的，听说他母亲在月宫受到了虐待，以至惨死，所以他一气之下，就叛离了月宫。”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哎，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能将自己的怨恨发泄到别人的身上。只是一想，他这样做也没错。妖界一向是谁强谁说了算，谁强谁被尊重，也怪不得他走了那条路。”
　　木香听罢，重重叹了口气。
　　小蘑菇见她心情舒朗了一些，就提议：“天还早着，我们赶紧上路吧，要不然万一被他们追上了，可就白忙活了。”
　　“也是，听你的。”木香说着就站了起来，同小蘑菇上路了。
　　白夜呢？此时已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了。
　　白夜找到碧眼之后，二话没说，就用石头砸了他一下。
　　碧眼对此很是不解，他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明明是他一声不吭离开的，还怪他没跟上吗？
　　他很想趁这次机会同他诉说一下，他不是出气筒，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拿石头丢他，踹他。
　　可是当他鼓足勇气靠近他时，才看见他随风而动的发丝，就蔫儿。
　　他还是不敢啊！他还是怕啊！还是不想惹他生气啊！
　　怪谁呢？怪他自己呗，是他当日纠缠不休，哭着喊着，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跟随他的。
　　彼时再说不满意他，岂不是很打脸？
　　罢了，反正他有龟壳，偶尔被打一下，也无所谓。
　　这么一想，碧眼的心情又愉快了起来。
　　“公子，您刚才为什么不一爪子杀了食女呢？怎么还让他溜走了呢？”
　　“。。。。。。”
　　“公子，依小的看啊，您刚才就该一剑斩了那食女，真是太恶心了，那舌头，是有多少年没洗了，黑乎乎的，恶心死了。”碧眼嫌弃说着，还假装呕吐了一下。
　　却是不想，他就这样从天而降了。
　　公子啊公子，你就这么讨厌碧眼吗？碧眼说的可是实话啊，您没理由要将碧眼踹下来啊？
　　碧眼的运气还算不错，掉下去的时候好巧不巧卡在了树杈上。虽然是小树苗的树杈，但好歹也是救了他一命。
　　只是又不巧，他被卡死了，以至于扭来扭去都脱离不了树杈的束缚，而且想要运用术法时，却发现用不了了。
　　这是公子的意思吗？连他的法术都禁了？他是想让他直接摔死，摔成肉饼吗？
　　他怎么这么狠心啊？他可是碧眼啊，跟了他几万年的碧眼啊！
　　碧眼是越想越失望，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就叫嚷了起来：“公子啊！快来救命啊！碧眼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白夜却像是浑然无觉，依旧迎风而立，望着天边的晚霞出神。若不是风一直吹得他的银发飘飘，衣襟飞扬，还真是会让人以为他不过是一副画而已。
　　碧眼委屈吧啦地哭喊着：“公子啊，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命啊！碧眼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再也不敢忤逆您了。。。。。。”
　　白夜看久了晚霞，就俯冲而下，落在了地面。
　　碧眼瞥见了他的双脚，急忙就道：“公子，小的就知道您一定会来救小的，小的感恩戴德，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然而白夜却一直看着不远处的一条蓝绿色的河流，皱着眉头。
　　碧眼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当他在犹豫，就一直哭喊着，叫嚷着，祈求白夜救他下来。
　　白夜被他吵得不耐烦了，一挥手，就把他变成了哑巴。
　　“啊啊啊。。。。。。”无法置信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碧眼挣扎的更厉害了。
　　白夜却说：“不要叫了！”
　　碧眼能怎么办？只能是闭口不言了。
　　白夜望着潺潺而动的河流，又静默了一会儿，就如一条白色的丝带一样，浸入了湖中。
　　湖面连一丝一毫的波纹都没有，在皎洁的月光下，尤其看的就更是明显。
　　白夜这般，只是想借着湖水之力，冷却他躁动的血脉。他不晓得是狼毒太过狠毒，还是他的身体怎么了，他发现，他自从不久前吸了人血，就更是克制不住狼毒了，而且还特别渴望吸食人血。
　　他不能如此堕落，不能如此沉沦，他不能服输，他一定可以克制狼毒，一定能够战胜自己。
　　只是话虽如此，事实却不是这样。这次的狼毒爆发，可是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他察觉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了，体内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样，流过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将他烫得疼痛不已。
　　他这是怎么了？没办法了吗？非要吸食人血吗？
　　白夜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一遍一遍地重新压制着体内的暴动，然而，他还是溃败了。
　　周身的河水已经沸腾了，冒着热气流动着。河里的鱼虾都漂浮在了河面上，散发出肉的美味。
　　他，最终还是踏出了河里。
　　碧眼嗅到了他的气息，猛然睁开了双眼，哀呼：“公子，您赶紧救碧眼下来吧，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么烫人，都快把碧眼烫熟了。”
　　白夜回头望了眼波澜无惊的湖面，叹了口气，消失不见了。
　　碧眼呢？随着他的消失从树杈上掉了下来。
　　“公子，您的心就这么狠吗？都不担心石头把碧眼的脑袋磕破了吗？”碧眼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看了去，却是那里还有白夜的身影。
　　“又是这样！又一声不吭离开了！真是气死我了！”碧眼抱怨着，揉着自己的脑袋，走向了河边。
　　巧的是，木香和小蘑菇也在这条河流的旁边坐着，而且小蘑菇还浸没在了水里。
　　“滋，这水怎么突然这么热？”小蘑菇疑惑地从水里探出了脑袋。
　　“水怎么可能是热的？”木香一边熟稔地烤着田鸡肉，一边取笑。
　　“我说的是真的啊，只是。。。。。。怎么又凉了？”
　　“就说你感觉错了吧，赶紧洗洗上来吃了。”
　　“我不吃，你自个吃吧，我现在要喝水，喝的饱饱的。”小蘑菇说着，一个猛地又扎进了水里。
　　木香像是在看耍闹，调皮的小孩子一样，宠溺地笑了笑，就准备将熟透的田鸡肉放进嘴里，却是不料，突然间，一股强力拽着她的后衣领，将她给拽了起来。
　　“啊！”本能的，她就大叫了一声，却是再看清时，人已经在别处了。
　　而且身下传来的坚硬触感，和一颠一簸的眩晕感，让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被人掳走了。
　　不，不是人，是妖，是妖将她掳走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你赶紧放开我！”木香不停地挣扎着，叫喊着，让本就心情不爽的白夜，登时就火冒三丈，“再喊我就吃了你！”
　　木香吓得当即就噤若寒蝉。
　　白夜有多想吸取木香的血，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又不能像饿狼捕食那般，无所谓就去吸一口。
　　他是妖王，他就算要吸人的血，也要优雅地去吸，悠然地去享受。
　　木香被白夜扛在肩头，向着前方走着，不多时就找到了碧眼。
　　碧眼坐在树下骂骂咧咧的，听到有脚步声，就转眼看了去，见是白夜，一时就激动起来，但转瞬又心虚了起来。
　　白夜没理会他，径直走到一边的榆树下，将木香扔在草地上，自己靠着树干坐了下去。
　　碧眼瞅了瞅地上一动不动的木香，看了看一脸难受，捂着额头的白夜，犹豫着该不该上前。
　　白夜的头很疼，心也很疼，他是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要吸她的血，现在，立刻，马上。
　　这般想着，他就一个俯身，将木香抱起来，咬上了她的脖子。
　　脖子的触感很柔，很暖，亦如流进他嘴里的血，香甜，温热。
　　木香只觉脖子一痛，挣扎着就要去摸，却被白夜用左手死死地嵌住了。她不要被他吸血，她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去，她要活着，要活着。
　　木香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但是却没有办法，没有力量去反抗他，只能由着他不停地吸着，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