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当如斯》白鹭双飞

60、过往

　　他的两只眼睛是吊起的丹凤眼，看着很是漂亮，尤其是一瞥一望，很是魅惑无穷。
　　他着了一身漆黑的衣衫，同苏牙一模一样，让人一看之下就将他归为了苏牙的同类。
　　“怎么又把我给放出来了？”只是这声音，却是听着很诡异，怎么会是女子尖细，高昂的声音呢？
　　木香和小蘑菇不约而同互看了一眼，搂着彼此更紧了。
　　“你吃了阿香的什么梦？”苏牙开门见山说。
　　“阿香？”食梦稍微思索了一会儿，就了然了，“你是说她？”
　　苏牙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食梦“嘿嘿”一笑：“那丫头的身份可不得了，做的梦更是美味至极。我要是将她整个给吃了，指不定现在已经得道成仙了！”
　　苏牙的眉头蹙成了疙瘩：“说清楚。”
　　“她是个妖。”食梦凑到苏牙耳畔又小声笑着说，“还是个半妖。”
　　“胡说！！”
　　食梦无所谓摊了摊手掌：“随便。”
　　苏牙看着食梦笑得蛊惑的样子，又望了望木香担惊受怕的模样，走了两步到食梦眼前，压低声音：“说清楚！”
　　食梦为难地挑了一下左眉头：“你还让我怎么说清楚啊？事实我已经说明白了呀？”又“嘿嘿”笑了起来。
　　苏牙也带上了他的招牌笑，不过看效力，还当是苏牙的笑影响力大。
　　食梦瞅见苏牙的眸中寒光乍现，不敢笑了：“你想知道什么嘛？”
　　“关于阿香的事。”
　　食梦“哎”了一声，侧过脑袋望了木香一眼：“你可以用你的元神探我的元神，一看便知。”
　　苏牙便毫不犹豫闭上眼睛，将自己额头中的元神唤出来，钻到了食梦的额间。
　　一阵儿头晕目眩过后，苏牙来到了一处空旷的田野。
　　田野里麦穗已饱满，风一吹阵阵麦浪袭来，又袭去。周围还是遍野的翠绿，青绿，墨绿。
　　食梦的声音从天空中飘了下来：“这是那个姑娘的梦境之一，你可以仔细看看。”言罢，苏牙就听到了一阵儿呼唤声。
　　声音是从东边的林子发出来的，苏牙扭过头看了过去，就见一个穿着西瓜红裙子的小姑娘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她衣衫褴褛，头发凌乱，满脸是泥，满眼的恐惧，惊慌。
　　于她身后几步就是一个长他两头的男孩子，他的狼狈比她更甚，左脸颊还受了三处伤，血都流出来了。
　　“香儿再跑快点，再跑快点。”男孩子一边向前仓皇跑着，一边不时回头望着身后。
　　苏牙便向男孩的身后望了去，果不然，一个捉妖师模样的老者握着剑已经追了上来。
　　“哎呦！”苏牙急忙看去，跑在最前边的小姑娘狠狠地扑到了地面。
　　苏牙下意识就担心地向前挪了一步，耳边就传来了食梦警告的声音：“梦里的事不能插手，要不然你我都会死！”
　　苏牙不忍心握紧了拳头，用着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了自己的冲动。
　　“香儿你没事吧？要不要紧？”男孩子焦急地查看起小姑娘的伤势来。
　　“没事没事，我没事，哥哥。”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摸起了脸上的泥土，才让人看见她的手掌已血迹斑斑。
　　“香儿！你受伤了？”男孩子的脸已经担忧到变得苍白。
　　“哥。。。。。。”小姑娘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捉妖师就已站到了他们身后，拿剑指向了他们。
　　“孽畜！放着妖界你们不去，非要在人间祸乱，今日我定要替天行道，收了你们兄妹二人！”捉妖师说着已经冲了上去。
　　苏牙眼见木香有危险，迈步就要飞出去。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你不想活了我还不想死！你再看看，再看看，她不会有事的！不会的！”食梦极力哀求着。
　　苏牙便咬牙切齿停了下来。他的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恨意和愤怒，像是下一秒就要杀了那个执剑的捉妖师。
　　男孩子已同捉妖师火拼了起来，小木香一边担心地左看右看，一边伺机找着机会去给他哥哥帮忙。
　　男孩子边同捉妖师对打边吼道：“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快点！”
　　“我不要走，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男孩子回头看小木香时，不小心被捉妖师刺中了左胳膊，鲜血直流。
　　“哥哥！”小木香急红了眼，飞跑扑了上去。
　　苏牙见不得木香难过，受伤，又已隐忍了这么久，就顾不得食梦在他耳畔的唠叨和警告，毅然而然跑上去，对着捉妖师的后背就狠狠刺了一剑。
　　却是即刻，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扭曲，朦胧。
　　“你要自裁不要拉上我啊？你看看你！真是够了！”食梦怒气冲冲抱怨着，“这个梦境碎了，看还能不能进入下一个梦境，要不然我们就出不去了！！呜呜呜。。。。。。
　　苏牙只觉耳边“嗡嗡嗡”的一直在响，像是有无数的哀嚎声一起迸发了出来，吵得他头晕脑胀，心痛，头晕，肚里翻腾。
　　天旋地转像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好多年一样，直到苏牙不再耳鸣，不再头晕目眩，不再胃里翻腾，他才慢慢尝试着睁开了双眸。
　　他的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的炯炯有神，
　　他只是稍微抬了一下头，就发现他竟然在一棵枣树下站着，枣子还是青色的，一点儿大。
　　脚下是石块儿横七竖八铺成的凹凸不平的院子，右手边百米处是间破败的矮小茅草屋，临边是一个小水沟，从茅草屋一侧延伸出来，直通到门外。
　　门外？
　　苏牙看去时，发现刚才的那个捉妖师竟然抱着一个小姑娘径直走了过来。那小姑娘苏牙一看就确定是木香。
　　他怎么把木香带到了这里来？他不是挨了他一剑吗？
　　食梦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及时响了起来：“她的梦境不是虚假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既然是真实的，就不可能被现在的你所改变。你强行出手只会打破梦境，让一切事情的缘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苏牙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捉妖师抱着木香越过苏牙走到了茅草屋前，轻轻叩了叩门扉，不多时，一个年岁颇大的老奶奶开了门。
　　“你找谁呀？”慈眉善目，定是个好人。
　　“大娘，这个小姑娘是我在山崖下无意发现的，本是想带着她一同生活，可如今我有了新的使命，不方便再带着她，大娘可否留在自己身边照顾？”
　　大娘眯着眼瞅了木香一眼：“好可怜的女娃娃啊！行，行，行，反正老妪一个人生活，留着还是个伴儿。”
　　“多谢大娘善心。”捉妖师抱着木香走了进去，不多时自己走了出来，“大娘，小姑娘坠了崖，忘记了之前的事，我给她取了名字，叫木香。就是大娘门口爬满墙的那一丛木香花的木香。”
　　“至于小姑娘询问她的生事，大娘就告诉她母亲难产而死，爹爹爱母心切，不到一年也去世了。”
　　大娘疑惑。
　　捉妖师继续解释：“瞧小姑娘的穿着，也是个苦难家庭的孩子，如今她跟随了大娘您，定然要让她舍弃过往，展望新生活，还望大娘能够成全。”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妪明白了，明白了。”大娘了然般笑了出来。
　　“多谢大娘善举。”捉妖师说着跪在大娘脚边磕了三个响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牙目送着捉妖师离去，正打算进去看一眼幼时的木香时，忽觉有股极强的力道在吸着他，像是一阵飓风一样，让他在毫无准备之下，就被吸走了。
　　“总算回来了！真是吓死人了！”苏牙的眼神还混乱，头脑还不清醒时，小蘑菇那种“谢天谢地”的感慨声就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已经出了梦境？
　　苏牙看去时，食梦已扭曲着倒在了地上。
　　“喂，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你的元神一直在消散啊？还有他，怎么像是抽风了一样，鬼叫了一会儿就倒地不起了？”小蘑菇站在木香一侧，说完见苏牙没有吭声，就看向了木香。
　　“苏牙，你没事吧？”木香关心了起来。
　　苏牙抬头就看向了木香，但因为看过了她的过往，苏牙发现他一时间竟然无法直视她了。
　　他不是嫌弃她，而是。。。。。。可怜她，无法抑制地可怜她，心疼她。
　　他总以为她是人，是个双亲早逝，祖母无法庇佑，被“黑寡妇”蛮横欺负，欺压的可怜人，却不想，她竟然是只妖，还是个被捉妖师无情抹去记忆的妖。
　　木香的命运为什么会如此的凄惨呢？
　　她的母亲是妖，还是他的父亲是妖？她的哥哥呢？
　　他们家到底做了什么样的罪恶，为什么会经历捉妖师的追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