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当如斯》白鹭双飞

3、蘑菇

　　山坡上，风吹得小草弯了腰，吹得桑叶“哗啦啦”直响，吹的月亮像是飘到了眼前。
　　木香已然是忘记了之前的苦难和危险，竟然对着月亮拜了起来。她拜得很虔诚，很虔诚，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小蘑菇屁颠屁颠儿跟上来的时候，很是诧异。它绕着她转了一圈儿，又看了看前方，不解问：“你在干什么呢呀？”
　　木香没有立马回答小蘑菇的话，而是又拜了拜，才睁开眼睛说：“我，我在祈祷。”
　　“祈祷？”小蘑菇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又问，“什么是祈祷？”
　　“祈祷，就是。。。。。。就是祈求神仙相助，让，让我，我日后不要再被欺负。”
　　木香说罢，小蘑菇先是一怔，而后突然狂笑了起来：“求神仙？这里没有神仙！这里只有妖！还有，你不想被欺负，就只能靠你自己。这里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大家都自顾不暇，谁会照顾你啊？”言罢，又一脸无法置信地问，“你该不会不知道，这里是妖国吧？”
　　果然，木香愣愣地问：“什么，什么妖国？”
　　“你要不要这么落伍啊？连妖国是什么都不知道？！”小蘑菇像是看乡巴佬一样看着木香。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妖国是，是哪里？我是人，不是妖。”
　　小蘑菇无语极了，猛地一拍大腿，坐下来，老气横秋说：“哎！谁让我心软呢！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什么是妖国吧！”
　　木香一脸虚心请教的样子看向了小蘑菇，它说：“妖国，顾名思义，就是妖的国家。”
　　木香还等着小蘑菇继续说呢，它却一拍屁股，坐起来，伸开双臂，像是即将飞翔的大鸟一般，吼道：“我是蘑菇妖，小蘑菇。我要成为妖国一霸！”
　　木香看着它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也仅仅是微微笑了笑，就忧伤了起来。
　　小蘑菇说这里是妖国，她想起来了，她是被来福客栈的两个伙计扔到河里的。她也想起了他们说的话，不觉好奇起来，既然那条河真是传说中的“无水”，那么之前落水的人呢？他们在哪里？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流落在妖国的某个地方？
　　彼时的木香还想着要同其他伙伴们儿相聚，回到人国去。虽然在人国，她过的很不幸，但到底是那里才是她的家乡，那里的人也不总是都那么坏。
　　可是妖国，跟妖有关的事她可是听过不少，无一例外都是说它们的血腥和残忍，尤其是，它们还特别喜欢吃人。所以，她若是一直在这里游荡，那么早晚有一日，她就会变成他们的食物。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来的妖国？你会游泳吗？你可是我看见的第一个人呀！”小蘑菇又坐在了木香身边，还比之前几次坐的更近了。
　　木香本就嘴笨，小蘑菇又一连问了这么多问题，让她不由就紧张了起来：“我。。。。。。我。。。。。。我。。。。。。”
　　“我什么呀我？你倒是说啊？看你这样子，在人国过的不好吧？干巴巴的，像根木棍子一样。”小蘑菇很嫌弃木香。
　　木香还在费力地思考着，想要慢慢回答小蘑菇的问题，但小蘑菇可没她这么有耐心，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个总不难回答吧？”
　　“木。。。。。。木香。”
　　“木香？那个木香？”
　　木香很是为难，小声说：“我没念过书，不识字。祖母说是黄木香的木香。”
　　“哦~这个啊，我知道，那是一种花，改天我带你去看。那就是木头的木，香味的香了。这个黄木香啊，真的是非常香了，每次我从它身边经过，都会被它给迷晕了。哈哈。。。。。。”
　　木香看着小蘑菇笑得没形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啊？准备干什么呢？”小蘑菇笑着笑着就问。
　　木香一时就愣了起来。她没有出过镇子一步，对外边的世界一概不知，就更别说是妖国了。
　　小蘑菇看出了她的犹豫和无助，一拍胸脯，说：“这个好办！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罩着你！”
　　“真的？”木香惊喜有余。
　　小蘑菇挺了挺胸脯：“我小蘑菇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会罩着你，就一定会罩着你！”
　　木香又激动，又高兴，又感激，但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这种感情，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小蘑菇。
　　小蘑菇像个大人看小屁孩一样，看着木香，无奈地直摇头：“你呀，真是运气好，碰到了我，要是碰上其他大妖，早就化成白骨了！哎，真是让人头疼啊，离开了我，你可怎么活呀！”
　　木香只是傻傻地笑着，她知道，小蘑菇是个好人，不会伤害她的。
　　小蘑菇拉着木香坐到桑树下：“这是我的家，今晚我们就睡在这里。”
　　木香“哦”了一声，就学着小蘑菇的样子，躺在了草地上。
　　小蘑菇叹了口气，将胳膊枕在脑下，说了起来：“爹爹跟娘亲被大妖吃了后，我为了逃命，就躲在这里。这里地势高，四周又宽阔，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远处的情况。所以这些年来，我虽然是一个人生活着，但却是很安全。而且你看，从这里看去，月亮是不是尤其的大，跟一面大镜子一样？”
　　木香“嗯”了一声，小蘑菇又说了起来：“我听我的好朋友平菇说，她的爹爹和娘亲住在月亮里，我想我的爹爹和娘亲，也一定住在月亮里。所以每天晚上，只要天晴着，我就会一直看着月亮，直到将自己看的睡着了。木香，你说我的爹爹跟娘亲他们会不会也在月亮上看着我？”
　　木香“嗯”了一声，缓缓说：“小蘑菇的爹爹和娘亲一定非常爱小蘑菇，一定每天都在关注着你。”
　　“嗯，我觉得也是。你呢？你来了妖国，你的爹爹和娘亲呢？我听你说你还有祖母，他们找不到你可怎么办呀？”
　　木香静默了一会儿，说：“他们也在月亮里。他们看见我就不担心了。”
　　小蘑菇“嗯”了一声，说：“不早了，睡吧，明日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好朋友，平菇。”
　　木香又看了眼远处的月亮，“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白夜从无水河畔离开后，就发了狂，但他不想自己疯魔的一面被人看见，就潜在了森林里。
　　彼时，夜深人静，他隐忍不住的哀嚎声，从嘴巴里溢了出来。虽然声音极其细微，但对于妖来说，还是听得很清楚。
　　这不，一条蛇尾，人身的漂亮女子就耐不住诱惑，扭着腰，慢慢地向白夜逼近了。
　　要知道白夜是妖国最尊贵的王，也是血统最纯种的大妖，只要喝了他的血，就相当于得到了他的力量。
　　就算喝不了他的血，但只要能伤了他，或者是杀了他，那在妖界，日后也将是受人顶礼膜拜，响当当的人物。所以，这条蛇妖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了。
　　蛇妖滑行得很是迅速，很是小心，在快要到达白夜的身边时，停了下来。她瞪着绿涔涔的眼珠子，注视着白夜的一举一动。在发现，白夜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时，残忍，得逞地笑了起来。
　　她徐徐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了发着凉光的四颗尖牙，一个向前跳去，飞向了白夜。
　　眼看着，她的四颗像是利刃一样的牙齿就要刺到了白夜的脊背，却是一个忽然，就哀嚎一声，飞了出去。
　　这一幕发生得极其迅速，根本就让人捕捉不到它的异常。
　　蛇妖落地喷了一口鲜血，惊恐地看向了白夜的方向：“不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喃喃自语还未结束，就瞪大了眼睛，倒向了地面，还砸得树叶“扑簌簌”一阵儿响。
　　白夜猩红着双眸站了起来。虽然他华贵的白裘衣被他扯得四分五裂，但与他这清冷，不可亵渎的气质相配，还是让人眼前一亮，心头一颤。
　　他凉薄一笑：“本公子的命，岂是尔等杂碎可碰的？”说罢，一挥右手，万条金色的光线就从他的手指发去，直直刺向了那些意图不轨之妖，一时就哀嚎遍野，凄惨无比。
　　白夜的狼毒应当还没有消停，这不，他又一脸难受地捂住了心口，像是真的想一把将心掏出来，扔掉一样。
　　他大口喘着粗气，脸色也是越发的惨白。他像是忍受不下去了，咬着牙齿，扭着眉头，闭上了双眼。
　　月亮还很圆很圆，夜还很深很深。
　　白夜的“五爪刃”虽然打死了无数妖怪，但还是有很多想要侥幸的妖怪前赴后继赶了过来。他们的眼睛瞪得像是点亮的灯笼，在这个幽深的林子里，像是无数的星星一样。
　　白夜想要再次将他们击退，却是浑身燥热，疼痛难耐。他终究还是需要人血来规避狼毒。这般，就放任这些小妖向他逼近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平息气息，好去人界找血源，这样，他身上的狼毒或许才能不再让他发狂。
　　走在最前边的群妖脸上已浮现了激动，兴奋的表情。他们自是以为他们将会是令群妖膜拜的强者，却是不想，才一个恍惚，白夜竟就不见了！
　　“人呢？”群妖不相信地揉搓着双眼，向着四周探寻了过去，但是无论怎样在空中嗅味，都找不到白夜的一丝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