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周野的犬青

2、皇城赴宴

　　第二日周柏渊从皇宫回来时，异常高兴，叶遥知道他不是爱使绊子的人，但是极其爱看热闹，今日这幅模样，大多是看到了好戏。
　　叶遥坐在窗边一点八卦的心都没有，她知晓等他憋不住了自会全盘托出。
　　看见师父回来周祁倒是很会看眼色，连忙跑过去给他解下官袍，还给周柏渊斟茶。
　　周柏渊高兴的夸他懂事，周祁倒也聪明下一句便问他有什么开心事，不问还好，一问周柏渊的嘴就像拦不住的洪水一般，一瞬就说出好多话。
　　周柏渊作为中立派，从不站队太子党，但是很喜欢混迹官场吃各种各样的瓜。
　　这次柳槐序回国皇帝很重视，在朝堂上给柳槐序封了爵位，赐了黄金白银以及绸布。
　　似乎皇帝也察觉到太子的党羽太过丰茂，几乎已经快要盖过他这个当爹的。
　　柳槐序第一天上朝就把太子名下的兵权一半转让至柳槐序手中，也不管这位五皇子会不会带兵，这兵权已经是收不回来了。
　　在朝堂上太子党个个劝皇帝三思，有些太子的忠臣太过冲动说了许多破格的话，这恰好给了皇帝借题发挥的机会。
　　皇帝望着他们一副该如何是好的表情，下一刻就笑意盈盈说出要将他们斩首的话。其中支持太子最厉害的一位早就被拖下去杖毙。
　　朝堂上的大臣都开始慌乱，毕竟皇帝并不是开玩笑的，口中不断求情，皇帝也就这般看着他们，好似打定的注意不会改一般，最后还是太子出来说了些好话，才让皇帝消气，但是这兵权却也落到了柳槐序手里。
　　不过有名无实而已。
　　“你们可不知道啊这太子党向来在朝堂上是极其嚣张，没想到这五王爷回来就让他们吃瘪了，他们当时的表情可是精彩极了。”周柏渊幸灾乐祸道。
　　还不等高兴多久叶遥的一番话就像冷水一样泼到萧柏渊的头上。
　　“您也别太高兴了，想必五王爷回来朝堂肯定会再分一派的，到时候你这个中立派的家门肯定会被踩烂的。”
　　叶遥说的确实在理。
　　“这样的日子能过几日就几日吧，我将军府什么风浪没见过。”周柏渊说。
　　不多时他便问起周樾的消息。
　　周樾是周柏渊的独子，比叶遥稍小些，算是将军府的半个少将，做人做事都比较中规中矩，他这个年纪还藏匿着男孩少有的不羁，透露着一种倔强的个性。
　　“公子，去武场了。”管家说
　　周柏渊点头，甚是欣慰。
　　转而像想起什么般，吩咐管家“你去把我给阿遥挑的衣裙拿来。”
　　听见他说衣裙叶遥没问缘由便出口拒绝，周柏渊可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叶遥从窗上跳下来，径直走向周柏渊担心的看着他“师父，你是不是病了?”
　　用手抚上周柏渊的额头，并无异样。
　　周柏渊打掉叶遥的手，只说这是皇帝让她去的。
　　“你为何先前不和我说。”听见皇帝的名号眼底的不悦都要溢出。
　　“那不是不敢提前告诉你吗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不去。”
　　风吹过叶遥额前碎发，掀起了早些年烙印下的印记，老百姓都说那是天子对有罪之人的惩罚。
　　将军府上下几十口人没人敢在叶遥面前提起这个印记。
　　周柏渊不敢抬头看叶遥，甚至不敢对上叶遥的眼睛。他知道叶遥软硬不吃，也只得放下自己的身段，去求她。
　　“阿遥，就算师父求你，为了将军府上上下下的性命就陪师父去这一趟。”
　　周祁也在一旁对叶遥说尽好话。
　　既见如此，叶遥无奈答应。
　　“好好好，乖徒儿。”
　　周柏渊像是哄小孩一般，急匆匆的去拿蜜饯果子来。
　　见到周柏渊对叶遥如此好，周祁也凑过去撒娇让师父给他买。
　　周柏渊从不惯着他，从后面踢了他一脚只说想吃自己去买。
　　叶遥搬走了桌上所有蜜饯，周柏渊一个手势示意让管家带着妆娘跟上。
　　梳妆时只要有吃的便不会乱动，侍女都不禁赞叹她生得雪肤丽貌，姿容娇艳，胭脂水粉只是点缀了她一般。
　　她身穿素色纱袍和浅碧色长裙，裙面和袖间绣着荷花模样的纹样，头戴青玉素簪，耳边随意簪着几朵绢花，看起来清丽脱俗，楚楚动人，但或许杀伐多了总有一股戾气在眉头化不开。
　　叶遥穿戴好特意走到萧柏渊面前转了几圈，周柏渊是很少开口夸叶遥，但是看着如今女子打扮的叶遥，发自内心的想要夸夸，故作叹息说“我家阿遥要是不染血腥也当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的年纪也早就给你寻好夫婿等着出嫁了吧。”
　　叶遥并无接话，她知晓一个戴罪之身的人能活着已经极其不易。
　　去往皇城的路上叶遥几乎没有说什么话，周柏渊让她看看沿途的风景，她拨开帘子探出头去只看到矗立着的高墙，高到像连鸟都飞不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子自愿走入这像牢笼一样的地方。
　　她对皇城的恐惧总是抹不掉。
　　周柏渊说许多事情早就是注定好的，有些人为了利益就是要放弃一些东西。
　　叶遥似懂非懂。
　　之后周柏渊就叮嘱她不要惹事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宴席上多笑笑，以及最重要的事，远离柳槐序和太子，他们都不是善茬。
　　叶遥点点头。
　　皇帝到时就表明了此次宴会是为了五皇子所办的接风宴。
　　叶遥抬头望了一眼，柳槐序坐的位置太高，看不太清便收回目光。
　　杨牧涵在宴席里向皇帝引荐一女子，为在座献舞。他是当朝宰执在朝中有一定地位，皇帝自然是不会拒绝。
　　穿着红衣的女子舞姿轻盈跳脱，动作柔而有力，整一支舞掩面的动作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她的眼睛实在美丽与她对视一眼就好似摄去心魄般，一曲终了，皇帝都忍不住赞许，给她奖赏了许多东西。
　　叶遥全程坐在位子上吃着点心观看，时刻落实周柏渊说的话。
　　宴会里也有许多官家女子大多都是长的明艳大气有才情的与叶遥就似两个世界的人。
　　大厅里时不时会传来女子一起嬉笑的声音，寻声看去就知道是太子在逗她们。
　　这大厅里最忙的当属太子陛下了，他今日穿的分外惹眼好似一只花孔雀，他身边一拨又一拨的人路过，外人都说太子风流今日叶遥便也见识到了。
　　皇帝倒也不管着他这个好儿子，任凭他去挑逗那些姑娘。
　　叶遥的眼神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或许是太特别的物品总是能招惹路边的目光。
　　看女乐入迷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
　　见那人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华贵大气他便是传说中的太子殿下。
　　不过叶遥是例外，她只是看了太子一眼，便没把目光落在太子身上。
　　“小娘子，你所唤何名呀。”
　　“叶单名遥”
　　听见叶遥的名姓，太子就好似避开什么瘟神一般，只说了一句晦气就摆手走了。
　　叶遥早就见惯不怪，也没往心里去。
　　“阿遥。”
　　叶遥找寻着声源，以为是师父叫自己，转头看见师父在和其他高官攀谈便觉得疑惑，打算作罢时，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阿遥。”
　　叶遥看向了柳槐序，他正向自己走来。
　　关于他的样貌叶遥也才逐步看清，他不似中原样貌，更多像传说中的异域少年。
　　脸如雕刻般五官精致，俊美异常，眼里满是精明内敛，笑起来温暖，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看多了便会不自觉陷阱去。
　　柳槐序偷偷从怀里拿出一支绒花的流苏簪，还未等叶遥反应，就早已簪在叶遥头上，他轻笑只说是答谢的礼物。
　　“叶遥！”
　　下一刻皇帝的一声让全场所有声音霎时变的安静，叶遥紧握着手中的杯子，她知道宴会上皇帝最喜欢的环节来了。
　　“你上台给大家表演剑舞，助助兴。”
　　皇帝命令似发话，叶遥并不想接，一旦说话就会像以前一样那她当乐子。
　　周柏渊看见叶遥不说话，立马站起慌张解释说“小孩子，如今性子成熟了难免会有点害羞。”
　　而后便把矛头指向了周柏渊，皇帝说的话字字句句好像没有一句不是在数落叶遥，萧柏渊只得抵着骂名，一遍遍的说着好话，陪着笑脸。
　　“皇帝陛下，在下学的是杀招不如剑舞上的了台面。”叶遥冷着脸说
　　“无碍，即是杀招必要见血。”说着就在身旁指了一个小太监，不顾他人生死，就为寻个乐子。
　　“皇帝陛下既然想看何不亲身体验呢？”叶遥放下茶盏淡定的说着。
　　“放肆！”
　　皇帝拍案而起，恼怒的摔掉了手中的酒杯。
　　落座的宾客被吓得跪地，求皇帝不要动怒，周柏渊拉着叶遥的衣角稍微晃了晃，想让她跪下。
　　叶遥一把扯开了衣角，带有嘲讽的对着皇帝说。
　　“您可是一国之君啊，难不成这小小关卡您就怕了。”
　　皇帝被这话激的，从仆从手里拔出剑就冲着叶遥来了，打算一剑劈了叶遥时，叶遥不急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
　　上面写着箫，是兰陵箫氏专用的玉牌。
　　兰陵箫氏是荀国最大的制备军需储存粮草的家族，富可敌国，十年前灭门的叶家名下的家产也进了兰陵箫氏的口袋，进而壮大了家族，如今当家人是叶遥的姑姑箫书雁。
　　叶遥将玉牌放在桌上，面上不屑的表情好似在说，动我就是动箫家。
　　皇帝咬牙切齿，紧握着剑柄，他自己心里必然清楚箫家也属于半个皇族，不能动。他就把气撒在了桌子上，狠狠地用力劈了下去。
　　“呵，这么些年倒是找了个好靠山。”皇帝讽刺，不过这些话对叶遥不痛不痒。
　　“陛下搞错了吧，我才是那个最大的靠山。”
　　皇帝气的当场挥袖扬长而去，太子见此连忙赶上皇帝，路过叶遥时还不忘给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皇帝走后，叶遥好似要被淹没在闲杂人等的口水里，不过这些话早就在儿时就听过了，如今已经构不成任何伤害。
　　呆愣在在原地，她的手就被一双大手牵着跑了，像带她逃离是非之地一般。
　　回过神时，才看清那人是柳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