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皆可平》五险一金

11、心意

　　晚上吃完饭，爷爷奶奶早早睡了，沈意平从奶奶家出来抬头望天，看见月亮特别圆特别清晰，月光照着感觉夜色都被驱赶了几分，池塘里蛙叫都感觉有点节奏，突然想去顶楼看看月亮，弹弹吉他。又拍了张月亮的照片，心生欢喜，发给了成山海，问他，要不要出来走走，来我家顶楼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成山海看到消息，突然有种时机到了的感觉。答应后一路走到沈意平家。

　　成山海将小凳放倒，坐在凳面与凳腿的连接处，左腿盘着，右腿屈膝，胳膊肘支在膝盖上，转头看着沈意平弹吉他。沈意平近期在家闲着无聊，练会了几首歌，看到成山海在，紧张又期待地慢慢弹了起来。
　　当他弹起了那首伍佰的“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成山海抬手挡住了沈意平的眼睛。

　　“怎么，想看我能不能闭眼弹啊，这首我弹的挺熟的，给你展示一下”

　　“平静脸孔……”沈意平感受到旁边的人起身，弯腰，然后是自己脸庞感受到的嘴唇的温度，吉他伴奏声和歌声都已停止，成山海的手已经放下，沈意平的眼睛却不敢睁开。要不是阴冷的月光帮他遮挡，他唰的红了的脸庞，早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成山海面前。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这些天你能感受到，你要是不睁眼，我就当你没法接受，以后也不会让你难办。”成山海蹲着半条腿，微微仰着头，忍着胸中千言万语平静地说。

　　“以后不会让我难办是什么意思”“不会再理我了吗”沈意平闭着的眼睛不断颤动，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那倒不会，就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事来找你，没事也来找你，不让你难办，自然是少出现在你眼前，我离开这里，以后只有清明才回来，也不会再找你聊天了，你选择不接受，我当然就不能再骚扰。”成山海一一跟他说明白，讲清楚。
　　沈意平有点慌了，他原本没做好准备踏出这一步，今夜成山海突然袭击，又说不接受以后也不会让自己难办，脑子转不过来，但很明显，他不想以后一年只能见成山海一面。他不敢睁眼，又不想让成山海离开，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感情，他变得如此犹豫，不像他以前那般果决。

　　沈意平将手离开吉他弦，往前摸索，碰到了成山海的肩膀，又一路向下，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你不敢睁眼，又不想让我离开，我要怎么做呢？”
　　“能给我几天时间吗？”沈意平有点急了，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哭腔。有点沙哑。
　　“好，那我走了。”成山海摸摸沈意平皱起的眉头，想为他抚平。

　　成山海知道，给沈意平时间大概率就是给沈意平时间找拒绝自己的理由。沈意平这种人，如果是愿意的事情，马上就能做出决定，要纠结的事情说明他心里本身就藏着不乐意。
　　听到的理由大概是这些，我的爷爷奶奶不能接受，他们年龄大了，我不可能给他们找一个这么大的麻烦。我辞职已经让他们丢脸了，再干出这种荒唐事，我没法在爷爷奶奶身边待下去了。村里流言蜚语，我们承受不住的，除非我们离开这里……

　　沈意平没谈过恋爱，更别说跟一个男生恋爱。他也从没想过会爱上一个人，更别说是一个男生。他从前做出选择从来都很利落，考哪所学校，去哪工作，准备辞职。都是一拍脑袋就可以决定好的事情。这些事情他都能承担起选择后的结果，因为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就算选择得不对，他也从没后悔过。这次不一样，他整晚睡不着，翻来覆去，一直在想，自己能担得起这份爱吗？敢要这份爱吗？

　　他们一整天没有联系，第二天早上，沈意平早早出门，跑步到成山海家门口，成山海也刚好准备出门跑步。一路无话，他们跑到小湖边的坝上，停下后，成山海知道自己今天等到答案了。

　　“山哥，我不想扭扭捏捏的，你那晚说的……我没遇到过这种事，考虑时间长了点，这不是我风格。”

　　“看来自己要准备跑路了”成山海心想。“走前还告别吗？应该没这必要了，说过不骚扰的”。

　　“我没谈过，我们试试”沈意平转身望着他。
　　“山哥，你在听吗？”沈意平看他一直不出声。

　　成山海顿了顿后，一把抱住他，在嘴角亲了一口，太激动，吧唧出声了。“沈意平，我吓死了”。
　　“我以为我肯定得收拾东西跑路了”。

　　“你不用走了，我很认真，不是随便试试的。我这两天想了很多，我没体验过爱情，现在有时间有机会就摆在我眼前，我又不是傻子。我不怕，一旦做出选择，就不会后悔。”

　　“你知道吗，我做选择总是很干脆，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承受得起，但我这几天总想如果我答应了你，那以后呢；如果我没答应你，那以后呢。我以前只想当下的事情，从来不想以后，我不是给你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是认真考虑过的，我没有只是好奇没经历过所以想试试。”

　　“你敲门了成山海，我不想装听不见…… 没人来敲我这扇门。”其实每个人的敲门声不一样，那些试图敲门的脚步声，在没敲上前就被他冷冷的反应吓退了。现在有人敲门，这声音又恰好敲到了他的心坎上。咚咚的。他要开门，他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