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霜余

12、第 12 章

　　陆羽茗要感谢入职半年来的磨砺，让她只是被吓了一跳，而没有失态的尖叫起来。
　　但她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刺激的。

　　照片上的鬼脸库库动了两下，慢慢往前伸，先是脑袋，然后是肩膀，最后是腿，最后从屏幕里整个扭曲着一截一截的爬了出来。
　　爬了出来……

　　饶是陆羽茗胆子够大，第一次近距离目睹活生生的鬼灵现身还是让她尖叫着以光速退到了墙角。
　　很可以了，要是个普通人，这会儿估计连动都动不了。

　　“回来了？”支晓对面前的恐怖场景无动于衷，朝爬出来的小鬼招招手。
　　沙发上睡觉的司见尘被陆羽茗的尖叫叫醒了，看到“贞子”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过来打招呼：“哟，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小女孩裂开黑乎乎的嘴笑一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根，小指森白的骨头咔咔响了两声。
　　陆羽茗：“……”她要死了。

　　“真让她跟着你啊？”司见尘多此一举的问，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没有支晓的帮助，这小东西根本不可能离开正神山，阴灵自己是走不出死亡地的。
　　但是谁家好守域者身边带个阴灵啊！闻所未闻！

　　“换个样子吧。”支晓对小女孩说，“会吓到人。”
　　小女孩有点委屈，不是她不想干净好看一点，但她改变不了，她当初遇见乖乖的时候怕它害怕，也曾经想让自己看上去好一点，但是身上的血污根本擦不掉，露出的骨头也根本掩藏不了。
　　她自己也不喜欢这个样子的。

　　她眼眶里一热，两股黑红的血水涌出，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司见尘咬了咬牙，决定帮帮她。
　　倒不是他害怕，比这个更狰狞百倍的阴灵他都见过，这小鬼真没什么恐怖的，但墙角的陆羽茗快要没气了。
　　不就是灵力吗，耗完了养个几天也就回来了。
　　只是浑身被掏空的感觉真不好受。

　　他正要动，支晓比他先有了动作。

　　她伸手轻轻贴上阴灵的额头，就像在山上她抬手让发狂的犬灵贴上她掌心一样，小女孩的样子顷刻就开始改变。
　　浑身血污消褪，骷髅般的眼眶里生长出眼珠，皮肤恢复颜色，血肉覆盖上裸露出来的骨头。

　　司见尘再次被支晓强盛的灵力折服了。
　　如果支晓真的拜封师父为师，他其实愿意自降辈分当个师弟。
　　毕竟在高中生的世界里，强者为尊。

　　就在他以为小鬼要恢复本来的样子时，小女孩的身体唰地一缩，几片绒羽飞散，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只嫩黄色的……
　　司见尘：“…………小鸡？”

　　“是鸟！”小鸡扑棱了一下翅膀，口吐人言。
　　“是鹦鹉啦……”三番五次直面惊吓的陆羽茗现在恢复了胆色，弱弱的开口纠正鬼，“这个品种叫玄凤。”

　　“不管是鸡还是鸟，你干嘛变成这个？”司见尘手指抵着小鹦鹉脑袋推了一下。
　　不会是支晓灵力不够了吧。
　　确实，变成这么大一点跟在身边方便，也不那么费灵力。

　　鹦鹉愤怒地转过脑袋啄他，司见尘手指灵活躲闪，它半天啄不到，后脑勺支棱着的冠羽都要气炸了。

　　“叫你什么好呢。”支晓看着司见尘逗她玩了半天，终于良心发现伸手解救，让她顺着自己的手背一路扑棱上肩膀，“你不记得自己的长相和名字了是吗。”
　　小鹦鹉委屈巴巴点头。

　　“叫小鸡。”司见尘主动献策。
　　鹦鹉翻了个很有灵性的白眼：“不。”

　　“不行吗？”支晓觉得小鸡挺好的，但本人不喜欢，她只好亲自拍板：“那就叫小黄吧。”
　　反正嫩黄嫩黄的，叫小黄很贴切。

　　小鹦鹉如遭雷劈，万万没想到这么好看的人，起名字居然如此简单粗暴，她又不是乡下养的狗！
　　司见尘在旁边笑得拍桌子：“好好好，这个好。”
　　阴灵：“……”早知道烂在山里了。
　　它转了个身抖抖羽毛，头顶蹭了下支晓侧脸，垂头丧气地隐去身形消失了。

　　陆羽茗重新给支晓拍照上传，这次没有小鬼作乱，她很顺利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照片发过去五分钟，内部邮箱里就来了新的信息，所有东西下午三点前就能赶工完成，会有人专门送到特办处，让她告知当事人。

　　司见尘不知道陆羽茗具体帮支晓办的是什么，反正他大部分时候陪师父来办事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主打一个心大不八卦，有时候实在好奇问一句，师父不理他，他就自动把话题揭过去，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好徒弟。
　　听到陆羽茗让支晓等着拿东西，他知道事情办完了，从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完事了是吧，走，去吃饭，我要饿死了。”

　　陆羽茗积极响应他，因为司见尘小朋友是个师父吹，如果刚好碰上他周一到周五来，都会留在特办处的食堂吃个饭，陆羽茗就很喜欢跟他吃饭，可以听到很多跟封师父有关的除灵事迹。
　　当然有没有夸大的成分就不清楚了。

　　可惜她还没踏出办公室的门就接连收到了好几封新的工作邮件，提示音响的像一串乐曲。
　　周日泡汤了，这注定是一个忙碌的加班日。

　　社畜垂头丧气回去工作，活力满满的高中生则带着他未来（大概）的师姐出去觅食。

　　司见尘记得支晓不能吃辣的，选来选去选了一家附近的广府菜，点菜的时候也挑着清淡的点。
　　倒是支晓一路走过来看的都是火锅店，还在其中一家门口站了一会儿，要不是司见尘发现得早她就被热情的门迎带进去了，走的时候收获一张红彤彤的菜单。

　　“你不是不能吃辣吗？”司见尘问。
　　泡椒凤爪都ｈｏｌｄ不住的人，对火锅哪来那么大的兴趣。

　　支晓：“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以前没吃过。”
　　“什么？”司见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吃过什么？辣的东西？你长这么大居然从来没吃过辣吗？”
　　“嗯。”支晓表情淡淡的。

　　司见尘看了一眼她面前的火锅店单子，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会连火锅都没吃过吧？”
　　支晓摇摇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有些怀念：“不过我看别人吃过。”
　　以前它叫古董羹，食物放下去咕咚一声，沸腾的汤汁裹上来，整个小院里都飘着香味。

　　看别人吃过…………
　　司见尘实在不知道怎么吐槽，看着桌上陆续端上来的绿油油的菜品，觉得自己好像在搞虐待。

　　他叫来服务员加菜，问支晓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他请客。
　　“没有，你决定就好。”支晓没意见，“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没出过门，山上也没有这些。”
　　司见尘：“……姐你不会是从神雕侠侣里穿过来的吧？”
　　支晓：“什么穿过来？”
　　司见尘：“没事，我瞎说的。”

　　他决定等支晓进师门后每天都带着她去吃各种好吃的。
　　师父你一定要收她啊，她好不容易出来，再把人送回去就真的太可怜了，而且以支晓的本事，等她崭露头角，抢着收她为徒的肯定不少。

　　中二少年自动给支晓代入了古墓派小龙女的人设，怎么想怎么觉得合理，从小住在山里，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没吃过好东西，没有手机，武（灵）功（力）很强。
　　一定是某一支隐居在山旮旯里的守域者氏族，等后辈长大了出来，才发现外面早就今时不同往日。
　　支这个姓，确实古老少见。

　　吃饭的时候支晓明显感觉司见尘对自己的态度热情了不少，之前也热情，但现在的热情里还多了些嘘寒问暖的体贴照顾。
　　她不禁有些好笑，这是看她可怜了？
　　随他怎么想吧，支晓挺喜欢司见尘这个小少年，也喜欢他活泼心软的性格，像她的哥哥支舟，让她有种亲人还在身边的感觉。

　　吃完饭回去特别办事处等人送东西来，出去的时候陆羽茗给了司见尘临时门卡，回来之后他没再去打扰她工作，带着支晓进去后就在大厅等，期间看支晓对电动门感兴趣，于是带着她反复刷卡开门关门玩。
　　结果差点夹到人。

　　受害人是个年轻男子，身形挺拔，个子很高，面容英俊冷厉，黑色短碎发下的眉眼攻击性十足，白衬衣的袖子被挽到手肘，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臂。
　　此刻他手里的资料袋掉在地上，腕骨被夹在两扇门中间，透过玻璃看着他们的目光犹如在看两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