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之星》白展胖儿

27、最美相逢少年时

　　这天的下午，叶珊帮着易枫跟领导告假，捏造了一个突遇紧急情况的借口，假装没看到导演铁青的脸色和话语中的不悦，陪着笑脸。

　　解决完此事的叶珊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身心俱疲。

　　这一段时间，事情纷杂而来。有叶锦年的，她虽然从不觉得哥哥可以跟夏桑薇有个好结果，但也不代表她对哥哥三心二意的表现视而不见。有易枫的，叶珊回想起林晚约她找易枫见面，以及见完面之后易枫就匆匆请假离去的事。

　　很烦，心里也很乱。

　　她想易枫将心里的事可以和她说一说，而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她也想帮帮他，想要为他做点什么，似乎没什么立场。

　　同一时刻，离开的易枫开着车子飞速行驶在道路上。

　　从一个城到另外一个城，时间不会很长，但也不短。

　　易枫全身心地看着眼前的路况，尽管天气很好，依旧很小心。

　　几个小时后，易枫开车进入了故乡的土地上-A市。

　　易枫到的时候，天空还残余一道夕阳，光线薄弱。

　　他闻着空气中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气味，知道这要等到太阳完全落下，黑色降临又不完全黑到看不见的时候，道路两旁的路灯才会亮起，间隔开来，一片亮一片黑，如此交错。

　　易枫开车停到一家摄影店门口。

　　门店很大，进出的玻璃门两侧同样是透明的玻璃，通过玻璃可以看到展出的多样服装，精美绝伦。其中最夺人眼球的是一件婚纱，洁白的纱裙一层一层叠下，看着它就能想到穿着时走动间开出的摇曳花朵，大大的头纱垂下，延到地上，似乎是骄傲的公主也能为爱情卑微低下。

　　婚纱下立着一个小小的牌子，注释着此为非卖品。

　　易枫带着帽子和口罩推门而入，一串清脆的风铃声应声而起。刚刚踏入，还能听到里面的主人在跟客人解释，为什么门口展出的婚纱是非卖品不能用来拍照，而为什么非卖品还要放在门口吸引顾客。

　　推门而出，又是一串清脆的风铃声落下，店主人的话也被甩在了身后。

　　“可算是把衣服拿走了，这放在这里不知道每天要跟多少顾客解释。”

　　“喜欢这件衣服的女朋友看来是找到了啦。”

　　“恭喜恭喜，好事将近。别忘了，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

　　拿好衣服，易枫又开车回了一趟家。站在家门口有点踌躇，心一狠推门而入，没有多看其他的摆设一眼，径直走入自己房内，拿了想要的东西就走。

　　房内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东西摆动没有丝毫变化，他轻而易举地找到想要的东西，急急关上门离开。

　　刚下了楼梯出了单元门，碰上了相携而来买菜归家的父母。

　　父母显然也是没想到会突然看见他，神色有些动容欲言又止。易枫不敢细看，打了声招呼点头匆忙离开，在父母眼中只余一个背影。

　　---

　　午夜时分。

　　洛羽头脑不清醒的从纸醉金迷的店里走出，身上火红的裙子被冷风一吹徐徐展开，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脑袋似乎清明了一点。嘴里轻轻呼出一口气，酒意散开。

　　“放心，给你叫了车。我可不会让你出事。”

　　洛羽一边暗骂叶锦年带她来夜店和最后放心她自己一人独自离开的坏心眼，一边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看不清数字，洛羽紧紧闭着眼睛片刻，又努力睁大双眼凑近仔细去分辨。

　　似乎距离车到达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时间有点久，洛羽不想回头再听那震碎耳朵的音乐再看那令人头晕的灯光，也不想随意往前走，两边的小道都黑漆漆的，看着都有点吓人。揉了揉脑袋，有点想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休息一下。

　　喝了太多的酒，连思绪都变慢了。

　　这种感觉并不如她所想般舒服。

　　“啊！”

　　手腕突然被袭击，一个短促的音节在看清来人时戛然在咽喉里。

　　洛羽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看到他的一瞬间夹杂着喜悦与难过，心情难以言说。像是不相信不理解他怎么能找过来一样，突然凑近易枫，看着他的脸一会儿，似乎才确定是他没错。

　　确定了是他，洛羽突然展开一个笑，没有一丝阴霾，看起来傻乎乎的。

　　易枫面带怒意，大力地拉着她的手腕拖着往前走，洛羽在后边又嚷又闹。心一横，转身把她抱起，快走两步塞到了路旁开着车门的车里。

　　刚想开车，易枫侧头看向旁边的洛羽，心中烦躁低低咒骂了一句，动作粗鲁地给她寄上了安全带。

　　微风吹过，远离嘈杂，十分安静，酒意上头，洛羽舒适地半眯上双眼，没过一分钟，眼睛越眨越慢粘在一起沉沉闭上。

　　平稳的车子突然抖动了一下，可能是飞快通过了减速带，一会儿紧急停下，凌冽的制动声在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

　　易枫用手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看向一旁已经醒过来的某人。

　　她怎么睡得着的？

　　发生这样的事还没心没肺的睡着？

　　易枫打开手机，将今晚叶珊才刚刚收到发给他的照片放大。照片中赫然就是在夜店里被偷拍的一幕，叶锦年右手拦着她的腰，脸微微侧着贴向她，看起来像是亲吻的姿势。

　　疯了！嫉妒的发疯！不解的发疯！

　　洛羽被突然撞醒，用手按了按发酸的眼睛，头脑一片发懵，有点想吐，洛羽打开车门想起身却被安全带拦住，快速扯着安全带，不得其法，急得快要哭出来。

　　易枫板着她肩膀，令她抬起头，将照片怼到她脸上质问：“你知不知道，没有叶珊第一时间告诉我帮你压下照片，马上...”

　　话还未说完，洛羽猛力推了他一把，终于找到安全带的扣子按开，快速打开车门跑到路边吐了个干净。弯着腰，嘴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味道也难闻极了，十分难受。

　　面前被递上一张湿巾，洛羽接过擦了擦嘴，脑子似乎有点清醒了。

　　“你怎么来了？”

　　易枫又是无奈又是生气。“我怎么来了？来，你看看”，说着执着的将照片放到她眼前让她好好看看，“你说我为什么来？”

　　洛羽晃了晃脑袋仔细分辨了一下：“没有亲到，错位。”

　　听她这么说，怒气一下子平复，可一会儿又是生气，她怎么能这么风轻云淡的跟自己这样解释。跟着别的男的去夜店，还跳舞，还这样亲密。

　　“你喜欢上他了？”易枫咬牙道，“就这么短的时间。”说着，用力拉着她的胳膊，疼痛让她抬起脸，易枫想要好好看看这双眼睛，究竟有多么无情。

　　洛羽想把他的手扯下，可无奈力量悬殊，此时脑袋又疼，他还一直嗡嗡说个不停，也生起气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疼。”

　　她说疼，她知道什么是疼吗？

　　闻言，易枫箍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推到车子旁边，抵到车身上，是绝对无法离开无法逃避的姿势。

　　“为什么，为什么是别人就可以，林夕可以，叶锦年可以，”易枫握着她的肩膀瞬间收紧，“偏偏我就不可以。”

　　“你告诉我，原因究竟是什么？”

　　“原因？”洛羽的脑子一片混乱。

　　“对，原因。”易枫看着洛羽不甚清醒的样子，心脏砰砰跳动，突然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三年前离开的原因是什么？”

　　洛羽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箍着自己的双手，动了动，却动不了，抬眼瞅他：“你想知道？那你先把我放开。”

　　易枫一愣，双手离开，只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答案，不敢呼吸。

　　双手刚一离开，洛羽的身子便一软，向前倾倒，倒在他的怀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脖颈处，呼吸间带着一股浓厚的酒气，被风一吹，蔓延开来。

　　等了片刻，没有回声，易枫偏头一看，她的眼睛半睁半眯，不知是在思考答案还是在思考下一刻是否睡去。无奈的叹气，易枫把洛羽扶起，不想错过机会，又问了一遍。

　　这次洛羽回答了，只是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我忘记了。”

　　...

　　良久的沉默，易枫心中憋着一股气无法施展，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又迂回问道：“林夕说我继续追问答案，是要逼死你，他为什么这么说？”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洛羽没有听懂，反而问道：“林夕？林夕是谁？”

　　“就是，你不知道也行。”易枫咬牙继续，“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三年前你要离开，这个离开的原因，我会把你逼死吗？”

　　究竟，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林夕的话说得如此之重！

　　他不相信，还有这样的理由。

　　“死？”

　　洛羽重复了一个关键字，疼痛的脑子极力回想，好熟悉，今天是不是还听过一次。

　　“你要和我一起去死吗？”洛羽定定地看着眼前人，认出眼前的人是易枫，突然扬起一个笑容，“你真的愿意吗？”

　　她眼中闪着兴奋期待的光，易枫不知道她是认真的玩笑还是喝醉了的醉话。

　　“是”，易枫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没有把你逼死，你已经要把我逼疯了。”

　　易枫眼下淡淡的乌青，眼中不可遮掩的疲惫，伸出手拥住了她，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妥协的说道：“靠一下，一小下就好。”

　　没有人说话，头顶的月亮如此明亮，夜空的气息如此寂静。

　　两人离得如此近，近到仿佛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咚咚，坏绕在耳边。

　　洛羽突然抬起手，轻捻易枫的耳朵，冰冰凉凉，是熟悉至极的动作。

　　易枫猛然侧过脸，嘴唇紧紧贴着洛羽赤裸在外的肌肤，寻着她的脸庞一路侵蚀，咬着她的唇瓣。乱了，彻底乱了，乱糟糟的混在一起缠绵。

　　洛羽抬头看天，只觉得一阵阵旋转，头脚都在发颤发软。

　　似乎是不该这样的，可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不该，头一阵一阵疼，眼泪一瞬间留下，为什么甜蜜中还带着苦涩，还带着痛苦呢。

　　洛羽用仅剩的力量挣扎，偏开了自己的脸。

　　急促的呼吸停下，喘息在耳边。

　　易枫抿了抿唇瓣，带着一丝血迹，看到她眼里的泪水，不禁后退了一步。定了定心神，他把洛羽推进开着的车门里，洛羽随着他的动作迟缓地坐在车框边，低低的，抱着膝盖，抬头又再次迷糊的看着车外的他，小小的一只。

　　易枫打开后座的车门，把包衣服的大礼盒拿出，盖子打开，洁白的颜色冲入眼中。抬手将婚纱展开，递给洛羽抱着，而后又低下身子单膝抵在地上靠近她，手里举着一个小盒子。

　　钻石的细碎光芒像一道彩虹一样出现在黑夜。

　　洛羽穿着红火色的裙子，抱着洁白的婚纱，端坐在车框上。

　　时间仿佛回到多年前，拍照时偶然惊呼一瞥却又一见钟情的婚纱现在被抱在怀里，就像时间从不曾有过裂缝一般，他们从未分离过。

　　现在与过去交错，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易枫将戒指递给她，给她戴上，她没有拒绝。

　　欣喜若狂又胆战心惊，易枫眼里似缀着漫天星光，如羽毛轻掠水面般，滑过她的脸颊留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她没有拒绝。

　　再一次，易枫重重的压了过去。

　　洛羽伸出手环着他的脖子渐渐收紧。她想，面前的人是她的少年，或许她真的忘了一些事。

　　情感来得热烈，没有道理，只能通过不断触碰来宣泄，去缓解。

　　光线昏暗模糊，寂静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