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装暴徒的心动法》第九人格

20、牵错手

　　三天……
　　雨下了整整三天还没停，千末的心情仿佛也跟着潮湿发霉。
　　“你的试吃协议到此结束。”
　　古屿臣的话言犹在耳，千末甚至能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冷漠。
　　带着一种她所无法理解的果决。
　　那一刻，她有些茫然和意外，但很快，恐惧战胜了一切，她以一种懵逼的、无所适从的状态，拿着协议书，飞快滚出了古屿臣的办公室。

　　现在回想起来，在当时那种情境中，她已经明确感觉到了威胁和压抑，而这种感觉是从古屿臣本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如果他没下逐客令，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他相处……
　　跑，是最明智的选择。

　　千末躺在被窝里，听着窗外轰鸣的雷声，彻底失眠了。
　　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她和古屿臣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几天前。
　　千末犹豫了会，下定决心点击删除掉聊天框。
　　以后两人恐怕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事已至此，还是先睡一觉吧。

　　＊

　　天气预报没有说谎，次日清晨“魔蝎”如期而至，风越来越大，暴雨清洗了整个富丽湾，外面的树被台风刮得东倒西歪，整个世界一片模糊。
　　与此同时，伴随风雨而来的是千末得罪了古屿臣的风言风语。

　　早上，千末和室友三人坐在员工餐厅吃早餐，周围的工作人员和选手时不时瞟过来几眼，声音窸窸窣窣。
　　“前几天有人看见她从十八楼下来，特别狼狈！”
　　“估计又是一个偷偷跑去看臣总的，真是色令智昏，不要命了啊。”
　　“她真不害臊，臣总是什么人啊？哪能随便被她套路！”
　　“唉，我们脸皮要是有她那么厚，做什么事都能成功的。”

　　呃……千末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坐她对面的Linda：“我脸皮厚吗？”
　　Linda笑嘻嘻地掐了把她滑溜的脸蛋，爱不释手道：“厚是厚了点，但捏着挺舒服的。”
　　千末拍掉Linda的手，心情无比忧郁。

　　明明她才是被压榨的那个，怎么大家都在同情古屿臣？资本家果然善于收拢人心！

　　千末头一回体会到人言可畏的杀伤力。
　　安娜见她一脸惆怅，也凑过来八卦。
　　“你和臣总真闹掰了？”
　　“也不算吧。”千末叹气，“解除协议而已。”
　　“天！”Linda和小江异口同声。“你们居然还签协议？”
　　千末不明白她们为何如此惊讶，老实说：“签了啊。”
　　她也是被坑的，现在想起来仍然心存怨念。

　　室友们以为，千末和古屿臣签了情侣协议，偷偷给古屿臣当地下情人，一时有些心疼和吹嘘。
　　“臣总看着挺克己复礼的一个人，私底下竟然也会搞这种小动作，真是人不可貌相。”Linda义愤填膺。

　　“就是。”千末点头附和。“他太狡猾了！”
　　她沉浸在对某人的指控中，完全没注意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面无表情的朝餐桌方向走来。
　　室友三人识相的闭紧嘴巴，朝千末挤眉弄眼，示意她别说了。
　　千末没领悟她们的表情，继续控诉：“一块蛋糕卖八百，还贼难吃，简直是抢劫……”
　　古屿臣脚步一顿，停在她们餐桌旁边。
　　室友三人集体倒吸一口凉气，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千末隐约感觉到什么，抬头往旁边看，傻眼。

　　古屿臣轻挑眉，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峻气息，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满脸写着“我不高兴”，令人望而生畏。
　　完啦！
　　刚刚那些聊得火热的员工和选手一个个都变成了哑巴，千末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古屿臣的眼神带着冷意，似是没看见千末也不认识她，目不斜视的大步向前。
　　千末内心一阵拔凉。
　　她收回目光，低头吸了口豆浆，却食不知味。
　　他绝对听到她的吐槽了……
　　可刚才那个反应是几个意思？把她当成陌生人？既然如此，那她也要努力和他保持距离，不能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以免再次被坑！

　　千末捏着吸管，微微出神，耳边忽然响起节目组的广播。
　　“重要通知，请金牌导游团全体选手八点整到活动室开会……”

　　千末来不及多想，滋溜一口喝完豆浆，和室友结伴去活动室。
　　到了指定楼层，转身往活动室走，走廊里都是形形色色的工作人员，千末在拐角处看见了乔梦。

　　“梦梦！”她下意识扬起笑容，招手。
　　乔梦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反而加快速度。
　　千末的笑容僵在脸上。
　　没听见？
　　她站在原地，神情困惑。
　　安娜轻拍她的肩：“想什么呢，快走，要迟到了。”
　　“好。”千末小声应着。

　　几人踩点走进活动室。
　　选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唯独乔梦身边空荡荡的。
　　千末对上乔梦的视线，刚想开口打招呼，乔梦头一扭，刻意回避了她的视线。
　　千末尴尬的挠了挠腮。
　　大明星今天好像有心事，还是不去打扰她了……

　　千末和室友走到角落坐下，等了几分钟，黄sir拿着名单进来，笑容满面：“各位，最新排名公布了！”
　　千末竖起耳朵，当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第十飙升到第五时，她眼睛一亮，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靠，你运气也太好了吧！”Linda手臂勾着千末的脖子，勒得她喘不过气。
　　安娜和小江一人扯着她一只胳膊，疯狂摇晃。
　　“沾沾喜气。”
　　“沾沾喜气。”
　　千末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满脑子都是奖金飞到自己口袋里的画面，咧着嘴巴笑得灿烂。
　　旁边几个选手小声嘀咕。
　　“升得真快啊，不会是做票了吧？”
　　“吸血鬼啊，你看乔梦被吸成啥样了？”
　　“大明星的血包就是好用，吸一口立马飞升。”

　　千末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去。
　　本来嘛，她一个素人，起跑线和人气双低，跟乔梦走得又近，一旦排名突飞猛进，很容易被人当成蹭热度的“吸血鬼”，加之她近来一直忙着带游客，很少关注舆论，谣言便愈演愈烈。

　　但，她发誓，她绝对绝对没有做票，她的经济实力和良心根本不允许她那么做，而且，她也没有怂恿乔梦的粉丝给自己投票，绝对没有！
　　千末转头看向乔梦。
　　乔梦只是低头欣赏自己的美甲，嘴角绷得紧紧的。
　　千末虽然没心没肺，却也能看出乔梦此刻明显不太开心，她决定等会议结束，单独找乔梦聊聊。

　　黄sir念完排名，又宣布了一则重磅消息。
　　“受天气影响，最近几天无法正常进行户外拍摄，因此节目组决定好好利用这几天时间，帮大家精进才艺。”
　　“按照要求，所有选手将分成四组，以组为单位跟着老师训练，为收官夜准备节目。”

　　黄sir嗓门大，每一个字都准确的落入选手耳中，活动室里顿时闹腾腾的，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千末是愁的那批。
　　她除了四肢健全，根本没有可拿得出手的才艺。
　　黄sir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现在，我宣布规则。”
　　“前四名选手自动成为每个小组的队长，其余选手请按照排名顺序选择表演团队。每组限定五人，排名靠前的选手有优先选择权。”
　　“乔梦、江雪彤、余念、罗茜请出列。”

　　四个小队长往前走了几步，排成一行。
　　黄sir接着说：“现在请第五名选手千末作出你的选择，喜欢哪个表演团队，站到队长身后就可以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千末感觉天塌了。
　　枪打出头鸟，节目组是会搞事情的……

　　千末的视线在四个队长之间来回转悠，无比纠结。
　　余念和罗茜都是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样子，甚至有些嫌弃她个子矮，因为“吸血包”的事，乔梦的队也不好去了，深思熟虑后，貌似只有小江是她归处。
　　千末张了张嘴，艰难的说：“我选……2号，江雪彤队。”
　　乔梦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
　　千末朝她笑了笑，然后走到小江身后站好。

　　很快，其他选手也陆续做出了选择。
　　黄sir让队长抽签选曲，小江抽到一首民谣。
　　民谣好啊，起码不用跳舞！
　　千末正顾自高兴，结果又听见小江说：“站着唱太干瘪了，加点民族舞吧。”
　　啊？
　　千末神情懵懵的。
　　小江轻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
　　能有个容身之处就不错了，哪还敢有其他要求，她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那我们分一下歌词段落。”小江给每人发了一份歌词表。
　　时间紧任务重，几个人磨合到晚上，千末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

　　小江本来在给选手们示范唱法，听到声音，动作一顿，停下来看她。
　　千末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抱歉，我们继续，我尽量克制。”
　　小江摇了摇头，声音很温柔的说：“到饭点了，先去吃饭，今晚再背背歌词，我们尽快排练好，不要耽误之后的出行，解散。”
　　终于可以吃饭啦！
　　千末将歌词表收好，拐去洗手间。
　　上完厕所，推门出来时，隐约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几声低语。

　　“听话，粉丝已经闹得很厉害了，你再跟她互动就是纵容她吸血，不要忘记你们是竞争对手。”经纪人的声音冷冰冰的。
　　乔梦的声音有些犹豫：“可是千末她……”
　　“没有可是。你是要拿冠军的人，她现在是第五名，已经威胁到你的地位，别在这种时候心软。”

　　千末站在原地，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原来，乔梦刻意疏远她不是错觉，而是经纪人的命令。
　　大明星也有大明星的苦楚。
　　等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千末摸出手机，编辑信息。
　　【乔梦，你好啊，我是千末。很开心能和你成为朋友，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不瞒你说，我其实很想拿冠军，但绝对没有利用你的想法，这一点请你相信我。节目录制已经接近尾声，所以你暂时把我当竞争对手也没关系的，不要觉得愧疚。等节目录制结束，我请你吃饭呀～】
　　编辑好内容，点击发送，千末深一口气，从洗手间出来。

　　酒店有部电梯出故障了，几个工作人员在抢修。
　　千末走近，发现古屿臣和周助理也在。
　　诶？
　　周助理不是休假了吗？
　　千末疑神疑鬼的瞧了周助理一眼。
　　周助理看见她，弯起眼睛颔首示意。
　　千末更加迷惑了，正想说话，突然“啪”的一声，
　　整个酒店陷入了黑暗。
　　“啊！怎么回事？！”
　　“停电了？都别挤，注意安全！”

　　混乱中，有人尖叫，有人推搡。千末还没反应过来，背后猛地被撞了一下，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前栽去，本能地抓住前方一个人的手。

　　那只手温暖干燥，手臂青筋隆起，陌生的触感让她心脏骤停。她紧张得胡乱摸索着，拇指遂不及防滑过对方左手手套边缘，触碰到了意料之外的坚硬与冰冷。
　　那绝对不是人类手指的触感和温度！

　　黑暗中，她听到了一声难耐的喘息，像困兽的呻吟，隐忍、克制，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千末震惊得睁大瞳孔，嗓子眼好像被浆糊堵住，黏糊糊的，完全发不出声音。
　　“啪！”
　　又一声响。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千末看清了那只手的真容——从黑色皮革手套中露出的一部分金属关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千末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抬头撞进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