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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林绝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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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从晔阳侯府回到家,府中管家神色匆忙跑出来与他撞了个正着。
他问管家发生了何事,得到的却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他一瞧便知是自家儿子犯了什么错。
管家膝下无子,早将绝众当成亲孙子疼爱,平日犯错,管家也会替他瞒着,替他背锅。若不是管家年纪大了,又是府中老人,他早就把管家赶出去了。
他快步走到书房,见书房门是关着的,听见纸张撕碎的声音,气得踹开房门。
屋内景象吓了他一跳,林绝众撕下一张张书页,揉成团往嘴里塞,然后又拿起桌上的砚台就朝嘴边送,好像要借助墨水把纸团给塞进肚里。
林擎苍吓坏了,急忙上前拍开绝众手中的砚台,用力拍着他的背,想把他咽喉里的纸给拍出来。
良久,他才见自家儿子猩红的双眼变得清明,他自己用手掏出嘴里的纸,朝林擎苍喊了声‘爹’,而后泪珠划过脸庞,晕了过去。
林擎苍吓得抱住儿子朝外喊着叫大夫,房外的大夫与管家进屋帮忙搀着林绝众,回了房间。这大夫是管家见林擎苍进府后跑出去找的。
林擎苍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儿子问:“大夫,我儿子是怎么了?”看向大夫时,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不是我府上的大夫吧?你是谁?”
“老爷!这是为少爷看病的大夫,少爷每次犯病都是他看的。”一旁管家拉住林擎苍,防止他冲动。
“犯病?他何时得的病?我怎不知?”林擎苍的质疑让管家面露难色。
“说!”这是林擎苍第一次对他发火,他吓得一抖。
“是...是上个月初,我也是给少爷送茶时发现的,我说叫府中大夫来给他看看,但他...他...。”管家又开始支支吾吾,林擎苍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继续!”
“他说怕你和夫人说他...说他不用功,是...是装病。”
管家手一捏心一横,说了出来,说完后他心中一松,他是真的把林绝众当亲孙子对待。听他那么说,心里也是极其难受,但唉不过他的苦苦哀求,只好带他出去看大夫了。
林擎苍听管家说完,呆呆的站在那儿,不知道如何,然后又听管家继续说。
“小少爷其实体弱多病,但是他并不愿意让府中的太夫看,而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他怕你说他。”
“他...这个傻小子!他要是真生病了,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他,真是...真是用脑子喝水。”(脑子进水)反应过来后,心里一顿火就冲上来了。
床上的林绝众睫羽颤了一下,眼角好似流下一道水痕。
此时大夫已经起身,拱手弯腰。
“回大人,小人不才,不知公子是何病。”林绝众蜷缩了下手指,心想父亲不会认为我装病吧?但自己好像现在确实是在装病。
林擎苍皱了皱眉,摆了摆手,示意大夫出府,又对管家说。
“你且去宫中请太医,就说夫人身体不适。”
管家领命,正准备退下,又被林擎苍叫住:“还有!不要让夫人知道!”
“不要让我知道什么?”一个被侍女搀扶着的妇人走进来。林擎苍听到声音,眉头蹙的更深。
“你身子骨不好,怎么出来了?”
“要不是我出来叹口气,遇见了府外的大夫,我都不知道绝众病了,怎么!你还打算瞒着我啊!”
林夫人瞥了林擎苍一眼,来到床边坐下,伸手扶开林绝众额头上的碎发。
“他这是得了何病。”林夫人语气平淡,但林擎苍知道她担心坏了,果然,自家夫人眼眶泛红的望着他。
林擎苍看着眼前的母子叹了口气,将手搭在林夫人肩上。
“不知,我正准备让管家去宫中请太医。”而管家在林夫人进来的那一刻就跑了。要是能请太医他比谁都积极。
室内一阵寂静,良久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擎苍大跨步跑去开门,门外是一只手抬起一只手拉着太医的管家。
管家没想到门会开,正要开门的手还在那儿,有些尴尬的放下手,又将太医拉到林擎苍面前。
看着眼前大喘气的太医,林擎苍额角直抽,但也没多说,拉着太医就到了床边,林夫人已经起身让座。
“林夫人?您...没病?”
话有歧义,但太医没说错,管家是以林夫人身体不适请他来的。林夫人是太后侄女,洲主的表妹自是不敢怠慢。
但没想到一下马车便被管家拉着跑,腰都差点折了。还以为林夫人病的很严重呢。但该病的人正没事儿就站在他眼前...
“是我儿绝众病了,张太医,您快给他看看。”
林夫人催促着张太医,张太医坐下,深呼吸,平复剧烈运动后的后遗症,将手搭在林绝众的手腕上,不一会儿皱了皱眉。
‘这小子没病啊!’但又看林绝众惨白的脸。‘不像装的呀。’
最后起身,在林家夫妇两双直勾勾的视线下叹了口气。
“在下不知公子患了何病,但他脉象轻浮,是气火攻心的症状,我先为他开副降火的方子。”
“您不是太医吗?怎么会看不出来?”夫人拽住张太医的胳膊,哭着说。
张太医脸色冷下来:“医术高超的太医也不是什么病都见过的,世间医者众多,隐世名医尚不在少数,你们去找找吧。”
说完便甩开林夫人,正准备走,这是医者的傲气。
身后‘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傻眼了,‘怎么还看一送一呀?’
一旁的林擎苍将晕倒在地的林夫人抱到软榻上,看向呆站在那儿的太医,为难的说。
“张太医,刚是内子爱子心切,你莫要见意,能否为她看看?”林擎苍从未如此狼狈过,今日真是坏事一件接着一件。
张太医任命的为林夫人把脉,见只是身子骨太弱了,又急火攻心,便开了副温养的方子,便走了。
林擎苍瞧着屋里的一大一小,只觉得十分头疼,将近中秋,宫中举宴,家中此景,实是不佳。
林夫人不去还行,绝众却不得不去,只望他这几日能恢复些。
为什么如此卑微?只因林擎苍的官不大,样貌也并不出众,这几年多位后生都升了官,只有他依然在原地踏步,被许多人看不起,他还要靠儿子长面子呢。
况且,季州法律规定官员的孩子无法世袭,要同平民一样参加考试。
而中秋那日,见林绝众气色好了些,他便把儿子带上来了宫宴。见儿子呆愣在那儿,他只好小声的安抚与照顾他,这儿便成了洛璠看到的那一幕。
不远处的洛璠摸了摸身前的菊花,垂目陷入沉思。
“想什么呢?”轻柔的声音拉回了洛璠的思绪,侧目是一抹紫色。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大朵的海棠花,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
紫色是端庄的,但穿在她的身上,端庄中透露着俏皮,天性是压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