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茧》顾州州

54、第 54 章

　　尧尧到家的时候，给了大叔一百块钱，大叔连连拒绝，说他只是顺便带她一趟，没打算要她的钱，更何况，从县里来到海陵也只需要十几块钱，那里要得了这么多。

　　尧尧却笑着让他收下，说自己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能坐他的车也算是一种缘分，说完，把钱塞到他手里就转身跑开。

　　走进家门口的那条巷子，青石板的地板，斑驳古老的围墙，还是曾经的陈旧的房屋，她曾经在这条巷子里做过游戏，躲过猫猫，追逐打闹，和八宝骑过单车，有老爷爷在边上下棋，有康阿姨喂孩子吃饭，江都那次晚自习送她回来。

　　甚至......她还在这里找过迷路的盛清，一点一滴，所有的记忆扑面而来。

　　尧尧站在原地，眼睛落在空中，透过时光，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一一呈现。

　　这条巷子，往左就是八宝的家，往右就是她的家，好多次，她和八宝都在这里分别。

　　尧尧正恍惚间，右边巷子突然横冲直撞出一个小孩，砰地撞到了尧尧身上，尧尧连着推后了几步，勉强站稳，也扶住差点摔倒的男孩子。

　　“你慢点跑，小心......”尧尧嘱咐还没有说完，男孩就撇开她继续往外跑，尧尧诧异。

　　这.......是谁家的孩子长这么大了？

　　尧尧继续往前走着。

　　转过了那个拐角，就能直接看到自己的家门口，对面的就是康阿姨的超市。

　　而一妇人正站在门口左顾右望，头发全都梳了上去在后面扎了一个髻，手里还拿着根加大版的鸡毛掸子，看着吓人的很！

　　尧尧眨了眨眼，心里暖流顿时涌上来，她慢慢走上前，那妇人也注意到了这位穿着与这古朴小镇有些突兀的女孩，但一时间还没有认出来。

　　“康阿姨。”尧尧喊出声。

　　康阿姨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呆愣了十几秒，才连忙放下鸡毛掸子走下门前的楼梯，跑到尧尧面前打量尧尧：“你，你是尧尧？”

　　尧尧点了点头：“嗯，康阿姨，我是尧尧。”

　　康阿姨仔仔细细把尧尧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眼泪差点掉下来，握住尧尧的手说：“你这孩子怎么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当时一个信也不给我，弄得我整日担心你会不会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大学你也没有去读，家你也不回来，就算家里出了这么大件事，你也要和我们邻居街坊说说，大家一起解决啊，结果你一走就了无音讯，谁都不说，这么多人找你，大家都很担心你。”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尧尧知道当初这件事情是她做得不对，尽管康阿姨和她们家只是邻居关系，但朝夕相处这么多年，那里还只是邻居这么简单。

　　“康阿姨，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尧尧握了握康阿姨的另一只手，愧疚地说。

　　康阿姨说着说着，忍不住掉了眼泪：“你妈妈来找我好多次了，看样子担心得你不得了，虽然说当年这件事是她做得不对，但是你走的这些年她的苦也没有白受，有时间的话，你就去看看她。她头发都白了不少，你这么多年不回来......我们都还以为、以为你出事了。”

　　尧尧目光落在和康阿姨相握的手上，这些年，她过得怎么样......

　　耳边那句话突然钻出脑海，平静的近乎残忍的话萦绕不绝。

　　“你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总是不方便的。”

　　所以......她过得怎么样，和她还有关系吗？

　　“康阿姨，刚刚是不是小磊跑出去了，这么多年不见，小磊都长好高了。”尧尧拉着康阿姨的手往超市里面走，让康阿姨身后的行人通过。这样的场景，她在看见康阿姨的时候就猜出来那是她离开时才只有一岁多的小磊了。

　　“这孩子......”康阿姨提起这孩子就是叹气，“整天就知道玩游戏，刚刚缴了他的游戏机还和我说要离家出走。”

　　尧尧弯弯嘴角，劝慰道。

　　“玩游戏玩多了是耽误学习，可是康阿姨，有的时候也要让孩子放松放松，每个孩子都有每个孩子的闪光点，这些都要仔细去发现，你可别追的太紧了，”

　　康阿姨这么一听，想起随着孩子越长越大，这关系似乎也越来越紧张。难道真的是她压得太紧了？

　　“主要是他成绩在班上好几次考试倒数，这样下去还怎么了得，虽然我对他读书报太大的期望，但至少读个高中吧，哪里像是这样，让他做个作业就像是要了他的命。”

　　康阿姨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每一次这熊孩子的做作业就是借口百出，不是笔烂了不好，就是作业本不见了有问题，她真的是没办法了。

　　“康阿姨，可以这样，你不用说让小磊一次游戏机都不能玩，你换一种方式，只要他完成了作业，你就给他玩一个小时。”

　　康阿姨若有所思，像是想通一般，随后看了一眼尧尧，沉思过后，又把尧尧拉进屋里：“算了算了，你才回来，别说这熊孩子了。”

　　说着，就去货架上给尧尧那了不少的零食和饮料摆在桌子上，让尧尧吃，随后又拿了袋瓜子，搬了个椅子坐在尧尧对面：“吃点东西吧，正好现在也没有什么客人，顺便来和阿姨好好说说话，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尧尧和康阿姨慢慢的说出这些年发生的事，不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尧尧在康阿姨这里吃完了晚饭才回去，临走之前，康阿姨突然叫住她。

　　“尧尧。”

　　“嗯，怎么了？”这么久不回来，尧尧早就丢了家里的钥匙，从康阿姨这里知道开锁的大爷电话，正要打，突然被叫住。

　　“有个男孩，在你走了之后总是站在你家门口等你，问他是谁......等等啊。”突然有个客人进来买了瓶酱油，说要给钱，康阿姨连忙去柜台收钱。

　　尧尧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呼吸缓缓滞住，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

　　他......

　　康阿姨结算的过程被无限延长，终于......

　　“康阿姨，他说了是谁......”尧尧的声音有些轻。

　　“他说是你男朋友，叫江都。”

　　手机应声而掉，啪嗒一声，尧尧眨了眨眼，目光无措的定在虚空。

　　男朋友......

　　~

　　晚上睡在拥有熟悉味道的床上，尧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迟迟不能入睡。

　　她想起康阿姨的话。

　　“他等了多久？”

　　“高考暑假那年，几乎是天天来等，后来每年就寒暑假来几天，都来问问我说你回来没有，不过今年不知道回来没有。”

　　江都，是在等她吗？

　　所以江都没有放弃她，没有打算一毕业就离开她，江都......在等她？

　　尧尧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过去的一切想法被推翻，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那样清冷的少年，会执着的说：他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响起，尧尧挣扎一下，拿起来看看显示屏上的名字。

　　是盛清。

　　“睡了吗？”盛清问。

　　尧尧往外看了看天色，其实现在才八点钟，只是今天太过劳累的行程让她有了早点睡的想法。

　　“还没有，只是今天有点累了，所以就想要上床躺着。”尧尧拿了个枕头垫在自己身后，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和盛清打电话。

　　“听说你今天去了海陵，感觉怎么样？”盛清过了一会问。

　　“还好，今天刚下火车的时候有个大叔看我发呆，直接上来拉着我的手要我上他的车，把我吓坏了，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么多年没回来，家里的人都变得热情了，你不知道今天在等绿皮公交的时候，有一个骑三轮车的大叔正好和我一个地方，就把我带来了，还说不要我的钱，最后我把钱塞进他手里就跑了......”

　　尧尧说起今天的见闻，话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主要是太久没有回来，心里的感悟......唔，似乎有点多。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尧尧毛了：“你笑什么？”

　　盛清沉默片刻，捡了个男人回答百科全书里面的精辟回答：“笑我的女孩如此可爱，让我完全招架不住。”

　　尧尧被逗笑：“盛清，你怎么也学坏了。”

　　“除了我，还有谁学坏了？”盛清的声音饶有兴致。

　　“还有查理教授，你不知道......”尧尧说起查理又是一大段说不完的话，盛清在那边很耐心的听着，没有丝毫不耐烦。

　　这个电话，打了足足一个小时。

　　最后挂断，尧尧的心情才平复下来，重新躺回床上，尧尧闭上眼睛，睡意很快朦胧。

　　在睡去的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她还在想。

　　似乎......她没有露出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