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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剩女的世界是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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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周一的早上,夏明明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从会议室里抱着一大堆文件走出来。宋青莱拍了拍她肩膀安慰着说:“又不是被女魔头头一回骂,不要想太多,你看我们这群人里面谁没被她批斗过,别当真。”
夏明明叹了一口气说:“我在想她说的其实也有道理,我都到公司快两年了,也没给过什么漂亮的案子。”
宋青莱赞同的点点头,跟着联想到自己比夏明明还早来公司半年,也是个一样的惨象,心生悲凉。
就在这两人一起耸拉着脑袋伤神时,一向风风火火的叶姐走过来兴奋把两人喊到走道一边说:“今晚有个相亲,你们俩下午早点下班,画个妆弄漂亮点都过去瞧瞧,要中意了就连夜带回家搞定,省得夜长梦多。”
宋青莱听后,不以为意的笑着说:“叶姐,您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叶姐瞪了宋青莱一眼说:“你看你俩一个二六,一个二七,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我都和人家说好了,你们俩晚上要是不去就是丢我面子。”
宋青莱朝夏明明挤挤眼色,夏明明心想叶姐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推辞,只当是出去吃餐饭,便问:“那有几个男的?”
叶姐把目光迅速的扫到一边的墙壁上说:“恩,就一个,听说这人还是个富二代,你俩风格不一样,总有一个可以给挑上,要是真挑不中,你们就当吃餐饭和有钱人做个朋友,我这不也是替你们做两手打算嘛。”
夏明明吃惊的啊了一声,倒是宋青莱反过来眉开眼笑的说:“叶姐,这玩法不错,我觉得挺有趣,说来还真没人在我和明明之间挑过,明明,咱今晚就过去瞧瞧,搞不好咱还真能钓个金龟婿。”
夏明明心想,自己从大学毕业后都已经工作了几年,身边没有男朋友,也难怪在旁人眼里都沦落成第一剩女了。
夏明明只觉好笑的点点头。
记得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有次大清早五点还沉在睡梦里,陈央薄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得跟催命鬼似的,当时实在是太困了,夏明明气鼓鼓的伸手直接把手机关机了,昏昏睡过去没一会儿,宿舍的电话又嘟嘟嘟刺耳的叫起来,室友躺在床上就骂开了,夏明明没办法只好从上铺滚下去拿起电话没好气的问:“要魂啊,有什么破事快说。”
陈央薄嘿嘿的傻笑了几声后说:“我们结婚吧,你拿着你身份证,户口本穿好衣服快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夏明明脑子一懵,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恍惚听见电话另一端不时传来的陈央薄重重的呼气声,夏明明想了想端起座机拉开厚重的窗帘跑到阳台上探头一看,外面白茫茫的一大片,竟是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大雪,雪花哗的一下纷纷扰扰的全打在夏明明的头上,脸上,猫脸睡衣上,棉质拖鞋上,冻得夏明明手脚全都瑟瑟发抖。夏明明低下头朝楼底望去,隔着六层楼的距离,陈央薄整个人就像根细细的杆子一样,裹在大雪里不时地跺着脚来回跳动着,放在耳边的手机在两手间不停换来换去,夏明明捧着电话机呼啦啦的就大哭起来,眼泪跟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向外涌,陈央薄慌了神的问:“明明,你怎么了?”
夏明明不说话,就是瞪大着眼看着楼下的他拼命地哭。
陈央薄等了一会儿不见夏明明出声,只听到她哭,于是心急了,鼻头呼出重重的粗气说:“你等着,我和你宿舍阿姨说声,马上上去找你。”一抬头时,刚好对上夏明明远远的龇牙咧嘴的哭相。陈央薄眨了眨眼怔在雪地里痴痴的望着她,有话想说却哽在喉间出不来。
过了一会儿,夏明明平津下来内心的悸动带着哭腔对着电话筒说:“我户口本还在家里,要不你跟我一起坐火车回去拿。”
夏明明低头看见下午落在街头的明媚阳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年冬天的大雪,心中阵阵酸楚。宋青莱见到夏明明的两条眉毛皱得都快连在一起,笑着问:“不就是见个男的,你看你紧张的,我跟你说,等下咱进美容院画个妆,保准你见了他头都低不下来,怎么说咱虽算不上美女也算得上个清秀佳人吧。”
夏明明不出声。
宋青莱察觉到夏明明好像情绪是真不太好,便关切的问:“你怎么了,别是大姨妈来了痛经吧?”
夏明明答非所问的抬起头看着她说:“你上次参加大学同学的聚会,可有人说起陈央薄?”
宋青莱瞥了她一眼说:“我当时喊你一起去你怕丑不去,现在倒反问我,我不知道。”
夏明明点点头。
两个人沉默的向前走,快到美容院的时候宋青莱突然顿了顿脚步说:“听老班说,他在纽约发展的特别好,还和你曾经的假想情敌李佻朵好了。”
夏明明脸色僵了僵,很快嘴角又堆出好大一个勉强的笑容装作十分不在意的说:“挺好的,你还别说,我一直都觉得李兆朵挺配他,没错吧。”
“干我屁事。”
夏明明傻笑着自顾自地说:“呵呵,真好啊,李兆朵当时可是咱系系花,陈央薄以前总是说自己跟美女绝缘没那个福气,现在看来他小子还是挺有福气的。”
宋青莱心里只觉得堵着慌,从裤袋里抽出一只手猛地推搡了一下夏明明的胳臂说:“你就他妈的别再想他了,当年他要走的时候我去机场送他,我是这辈子头一回见一大男人哭的跟孩子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可还记得你们分手时他怎么说的,他说是你不要他,是你不要他啊,你既然当时狠得下那份心,现在就别来作践自己!”
夏明明被宋青莱用力的一退,脚底还没站稳,接着又迎来铺头盖脸的一阵怒骂,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连着心脏向下坠落,坠在夏日里晒得滚烫的大马路上。
宋青莱垂下眼看着她说:“你说起他声音都带颤的,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所有人么,你就放给自己一条生路,算我求你了。”
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甩过来几记漠视的眼光匆匆而去。宋青莱仰头看向天,把眼泪生生逼回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递给枯坐在地上的夏明明。
你说,恋人间的心脏都连着根相通的神经,走在纽约街头的你心可生痛,不会了,我曾经像个那样没心没肺的屠夫硬是切断了它。
宋青莱说:“孬子,有他没他,你都得好好的幸福。”
(二)
晚上。
两人迟到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到花月酒店。说实话,这场相亲她和宋青莱只当是和朋友吃餐饭,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当回事。
一进大厅,就有早侯着的年轻侍者迎着两人到了二楼一个幽静雅致的侧角。灯光在中间是亮橘色,散向两边色泽越来越淡,宋青莱嬉笑着在夏明明耳边窃语道:“准是个怂男,才会把自己放在沉暗暧昧的气候里。”
夏明明抿着嘴也偷笑起来。
快走到餐桌前,这人早已礼貌的站起来拉开了对面的两张椅子。宋青莱挑着眉毛不经意的说声谢谢,话刚出口人就呆住了,他一双黑色幽沉的眸子在沉沉的光线里像夜行的飞机,有令人窒息的温度,宋青莱微眯着眼不着痕迹的继续打量,略感失落的发现他只除了这双眸子独具魅力之外,其余的五官打量起来却并无增色之处,然而宋青莱很快又欢喜起来,因为这个男人的五官加在一起竟是十分的耐看。
宋青莱背过手暗暗扯了扯夏明明的裙摆,夏明明也是显然没料到叶姐介绍的男人会这么这么的靠谱,太靠谱的一时让人还难以接受。
宋青莱嘴角含春的拉着夏明明坐下来,开口就来了番相当真诚的自我检讨,“我跟她来的时候不幸遇到路上堵车,堵了半个多小时,真是急死人了,我想必须得和你说声对不起。”
男人嘴角勾起笑,笑容连着向外舒展的柔美唇线一直扬进宋青莱的心底,说:“没关系,像二位小姐这么美丽的女人,我觉得就算是让我在这等成望夫石都是值得的。”
宋青莱嗤笑出声说:“望夫石?那是个女人嗳。”
夏明明在心中翻了个巨大无比BS的白眼,心想这男人说话油嘴滑舌,准是个自以为有点钱就能登天的败家货,再看宋青莱那陶醉的眼神,恐怕这次她得把自己赔进去了。
正想着时,听见这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韩琢,不知二位小姐的芳名?”
宋青莱面上飞起两朵桃花,声音都能掐出水的答道:“我叫宋青莱。”说完用高跟鞋在桌底飞起一脚踹向夏明明。
夏明明伸手在桌底死掐了下宋青莱大腿,脸上却是温柔的笑道:“我叫夏明明。”
韩琢用手指指头笑道:“我记住了,那我们现在开始点菜吧,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你们就随意些不要客气。”
这一餐饭吃得夏明明头疼欲裂,韩琢和宋青莱从红酒的发展史谈到了梭罗的文学,从梭罗的瓦尔登湖谈到了北极融化的冰山,最后说到萨科奇那美丽老婆的风流韵事时一直沉迷于大白饭的夏明明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心想这餐饭青莱也应该吃的相当之痛苦吧,才一餐饭而已,就彻底把她多年深藏不露从不外传的文学功底都贡献了。
宋青莱嗔笑着转眼看向夏明明问:“明明,你笑什么呢?”
夏明明抬起头发现韩琢也正注视着自己,一下子倒紧张了,努了努嘴道:“我就是想起我家隔壁的小白了。”
韩琢不解的问:“小白?”
夏明明点点头若有其事的说:“嗯,就是我家隔壁那大婶养在身边的小狗,这几天我估计是发春了,成天没日没夜的乱吠。”
韩琢和宋青莱两个人对视一眼,左脸写着尴尬,右脸写着无语。
吃完饭,都快到十点了。出了酒店的旋转玻璃门。依旧是那位年轻的侍者把韩琢的车开过来,韩琢走到车门前弯腰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说:“让我送两位小姐回家吧。”
宋青莱刚要承应,夏明明一把拉过宋青莱笑眯眯的说:“还是算了,我跟她俩一起搭车回去就好了,不用再麻烦了。”
韩琢笑了笑,坚持道:“哪有在这夜深的晚上让两位美丽的小姐独自搭车回去的道理,我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
宋青莱听后,赶忙侧过头眼神恳求的看着夏明明说:“要不我们就搭个便车,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嘛,别辜负了。”
双管齐下,夏明明无奈的点点头。
韩琢在前排回过头问:“你们家在一起么?”
宋青莱忙挥挥手笑着答:“不是我家在南环路竹园小区,她家是在华中路舒乐小区。”
韩琢嗯了声说:“青莱家要近点,那我就先送青莱回家,再送明明回家,可以吗?”说完,眼光带有探询意味的看向夏明明。
夏明明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宋青莱亲了亲夏明明的脸颊风情万种的走出车门,回过身温柔的朝韩琢摆摆手说:“你把明明送回家后回个信息给我哦,我担心你把我家宝贝给卖了。”
韩琢狡黠的看了夏明明一眼说:“你放心吧,等我卖了她,钱到时准给你一半。”
宋青莱嗔怒道:“你要卖了她,我就拨了你的皮。”
这时,夏明明拉下车窗探出头挥挥手说:“赶快回去吧,晚上有风,别着了凉。”
车子发动后转个弯继续向前驶去,夏明明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路景。
韩琢突然出声打破了这片宁静问道:“明明,你好像不是很待见我啊。”
夏明明眼睛在车窗的倒影里闪了闪,随即回道:“没有啊,我这人一向不会待人处世,为这青莱都说过我好多次了,说我脑子超级愚钝。”
韩琢哈哈的笑着说:“我倒觉得你挺机灵的,不差青莱,其实,今天真的很开心可以认识你们,尤其是你,我觉得我们可以,...”还没说完,夏明明突然叫了声,“啊,绿灯了,赶紧停车。”
韩琢没再说什么,低下头自嘲的笑笑,打开音响,里面传来Usher的老歌。
夏明明想起以前陈央薄最爱的也是Usher,一大男人追星起来追的跟个孩子似的,出国前还开心地在博客里说:“我这下去美国搞不好能见到Usher啊,想想都激动。”
夏明明记得自己当时看到这段话的时候还特没出息的哭了,她以为陈央薄和自己分手应该会非常难过,应该会比自己还要难过很多,可他表现出的却是这般无限憧憬未来没有自己的新生活。
夏明明说给宋青莱听的时候,宋青莱嘴里大口嚼着薯片含糊的说:“这世界谁离了谁都得活。”
可是。
你说过,要我陪你一起去听Usher的演唱会,新闻上看见他们的演唱会开了一场又一场,
我便买了他们每场演唱会的碟,每当灯光扫到台下,我就会眯起眼细细寻找希望能看得见你的脸孔,可惜,未曾如愿。
曾经,
一万人,我可以一眼找到你。
十万人,我可以一眼找到你。
一百万人,我也可以一眼找到你。
不过,你走远了,我便失去了这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