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去悲

2、第 2 章

　　02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
　　那群人又来了。

　　他们直奔我妹妹。
　　“我哥呢？”我把软软护在身后。
　　“我们也想知道你那个哥到底去哪儿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哥欠你们的东西你去找他要！”
　　他们笑了，一群人笑起来乱七八糟的。然后他们就要来抢我的妹妹。

　　这个时候我无比庆幸我们这儿房子的布局——乱。
　　平时走亲访友的时候麻烦的要命，关键时候却给了我们躲避的机会。
　　我们带着软软从刁钻的小路逃跑，他们人群分散开来。像游击战一样，敌在明我们在暗。
　　我们在所有能藏身的角落、柴堆、甚至别人的房子里躲避。
　　这是个紧张而又漫长的逃亡。

　　我的妹妹很听话，她不哭不闹，该跑的时候跟着我们一起跑，跑累了也只是让我们抱一会儿就下来。
　　垃圾桶进过、臭水沟钻过，软软一句不开心的话都没有说过。反而还在我气得想骂我哥的时候过来劝我。

　　就像几年前我跟母亲顶嘴被关禁闭，她踮着脚尖从篱笆外找我，小小的个头勉强能露出眼睛，笑眯眯的说：“姐姐顶嘴，姐姐不是乖孩子。”

　　我很爱我的妹妹。
　　我要保护好我的妹妹。

　　可是我们还是被发现了。
　　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向我们逼近，我忍不住在想，他们为什么非要我的妹妹？是要做人质吗？换我可以吗。
　　男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承认我有一瞬间的动摇，我想到了很多我被“绑架”后的可能，可我最怕的还是我不在了没人保护我妹妹。

　　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知道这儿还有唯一一条通往我们家的密道，我悄声示意母亲抱着妹妹快走，我来拖住他们。
　　我试图跟他们谈判，但他们只是笑我天真。
　　我交不出我哥也不可能交出我妹妹
　　我做好了被抓住的准备，他们也没有这么做。
　　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有我妹妹。
　　没有人在意我，于是我走另一条路去找母亲。
　　母亲不敢有大动静，走得很慢，我在中途追上了她们。

　　路上有一顶轿子，轿里有个新娘。
　　那群人快追过来了，已经能听到他们杂乱的脚步声了，我让母亲抱着妹妹进轿子躲躲。
　　新娘从轿子出来了，我恳求她让我们躲一躲。
　　新娘含笑点头，然后站在轿子斜前方。

　　我往别处小跑几步，怕他们从我的位置猜到妹妹。
　　但他们没有理我，也没有理那顶轿子。
　　他们好像看不到那顶红艳艳的花轿！

　　我很担心，软软年龄还小，坐这种轿子会不会伤害身体。但那群人守在了附近，整个小区的出口都被他们围住了，妹妹还得在里面多呆一阵子。
　　我每天要想办法路过，想办法不动声色的给软软留下食物。一如当年我被关禁闭时，她偷偷去厨房端菜给我送来。

　　期间我想办法把母亲接了出来，并将母亲送去了外地——那群人不在乎我们母女俩，他们只想要我哥和我妹。
　　后来他们可能是倦了，领头人固定在小区出口，就剩下几个跟班在村子转悠。
　　我和妹妹的日子要好一点了。
　　但我们又被发现了。

　　这次是被一个女生发现的，她似乎一直知道妹妹在这条街上。
　　我去给妹妹送食物，她趁机看到了轿子。
　　我很紧张，不知道被发现之后我们该何去何从。
　　我们能再次从他们手中跑掉吗？我们还能往哪里跑呢？

　　“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看出了我的不安，小声说道。
　　我不信，眼里满是戒备。
　　“其实不止我，在小区里转的我们几个都不能理解老大为什么非要抓这个小朋友，我们都看不下去。”她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不仅不会“举报”，反而会帮你们打掩护。”
　　看她的确没有动手的意思，我勉强相信了，因为这对我们来说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呢。
　　因此，在他们的遮掩下，我可以偶尔带妹妹回家睡一觉了。
　　我的小软软，这些天委屈你了。
　　妹妹亲亲我的脸颊，说：“有姐姐陪着，不委屈。”
　　这一刻我真想揪着我哥领子问他到底做的什么孽。

　　就这么顺风顺水的过了一段时间，领头人突然离开了。可能是找到我哥的下落了吧，我想。
　　几个跟班还要守在小区里，但都是“自己人”。
　　也算是熬到头了，往后的日子我们姐妹又可以正常生活了。
　　妹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躺在我的床上。
　　轿子毕竟不适合睡觉，我给妹妹揉着身体，眼泪止不住在眼眶打转。
　　妹妹睡着前还不忘闭着眼睛安慰我：“姐姐别难过，我不辛苦。”
　　我真的不想再管我哥了，真心地希望他能远离我们，不要在给我们带来悲伤了。

　　我们的父亲一直在国外，联系很少，他似乎也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急切的想要回国。
　　我们的母亲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需要出门一趟，以防万一还是把妹妹送进了轿子里，妹妹已经习惯了。
　　可是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妹妹走了。

　　我不知道她是被抓了还是真的自己离开了。
　　我如坠冰窟，想一巴掌扇死自己。
　　“你妹妹走了。”曾经的那个新娘突然出现，“她要去E市一趟。”
　　她是想去找父亲吗？可是父亲马上就回来了啊！
　　“请问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她怎么去的啊？”我恳求新娘再多告诉我些细节，可新娘却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了。
　　总之就是我妹妹上来轿子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非要前往E市，也就是我们父亲在的城市。
　　可问题是我们的父亲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啊！
　　我只能祈祷，希望妹妹一切顺利。

　　父亲母亲是一起到家的，得知妹妹的情况安慰我不要担心，大伯在E市也要回家，他们已经联系大伯把妹妹带回来了。
　　我知道肯定会万无一失，但心跳还是有些快，有种莫名的感觉堵在心口，烦躁的很。

　　这时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事实证明去E市是个正确的决定”。
　　而后我陷入昏迷。

　　醒来便听到了好消息，大伯带着妹妹在回来的路上了！
　　喜悦冲散了一切，我不再去思考睡着前的声音，也没再想为什么妹妹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一家三口和几位亲朋好友一起在镇子口等着，等待着亲戚带妹妹回家。
　　父亲更是迫不及待了，他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妹妹了。
　　大伯的车刚出现，父亲就走上去。
　　我也很想妹妹，但还是放慢脚步，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母亲直接没有移动，她在后面等着我们。

　　我看着父亲直奔副驾驶位置，笑着去抱住我的妹妹，但副驾驶并不是软软，父亲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我听到他指着副驾驶座位上的东西问大伯：“你这又是搞得啥？”
　　亲戚面无表情的反问：“你想知道吗？”
　　我冲过去，看到了副驾驶上的黑色盒子以及耀眼的白布。
　　我僵在原地。
　　看着邻居把盒子从副驾驶抱下来，放在地上。
　　看着我的父亲抱住盒子的一旁放声痛哭……

　　“我能碰吗？”我呆呆地问。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天，更没有想过我竟然会没有眼泪地问出我能打破地方习俗的事吗。
　　被拒绝了，他们说我是未婚女孩子，不能碰这个。
　　但是我根本听不下去，这是我妹妹啊！！！
　　我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我的妹妹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我。

　　我的妹妹呢？
　　我的妹妹呢……

　　我努力往前，想要抓住那个黑色的盒子，里面可能是我的妹妹。
　　我还是不能相信，明明什么都躲过去了，为什么要出去？？
　　悲伤淹没了我的大脑以及心脏，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那么好的妹妹，不是说这是最正确的决定吗？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不，不对，为什么说去E市是最正确的决定？难道就是为了失去生命吗？！
　　到底是谁说的？是谁！
　　你为什么说这是最正确的决定？你是谁？我看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