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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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程远转身后就不能再装作没想起自己还抓着何许生的手腕了，他毫不心虚的松开手，然后和何许生慢慢走到停车场。
算上路上的时间，刚好差不多是饭点。
杨程远坐在驾驶座侧头看着刚刚坐上副驾驶的何许生，问道：“男朋友，有什么想吃的。”
何许生想了想，他虽然来Z市有段时间了，但一直都在忙工作，还没机会好好尝一下当地美食，所以要问起来，一时还真不知道，于是开口道：“没有，你来定。”
“那有什么忌口...哦哦我知道，你放心我的职业修养没有问题，基本资料我倒背如流。”
杨程远打算带何许生去店里聚餐常去的火锅店，那家店开在巷子里，不是在本地生活多年的人很难找到。
等红灯的功夫，杨程远侧头看了一眼何许生。
实话讲何许生变了很多，他额前的发不再是温顺的掩着额头，而是被何许生吹出一个自然的弧度。近距离观看，可以看到浅金色眼镜框下的眼角生出了细纹，只不过因为何许生依旧很白所以不太明显——当然不再是年少朝气蓬勃的白皙，而是在室内耐久了，鲜少照射阳光的苍白。
杨程远的视线下移，落到握着手机打字的双手上。
何许生的手纤长，骨骼处在弯曲的时候会微微泛红，他的食指抚在手机侧键上，拇指...下是一张作为头像的女生自拍。
杨程远呼吸一滞。他无意偷窥，当然他这个距离也看不清两人聊了什么，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头像上的女生很漂亮。
绿灯亮了起来。
杨程远轻轻踩下油门，心里鼓声喧天，面上却装作不经意间问道：“和女朋友聊天呢？”
何许生没听进去，随口应了一声，他正忙着应付齐苒，小姑娘早就按捺不住，一个劲的询问何许生进展如何，奈何何许生一无所获还要劝道齐苒要明白追人急不得。
杨程远不知情其中的缘由，只当何许生是默认了，他嘈杂的心声瞬间归于平静，像是野火过后灰烬里的点点星火，他倔强的问道：“哥哥和我约会，你女朋友知道吗？”
“嗯？”
何许生疑惑的转头看着杨程远。
他刚安抚好齐苒，向她保证一定没问题，就听见杨程远满身散发着醋意的质问他。
何许生实在没能忘记刚才在店里，白江云问他结不结婚，语气里透露的不敢置信，“我哪来的女朋友，你们店里又给我发了个女朋友？”
闻言杨程远更委屈了，“我哪里敢给你发女朋友，只是你买了我又光顾着低头聊天，我难免多想嘛。”
何许生噗嗤笑出声，“男朋友，我在和我妹妹聊天，”说完何许生一顿，“真的是妹妹，我表妹。”
“对了，你们店里的赵煜有女朋吗？”
何许生心底其实有点猜测，不接受同一顾客二次约会，说不定是有女朋友呢，尽管齐苒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没有，他还是得确认一下。
杨程远让何许生一声男朋友喊的心猿意马，丝毫没意识到何许生知道赵煜的名字有什么问他，此时要是有条尾巴他怕是要把毛摇秃，只顾着脆生应道：“赵煜？他怎么可能有。男朋友你问这个干什么。”
“唔...”何许生想了想，熟人好办事，还是决定如实告知杨程远，“就是和我聊天的这个表妹，她之前来你们店租借过，挺喜欢赵煜的，但是赵煜好像不接受回头客。”
杨程远沉默了，尾巴也不摇了，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种危及，而危及的根本原因是他兄弟过于无情。
杨程远深知这是和何许生长期来往的机会，因此不能让何许生看不到希望，可奈何赵煜实在是最不适合担此重任的人，于是试探道：“要不让表妹来看一下我们店的其他人？其实我们店里除了赵煜还有不少帅气体贴的，俗话说得好嘛，干嘛非得吊在一棵歪脖树上。”
何许生轻挑眉梢，“赵煜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杨程远卖人卖的非常干脆，“这个人对待感情不够专一，他其实不缺兼职这个钱，只不过接个由头天天换女朋友罢了。”
“实在可恶至极。”
“哦，那没关系，年轻小姑娘吃点小亏没什么，你帮我盯着点就行，回头我请你吃饭。”
何许生能这么豁达无非是笃定齐苒追不到赵煜。
对待感情随意的人不会这么有原则，而且杨程远不惜这么说也要劝退可见有什么难言的隐私。
不过有一点何许生是认真的。齐苒长这么大衣食无忧父母疼爱，喜欢的东西基本都得到了，生活中又没什么太大的不如意，所以才会在感情上一往无惧，她能受点挫折也是好的。
听了何许生的话，杨程远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好，他不在乎何许生怎么看待赵煜，只期望小姑子的喜欢能长久一点。
两人很快到了火锅店附近，杨程远找了地方停车，然后带何许生七拐八转的走进了胡同。
火锅店的招牌其貌不扬，进门后的环境却意外的还不错，只是这时候还算早，人不是很多。
“阿姨，”何许生向店里坐在前台的中年女人打招呼，“我们先自己点单。”
他径直坐下，然后拿起桌上的菜单递给何许生。
“你要是不能吃辣，这家的菌汤锅也特别好吃。”
何许生是土生土长的B城人，杨程远担心他吃不惯，才特意选了这家店，毕竟他十年前刚来的时候，也吃不惯那么多的辣椒。
何许生点了十几样常见的菜品，锅底选了菌汤和牛油，他其实能吃点辣，但考虑到z市的辣度非比寻常，还是听从了杨程远的建议。
杨程远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心下了然，然后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何许生不仅过敏的食物多，而且还有点挑食，诚如当年学校流传的那样，高三一班的数学课代表，牛奶、香菜、海鲜、芒果过敏，不吃熟蒜和生姜，蔬菜不吃生的，动物不吃内脏和头部，各种虫子和淡水螺类也不吃。
杨程远属于什么都吃的类型，所以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对食物挑剔，但一想到是何许生，就觉得可以谅解了。
菜品很快就上齐，火锅上方腾起的白雾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层模糊的屏障。
这个天气其实不太适合吃火锅，但店里冷气开得足，老板娘还送了冰粉。
杨程远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本来都饿过劲了，但此时一闻到味儿瞬间觉得饥肠辘辘。
“娃娃菜多煮一会儿，”何许生笑道：“我爱吃熟透的。”
“好，”杨程远将娃娃菜一股脑全放进菌汤锅，“太吸油了，放你这边。”
何许生笑了，“我还以为你特别能吃辣呢。”
“只能算得上吃一点。”杨程远这话说的即真诚又谦虚。如果把杨程远放在其他地方，说不定是很能吃辣的，但若是在z市，确实只能算吃一点。
“嗯？”何许生咽下嘴里的羊肉后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喜欢这里的口味才来的呢。”
“我大学去q市读的，就是听说那边口味偏甜，不过太热了，最后又回了B城。”
杨程远正涮着毛肚，他看着通红的牛油锅不停翻滚，开口道：“我高二在这边读的，你那时候毕业了，所以不知道。”
何许生一怔。
他原本以为杨程远是来这边读大学，毕业后又留下，实在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转学了。
杨程远见何许生没说话，笑着解释道：“我父母车祸去世了，在那边读书没人照顾我，所以我就回来和爷爷奶奶住了。”
那场车祸现在看来是很久远的事了，再加上杨程远已经叙述了无数遍，所以早就能用简洁的语言微笑着解释。
当时杨程远才十六岁，在那场不亚于天塌的变故来临之时，他甚至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他见四位只在节假日偶尔见面的老人风尘仆仆的赶来，争吵着父母的归处以及他的往处。
争吵了十几日，当双方已经决定各自将子女带离这个生活二十多年回到故乡的时候，杨程远的抚养权仍然在被争夺。
直到那天的饭桌上，杨程远母亲生前的挚友，用熬红的双眼温柔的望着在自己眼前长大的孩子，询问他想跟谁走。
杨程远想了想，他的父母在一起二十多年，两人恩爱如初很少争吵，估计是不愿分开的。
所以最后杨父葬在了杨母的故乡，而杨程远去往了他父亲长大的城市。
杨程远在意料之外慌忙的长大懂事，其中难免有些悔恨终生的纰漏，比如他冲动的注销了自己的所有社交账号，和以往的朋友断绝了联系。
他当时浑然不在意，反正他又没有何许生的联系方式。
后来当杨程远意识到自己对何许生念念不忘时，他已经找不到任何方式联系上何许生。
他唯一能作为寥解相思的，只有旧手机里的一张照片。
还在昨晚摔坏了。
杨程远不禁失笑，他在昨晚决定放下过往，没想到今天就迎来了新生。
杨程远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认真涮菜的何许生，心里盘算着自己该抽空去庙里烧炷香。
他不信神佛因果，他去往只为还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