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摩尔辛香

5、大婚

　　林碧觉得自己快要被满身的衣饰压垮了。而且还为了一个知名不具的丈夫。古代的女子果然很悲惨啊。
　　一大清早被鹤儿和一堆宫中来的喜娘给拖了起来。她们倒是头一次见到大婚之日还能睡得如此之香的新娘。
　　接着，浓妆艳抹，林碧认真的扫视自己花的像猴屁股的脸，欲哭无泪。礼服一共有七层，而且为了看上去不臃肿，那些丫鬟宫女拼命勒啊勒的，都快把她的内脏给勒出来了。
　　今天是举行大礼的日子，不过主角只有一个。林碧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在鹤儿和喜娘的搀扶下机械的动作着。
　　不是说新婚是人生最美丽的时刻么？为什么她觉得婚姻只是负担？凤冠下，林碧微笑，怎么说她也是结过婚的人了。
　　虽然，她连新郎的脸都没有见过。
　　不禁开始幻想起来，北国的皇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啤酒肚？阎王脸？林碧摇摇头，天作孽，犹可恕。人造孽，不可活。她才犯不着还买见到新婚丈夫就自己把自己吓死呢。
　　礼成后是坞月宫廷举行的盛大宴席，林碧暗暗地吁了口气，刚才那些繁缛礼节都快把她的头绕晕了，好歹有人在一边提示着自己，没出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林碧摸了摸自己早已饿扁了的肚子，转了转眼睛。闲杂人等已经退下，身边只剩下鹤儿一个。不如就让她替自己找点吃的来吧。
　　“鹤儿，你家小姐我饿了，去帮我找点吃的。”林碧不假思索的掀起盖头，说道。
　　“小姐，你快盖上啊，不能揭的。”鹤儿快要晕倒了，她家小姐怎么这么大胆连红盖头都自己揭了？
　　“好好好，我盖上，你去帮我找点吃的吧。我快要被饿死了。”林碧无奈的翻了翻眼睛，又没人看到，鹤儿紧张什么。
　　“是。”看到小姐重新端坐下来，鹤儿才敢起身出去。临走还不晚低声叮嘱道：“小姐，你千万不能动啊。”
　　“知道了。”林碧闷闷的回答。
　　鹤儿一出去，林碧就把盖头揭了下来。她听喜娘说，这盖头要等到了北国后，皇帝亲自揭下来。坞月到北国，起码走上个十天半月。到时候，她的脸早就被捂馊了。
　　“皇后娘娘很逍遥啊，看来不需要萧懿过来陪皇后娘娘解闷了。”刚喘了口气，身后冷不防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林碧深吸一口气，萧狐狸，你来干什么？
　　“皇后娘娘不说话么？”萧懿微微一笑，接着惋惜的叹了口气，“萧懿怕皇后娘娘饥饿，特地准备了一些食物。看来也是多余了。”
　　食物？林碧定定的看着萧懿，伸出了手。既然带来了，就是存心要放她水，还废话什么？
　　萧懿递过东西，微微一笑：“皇后娘娘不怕食物里有毒？”
　　林碧一怔。这个萧懿话怎么这么多？“的确，如果北国要借和亲挑起事端，在食物里下毒是个不错的手段。新娘子要是在坞月被毒死了，那么北国就可以说坞月没有和亲的诚意，从而发兵。但你也太傻了吧，宴席上的菜这么好吃，我要是不全吃掉岂不是辜负了萧大人的一番美意了？”
　　“谢皇后娘娘赞赏。”萧懿拱手行礼，全无一丝一毫的谦虚之意。
　　“你倒是挺会借花献佛。”林碧不再理会他，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他带了好多，糕点小菜应有尽有，而且都是热的，不吃就太浪费了。
　　“皇后娘娘不好奇么？自己要嫁的人的样子。”
　　“… …”好奇心害死猫，况且这个萧大人鬼点子这么多，她还是不要说话比较保险。林碧自我催眠道。
　　“真的不好奇？”萧懿摇摇头，主上啊主上，看来你也太没有魅力了。萧懿一边猥琐的腹诽着，一边开口道：“娘娘，说到我们主上啊…啧啧…这叫我怎么开口呢…”
　　“爱说不说，别装神弄鬼的。”
　　“是！微臣遵命。”嘿嘿，好奇心开始蠢蠢欲动了吧。萧懿自信一笑，开口道：“我们主上是个挺好的人那，就是有的时候呢，坏了点。”
　　“到底是好还是坏？”自相矛盾！林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
　　“那就要靠皇后娘娘你自己探索咯。萧懿言尽于此，告辞！”男子信步走出房间，希望她要明白他的意思才好。
　　这边，林碧才懒的去思考萧懿话中的深意。吃饱了，该睡会才对得起自己么。所以，鹤儿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林碧四仰八叉睡倒的场面。

　　“恭送公主。秣陵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送公主启程。”
　　马蹄声、身后文武百官缓缓跪倒的声音、萧大人意气风发的声音，太多声音汇集起来，冲击着林碧有些发胀的耳膜。要走了么？林碧想回头，可脸上蒙了东西怎看都看不到的吧，她无奈一笑。耳边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公主，请上辇。”很清冷的声音。
　　“你是？”林碧好奇地问，鹤儿呢？
　　“卑职子离，是萧大人派来的护卫。”男子声音干练，绝不拖泥带水。想必此人是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哦，这样。”林碧点头，缓步踏上了车。

　　“从坞月首都到凤城大概要二十天。这二十天，是刺杀皇后的好机会。我们的人已经得到了明确消息，有一伙人一直在跟踪我们的车队。我想他们应该就是来刺杀你的杀手。无论下手的人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们得手了，那么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战争。”萧懿微微眯着眼，光听他的语气，就像和自己心爱的人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可是他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林碧可以很清楚的从他的脸上读出一种叫做凝重的表情。
　　林碧听得一惊。难得狐狸都一脸正经，她自然知道各中的利害关系。坞月本着明哲保身的目的应该不会动手，但北国就很难说了。萧懿说，现在北国国内的邀战派占上风，很难说他们不会借和亲做点文章。再者，北国后宫本无主位，现在突然来了位皇后，那些原本有些希望的妃嫔自然不会善罢干休。
　　“所以，皇后娘娘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怎么知道？”林碧一个白眼翻过去。拜托，她又不会武功，被人捉了不过乖乖就擒的份。不过，看萧狐狸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就懒得操心了，“难道萧大人有什么锦囊妙计？”
　　“很简单。既然他们想要皇后，我们就给他一个。”萧懿一副闲闲的样子。
　　“额，你是说用替身？”林碧有些懂了。
　　“是。”萧懿点点头。
　　“谁做替身啊，不会是你吧。”林碧斜瞟一眼萧懿，萧狐狸算是长得不错的了，但是和真正的女孩子比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娘娘放心，少儿愿意做娘娘的替身。”萧懿身后突然站出个人来，林碧细细一看竟是自己的陪嫁侍妾之一，张宰相的幼女，张少儿。
　　公主的陪嫁一共四人，其中张氏的身份地位算是最高的了。林碧在大礼的时候见过几人一面，都是一样的盛装红衣，根本看不出什么差别。今日细瞧，才发现这个张氏竟也长得面若桃花，一双水剪的瞳尤为美丽，一张一翕之间，竟是风情万种。此等姿容和秣陵小郡主不相上下，比起前者，甚至还要妩媚上几分。
　　“额。”她倒是很欣赏张氏的胆量。但是该来自己总要面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果还白白连累了别人，自己的心里倒是真会过意不去。
　　“萧大人，没有别的方法么？”林碧友好的向张氏一笑，“让妹妹承担危险的事情，姐姐是绝对不会做的。”
　　“可是娘娘…”张氏焦急的开口。
　　“没事的，妹妹先回輦吧。”林碧坚定的点点头，张氏愣了愣，还是行礼离开了。
　　“想不到皇后娘娘您到是很仁慈得很呐。”一边，萧懿闲闲的开口，他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既然皇后娘娘执意如此，那么等会就想办法保存自己的小命吧。”
　　“你！萧狐狸，鹤儿呢？”林碧被气得不轻，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萧…狐狸？”很显然，萧懿也很不习惯这个强加而来的外号。
　　“额…”林碧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反正都说出来了还怕什么？心一横，便抬起头坦然的迎接萧懿的目光，反正我是皇后你也不能拿我怎么着对吧。“鹤儿呢？”
　　“回皇后娘娘，鹤儿姑娘已经被下官安排在其他的马车。等到了安全的地界后娘娘您就能见到她了。”眼前人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差异，就连微笑也完美无暇。
　　“辛苦萧大人了，”林碧扯出一副笑脸，“那…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马车了。”
　　迅速的撂下话，林碧头也不回地逃进了马车。她怎么觉得萧懿比来刺杀有人她的消息要恐怖多了。在呆下去的话，还不知道萧狐狸会采取什么报复行动。
　　她还是蛮聪明的么。望着她慌忙逃窜的背影，萧懿赞赏的笑了笑，那么接下来…

　　“请问一下，那个，现在我们到什么地界了？”林碧从颠簸的车窗中伸出脑袋，却看到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这个子离，成天板着一张脸，害的她每次和他讲话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奇怪，怎么萧狐狸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禀报娘娘，此处是坞月和北国的边境，天养郡。”
　　“哦。”林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记得东江说过，坞月和北国的大部分地界是以天养河为界的。不过，既然已经迫近关卡，那么麻烦应该也快要到了。
　　“你的功夫应该很好吧。”林碧谄媚一笑，她还想留着一条小命回去原来的世界呢。
　　“娘娘不必担忧，属下一定会尽力保全娘娘的安危。”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被看穿了。林碧小小的吐了吐舌头。接下来就看那些人什么时候动手了。不过换位思考的话。北国自然不会等到新娘来了才动手，那样就等于作茧自缚。而车队行至天养恰逢大家最疲劳的时候。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动手，成功的机会会比较大。
　　“子离。麻烦你告诉萧大人一声，就说我肚子疼，让车队停一下。”林碧笑眯眯的开口。既然她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那么至少让她选择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战场。
　　那么这样，她的胜算会大一些。
　　“是。娘娘。”子离离开了。
　　林碧望向天边绯红色的残云，夕阳如血，就像即将到来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