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丨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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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李响时，我不过十七岁，那也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
2000年，二月份的京海仍未褪去春潮，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气息，我套在宽大的校服里，手中紧握着一把长柄雨伞，书包里背满厚重的习题集。我抬头望向灰色的天幕，好像要下起雨来。
京海市公安局就在我学校二中的附近，穿过几条小巷子就能走到，眼前肃穆而庄严的建筑虽然陌生，但莫名让我感到心安。
“您好，请问能放我进去吗？我找孟德海局长。”我凑近警卫室的玻璃窗。
“你叫什么名字？”警卫看上去有五十多岁，伸过脖子来看了我一眼。
“我叫赵清吟。”
老警卫点点头，摁下拉闸门的开关，挥手示意我通行。
我向他点头致谢，转身扎入映入眼帘的主楼。
大厅里人来人往，不算多，但有些许嘈杂，我想着这还是第一次进公安局，未免感觉新奇，像个观光游客一般左顾右盼。
突然我感觉后背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浓烈酒气。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个醉汉，身材十分壮实，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后倒。
我连忙想拉住他，但太重了……我差点也被他拉倒。
眼前发生的一切令我茫然，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醉汉又开始张牙舞爪，朝我的方向挥动着双臂：“来，你给我评评理……”
我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连忙吓得往后一退，感觉后背又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但这次不同，仿佛是很结实的，还带着温热，我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坚毅而锐利的眼睛。
我呆呆地望着他，眼前这人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看上去一身正气凛然的模样。
他看着我，冲我笑了笑。
我愣在原地，唯独那双眼睛如锋芒般刺入我的心，我着了魔似的，死死地盯着它。
好……好帅……
我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直到他开口：“你没事吧？”
我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后退几步：“对，对不起！”
“叫你老实点！”那醉汉已被几个警察制服，“你看把人小姑娘给吓的！”
我直直地矗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你没事吧？”那个低沉而厚重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我转头，这才清楚地看见他，那人一身警服整整齐齐，站得如长柄伞一般笔直而挺拔。
我摇摇头。
“要不要进来坐坐？”他的眉眼弯弯的，看上去很温柔。
“啊……好！”我点点头，随即跟上他的步伐。
我只记得那双坚毅的眼睛，在我心中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来这有什么事啊？”
“哦，我……我来找人……”
“找谁啊？”
我想了想：“找一个叔叔，送我回家。”
他领着我走进一间类似于小客厅的房间。
“放松点儿，就当自己家。”李响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接过那还冒着热气的杯子，轻声向他点头致谢。
“看电视吗？”
“不用了警官。”我朝他摆摆手，“谢谢。”
“刚刚吓着你了吧？”他的笑让人感觉很可靠，我的心瞬间松弛了许多。
“没，警察局嘛，这种情况很正常。”
“今年刚开工，喝酒打架闹事的特别多，让你们见笑了。”
“没有没有，是警官你们辛苦了，每天都要操劳这么费心费力的事情。”
他看了看我的校服，上面印着京海二中的校徽。
“姑娘你是隔壁二中的？”
我点点头：“是的，我读高二。”
他也朝我点点头：“市二中好啊，都是名牌大学的苗子，能考上去都不容易，辛苦你们这帮孩子了。”
“不辛苦。”我笑笑，“你们更辛苦……”
“李响。”
“哎！”他闻声连忙走出去。
李想。
我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反复地琢磨着。
李想？理想？真是个好名字。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人看上去就和名字一样美好，充满了理想的朝阳。
名字起得真好啊，很适合他。
我望着窗外的过道，有他刚刚离去的身影，想起方才他的模样，有些失神。
我捧起刚刚的水杯，将整只手掌紧贴杯壁，感受着茶水透过杯散发出的温度，并不滚烫，只是恰到好处的温热，而那温热的气息凝聚成一缕清香，直直地冲入我的鼻腔。带着些许涩涩的苦，微苦过后是一阵回甘和清爽，我脑海中想的都是刚才那人。
整点的钟声将我拉回现实，我抬起头，墙上的壁钟正指向六点。
爸爸说孟局长估计要到七点钟才能够下班，看来还得等上好一会儿。
我的爸爸叫赵立冬，是京海市政法委书记。
我的妈妈叫许盈，是京海市人民医院的一名眼科医生。
这听上去像是一个很优渥的家庭，然而并不幸福。
我父母早于四年前离婚，我归妈妈抚养。
双方都不同程度地关照着我的生活，但鉴于他们工作都很忙，所以这关照看似可有可无。
从小放养式的教育造就了我独立的性格，他们几乎很少需要为我操心。
这周以来，我要去上周五晚的物理辅导班，我爸叫我来市公安局找孟局长。
孟局长家就在补习班附近，我去他家蹭个饭顺道去上课。
即使我认为根本不必这样麻烦别人，但他执意如此。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习题集，打算不再想刚刚那人的事，可当我抬起笔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我怀着期待循声望去，然而却是一个陌生的脸孔，那人看上去年龄和李想一般大，同样高大挺拔，但更偏瘦弱些。
“哦？你是谁？”我刚想开口，他却先一步说话了。
“我是……在等人，警官好。”我冲他笑笑。
“哦哦，没事，那你等着吧。”他也向我回应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这微笑令我无比心安，他仿佛有种与生俱来无法抗拒的亲和力。
那人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听到有人喊他：“安欣？”
他回应：“哎，你看到李响吗？”
安心？李想？
这里的警察的名字真有意思。
感觉他们的名字，仿佛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我拿起笔，继续在练习册上写写划划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无人来打扰，说不清是否是失落，似乎心中确实有些空。
“清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一个苍老却有力量的声音。
我循声望去，是孟局长。
“孟叔叔好！”我赶紧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等很久了吧。”孟德海的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走吧，都该饿坏了。”
“好的。”我收拾起书包，又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杯，茶水还剩下半截，都已凉透了，可那人却没回来，我不知道我在期待着什么。
我跟着孟局穿过走廊过道，又回到了大厅，此刻周围是冷冷清清的一片。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我去开车过来。”
“好。”我点点头。
我背着书包，在大厅内百无聊赖地踱步，墙上偌大的宣传栏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上面大概是大多数警察的个人介绍。
我飞速浏览着墙上的照片，很快目光就锁定在了那个熟悉的面容上。
旁边写着他的名字：李响。
居然是声响的响。
原来我一直想错了！我这才恍然大悟。
李响……
我又一次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我再看旁边那人，他刚好就在李响的旁边，他的名字是：安欣。
始于理想，忠于安心。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八个字。
我认识孟局的女儿孟钰，她年长我八岁，一个非常活泼开朗且亲和力十足的女孩。
孟钰去北京读研究生了，家里就孟局和崔姨两人，于是孟局一家还挺乐意我去他们家吃饭，说是给房子添点人气。
第二天就是周六，这是一周以来唯一可以放松的一天。
我通常会睡到八九点，我妈也是，于是这天的早餐时刻也属于我们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
“妈，早。”我打了个哈欠。
“早。”桌上已摆好早餐，今天是红枣枸杞粥和蒸小米糕，她正在摆放餐具，抬头冲我微笑一下，她做事总是这样有条有理，而且高效。
我们一齐在餐桌前坐下。
“昨晚去孟局长家里吃饭怎么样？”
“挺好的，孟叔叔很亲切，崔阿姨那是更不用说，对我就像自己家人一样，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我真的感觉他们就好像我的亲人一样。”
她笑了笑：“别人家终归是别人家，老去添麻烦始终不太好。”
我点点头。
“你爸也真是，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就送你去上个补习班吗，还非得惊动到一个局长，让人家局长亲自得给你送上送下的……人家孟局长都多大岁数了……这么点小事兴师动众的，真是小题大做。”她脸上满是不理解的匪夷所思。
我点点头，心中很赞同，但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这事，你怎么想？”
“啊？”我愣了一下。
“妈妈有个同事，她小孩也在二中读，每周五也要上明珠那边去上课，你跟她一块去吧？”
“这个……”我犹豫了。
“怎么了？”妈妈看了我一眼，“妈知道你肯定也不喜欢你爸那种做法。”
“确实……”我面露难色，“不过……”
确实不应该去麻烦人家孟局长，可是……我还想再见见某个人呢？
“不过什么？”妈妈舀起一勺枸杞粥。
“没什么，那就这样好了。”我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初次见面就念念不忘未免有些荒唐，也不应为此付出如此多的人情代价，给别人添麻烦。
一定是我的思想有问题，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我一定要把自己这不理智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不过……下周我能不能还去一次？我想亲自跟孟局长说，顺便道个谢。”
好像扼杀失败……我还是不死心。
“好。”妈妈对我的做法表示赞许，“照你爸那德行他肯定不会同意，你自己去跟孟局长说清楚也好。”
“顺便也能让孟局长知道，你跟你爸爸，不是一类人。”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时间很快就转到了下周，心中无可避免地装载着一些遗憾，以及怀揣着某个小期待，我再次走进了市公安局。
心中那种不舍的感觉居然有些强烈，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有些抵触。我告诉自己不应如此，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与初次来的感觉不同，我感到自如了许多。
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没想到缘分如此短暂，竟真的只有一面之缘，我甚至想叹一口气。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叫住身旁的一个警察，试探性地问：“请问，李响警官在吗？”
“李响？你找他干什么？”他转过头看了看我。
“谁找我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啊……我顿感有些尴尬，脸上有些微微发烫，我缓缓地转过身，正对上李响那张微笑的脸，我假装淡定冲他微笑：“李警官好。”
今天的李响褪去了警服，穿的是便装，一袭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格子衬衫，就像一个很普通的邻家大哥哥，比上次看上去更具亲和力。
“怎么知道我名字的？”李响轻轻地笑了笑，“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我不想撒谎，想想还是硬着头皮指了指墙上的宣传栏。
“哦。”李响轻松地笑笑，没再说什么。
我感觉气氛有些尴尬，旁边那个警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影（虽然他在应该也很尴尬），只剩我和李响两人面面相觑。
“李警官，这么巧又见面了。”我鼓起勇气，冲他笑笑。
“这话我想问你才对，你是每周五下午都会来这找人吗？”
“这个……原本应该是的，不过以后应该就不会来了……”我越说声音越小，想努力假装平静，但似乎仍有一丝遗憾。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刹那间李响眼里似乎竟闪过一丝失落，他回答：“哦，这样啊。”
“您今天，忙不忙？”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现在没什么事情。”李响摇摇头，“要进去坐坐吗？”
我点点头。
“走吧。”他转身径直往里去。
我乖乖地紧跟上他的步伐。
“李警官，您还认得我。”
“是啊，我记人挺准的。”李响边走边说，“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你，就想着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我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就进去陪你一起等着吧。”
“啊……”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太浪费您的时间了。您忙您的去吧。”
“没事，我现在也不忙。”李响笑笑。
“好。”我大概真的很想和他多呆一会儿，“谢谢你。”
“来，我给你倒水。”他熟练地将水杯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
他也坐了下来，距离比刚刚更近一些，我能更清晰地看见他。
“你叫什么名字呀？”他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叫赵清吟。”像是很早就期待他会这么问，我脱口而出，“赵就是那个赵，清白的清，吟唱的吟。”
“赵清吟……好名字。”他默念着，点点头，“这名字真好，谁起的？”
“是我妈妈和我爸爸一块起的。”
“哦，那你爸爸妈妈感情一定很好。”
我哑然失笑。
“准备高考了，是不是很累啊？学习很紧张吧？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以后想做什么啊？”
我没想到他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但我瞬间脱口而出：“我想当医生。”
他点点头：“医生好啊，非常好，你为什么想当医生呢？”
“我想救死扶伤，帮助别人，就像我妈妈那样。”
“哦，你妈妈是医生啊。”他看了我一眼，“挺好的，你的梦想非常好，祝你成功。”
说着，他举起他手中的水杯，我笑了笑，随即将水杯迎了上去，两个水杯相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笑了，看向他，他正也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又犹如一波温柔的河流。
他的眼神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让人感到很可靠，我望着他出了神。
好半天我才发现不对，我举着杯子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他的也是，我连忙垂下手，顺势低下了头。
他没有说什么。
“你为什么每周这个时候过来？来找谁？”
我刚想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便闯了进来。
“李响。”
“是！”李响迅速从沙发上立起来，站得笔直，“孟局。”
孟德海进来看了我们一眼：“你们认识？”
“没有。”我们齐刷刷地摇头。
“李响，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吧？”
“目前没有，孟局。”
“交给你个任务。”孟局用下巴点了点我的方向，“晚上送这小姑娘去明珠大厦，先带她去吃个晚饭。”
李响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许惊讶。
我也感到很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我不解地看着孟局。
“清吟啊，今晚我要加班，崔姨也回老家了，你就跟这位警察叔叔一起去吧，他会照顾好你的，他叫李响。”
我点点头：“好的。”
表面硬是要佯装平静，心中却是已经乐开了花。
“李响，你跟我出来一下。”
孟德海和李响两人在门外窃窃私语，不知说了什么。
再回来的时候，我感觉李响对我的态度有一些改变，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带了几分敬畏，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行，那就这样啊，李响，你一定得照顾好她。”孟德海临了又一句，“好好表现。”
“您放心！”李响向孟德海道别。
“孟……那个，孟叔叔。”我叫住了他。
“嗯？”孟德海停下了脚步。
“其实我这次是来向您告别的。”我眼中透着万分真诚，“下次我就不来麻烦您了，非常感谢您上次送我去上课，请我到您家里吃饭……您家里的饭菜真的很好吃。”
“哦，是吗，那好吃就多来吃嘛。”孟德海被我逗笑了，“没有什么的，不麻烦，我每天也要回家呀，现在不过是顺路再多载上你而已，这都是小事。”
“不能老麻烦您。”我摇摇头，“您这么忙，还要管我这事……孟叔叔，我爸爸一开始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是不同意的，经过一次之后我更加觉得不妥，我不想……”
“哎哎哎。”孟德海摆摆手，“你爸爸的想法是他的事，我的想法是我的事，我觉得这没事那它就不是个事，清吟啊，大人的事情你就少操心了，行了啊，我还有事要忙，李响，她我就拜托给你了啊。”说着，孟德海便匆匆离去。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是一种什么心情。
“走吧。”李响冲我笑笑。
“嗯。”我很听话地跟上他。
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了。
“委屈你一下了，我就这个车。”当李响把他的小电动开出来的时候，我没忍住扑哧一声。
李响看到我笑，也跟着笑了：“上来吧。”
我一边笑着，一边乖乖地上了他的车。
“坐稳咯，抓稳咯。”
“抓……哪里？”我一时间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随便你看，抓哪里都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就可以。”
我迟疑了一下：“李警官，我……我可以抓住你的腰吗？”“抱”这个字我没太好意思说出口。
“可以。”他点头。
我犹豫着将手移到他的腰部，然后……抓住了他的衣服。
“没事，你就抱着吧。”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刹那我感到心中一颤，一股热流仿佛涌向了我的全身，我感到心脏在狂跳，脸上像发烧一样滚烫。
他把我的手搭在他的腰际：“抱稳了。”
“李警官……我……”我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意思……”
“没事，你抓着也行。”他冲我笑笑，“主要我怕你把我衣服给拽坏咯。”
我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抱住了他，他的腰很细，摸上去感觉到没有丝毫赘肉，但十分结实，我不由得又脸红了。
电动车上的空间很小，我紧靠着他的背，感受着他的体温，我感觉简直像梦一样，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居然就有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我感受到这个还并不很熟悉的陌生人的后背，竟给我无限的安全感和依赖感，以至于此刻我只想将他视作我唯一的依靠。
我感觉到我的心跳动得很快，此刻很想把头埋在他的后背上，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还是刻意地保持着一定距离。
李响没说什么，我也没说什么，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街道，我们一路无言。
“想吃点什么呀？”李响问我。
“都可以，李警官，你决定吧。”
“前边有家饭馆，几乎什么都有，咱们就去那吃吧。”
“好。”
我小心翼翼地感受着他的温度，心中情绪万千。
最终车子在一家小饭馆门口停下，李响让我先下车，他很麻利地就把车子给停放好。
这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小饭馆，看上去生意很好，里面坐满了食客，但又不算拥挤，店面环境干净整洁。
“李警官。”老板娘像是和李响老相识了，热情打招呼。
“哎，梁姐。”李响笑着回应。
“这位是……你的妹妹？”老板娘看了看他身旁的我。
“啊……是，是朋友的女儿。”
我对这个回答似乎有些不满，但想想我们的年龄差好像确实如此。
“啊，是吧，李警官这么年轻帅气，我还以为是你女儿呢！”老板娘笑。
李响听罢笑了，我也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吃什么呀？”李响问我。
我看了看菜单，最后指了指：“白切□□。”
“好。”李响点点头，“我也来份一样的。”
“好嘞。”老板娘冲后厨喊，“两份白切鸡饭！”
老板娘转身去招呼别人了，只剩我和李响面面相觑。
“李警官……”
“不用老叫我李警官。”李响笑了笑，“叫我李响就好。”
“好……李响……哥。”我艰难地吐字。
“行，都行。”李响露出憨厚的笑容，“不叫哥也无所谓。”
“响哥？”我脱口而出，马上觉得难为情。
“可以可以。”李响低着头，“你以后就不打算来啦？那你怎么去呢？”
“我妈妈有个同事，可以顺路搭我去。”
“哦，那也还不是麻烦别人吗，也是顺路。”李响笑笑。
“那不一样，孟局长这么忙，这点小事怎么好麻烦他呢。”
“没事，局长他也是人，就顺路带你回去吃个饭而已，不耽误什么工夫的。”李响摆摆手，“再说，平时局里头也有闲人了，局长没空，找我们不是照样也能行了。”
“那就更不行了，这可就真的耽误你们工夫了，你们又不顺路的……”
“没事，那下次局长没空，你就来找我。”
心中感觉有一丝暖意，此时两份白切鸡饭端了上来。
“先吃饭吧。”
我点点头。
李响往我盘子里又夹了几块鸡肉：“来，多吃点。”
“哎哎哎，别别别李警官，我够了我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的。”我连忙制止他。
“倒是你们，平时工作那么辛苦，才应该多吃点，天天忙着抓坏人，很耗体力的。”我又把鸡肉夹回了他的盘子里。
李响笑意盈盈，没有拒绝我。
我还是习惯叫他李警官。
“李警官，你们平时工作很辛苦吧？”
“不辛苦。”李响笑笑，“为人民服务，都是份内的事。”
“你晚上要不要加班呀？”
“偶尔要。”
“会很晚吗？”
“有时候会，通宵都有呢。”
“这么辛苦啊……”我有些心疼。
“唉，没什么，干这行，就得承受它的苦，哪都有哪的苦，哪都不容易。”李响冲我笑，“而且也不是经常。”
我没再说什么，埋下头继续吃饭。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
“李警官，你有女朋友吗？”我突然脱口而出。
“啊？”李响像是对我的问题感到很意外。
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低着头继续扒拉饭。
“没有。”李响想了想回答我，“怎么了吗？”
“没什么，就是想随便问问。”我想着怎么打圆场，“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
李响笑了：“没时间啊，平时工作就占了一大半了，哪来的时间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我突然抬起头看他，正对上他那双充满正气的眼睛，我又慌乱地躲闪了。
空气顿时陷入了沉默，李响没有回答我。
我以为是李响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抬起头却看见他正在认真的思考。
“善良，正直。”
他的眼神正和我的交汇，我看不透他眼里更多的意思。
“好的。”我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丨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