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如果你见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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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声目光微沉，但仍然是微笑的，“胡说什么呢？你醒来了大家都高兴，等你慢慢恢复了身体——”
“——可是你不高兴！你想见的人不是我。”
俞声没言语，她看着面前的碗，沉默。
俞燕回转开目光，眼中竟有些泪光，他站起身去到阳台。
两个人第一次冷战了。
不过很快，俞燕回就来示好了。
他跟俞声说想出去走走，让俞声陪着，俞声没有拒绝。
两个人沿着河畔走了十分钟，俞燕回主动道歉了，“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顾我，我不会恢复这么快。”
俞声笑一笑说：“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俞燕回觑着她的眼神，轻轻拉过她的手。
平时他们也会这样手牵手的，但他从来没有主动过，这是第一次。
俞声起初被他握着，后来也轻轻握住了他。看到她的笑容，俞燕回也笑了。
俞声又开始调侃他，“呀，还真像一个八岁的孩子啊，你不知道，有时候你真是怪可爱的！”
俞燕回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现在的俞燕回跟俞声见过的每一个人格都不一样，他青涩得像个大男孩，对一切不熟悉的领域都充满了好奇心。他不会点外卖，不会网购，俞声一步一步教他，他学得快，第二天就买了个电视机回来。
之后他就像上瘾了似的，几乎每天都有他的快递。
全都是些生活用品，什么电饭煲，洗面奶，睡衣，拖鞋，还有给俞声买的护肤品，首饰，衣服，包。
他虽然对新生活很陌生，但他好像对自己有多少钱很自信。
房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俞声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衣柜实在装不下了，她告诉他别买了，装不下了，他很痛快地答应了，结果第二天，房间里就多了一个大衣柜。
俞声摇摇头，算了，由他去吧！
俞燕回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了，在俞声的悉心照料下，俞燕回的体力已经和普通人无异。看他身体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俞声开始带他出去慢跑，俞燕回的肌肉线条渐渐清晰，身体渐渐呈现出一种力量感。
他开始读书，办公室里的书很快就读了近半，他仿佛在慢慢找回他的生活，慢慢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自从他开始和公司里的人接触，离开她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长。每次回来，他都会跟她讲干了什么。虽然给她的背影越来越多了，但俞声很为他开心。
俞声的衣柜满了又满，他还在不断往回买，后来俞声跟他说，“别买了，我也不能一直住这里，买这么多不方便。”
他们之前还从来没有提过离别。
俞燕回看着她，“你要走？”
“我也有工作，我只能陪你半年，其实现在已经逾期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俞燕回点点头，“我知道了。”
微风和煦，阳光明媚。温情会让人短暂地忘却世间的烦扰，这个世界这么美，曾与彼此共享，是件很幸福的事。
拂面的风仿佛捋平了心尖上的涟漪，俞燕回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再说了。
*
刘清河做了一个梦，他好像在一片迷雾里，迷雾之中有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刘清河在刚刚进入迷雾的时候忽然就醒了。
儿子在叫他，“爸爸，今天要开家长会，你怎么还在睡啊？”
刘清河立刻清醒过来，一看手表，还有半小时，的确有点睡过头了。
“怎么这个时间了，我这就去，儿子别着急，爸肯定不会迟到。”
刘清河洗了个脸就走了，儿子在后面嘱咐他慢点开车。刘清河跟儿子招招手，上车走了。
儿子的学校开车十分钟车程，其实并不远，但有时候会遇到堵车，这不就让他给遇上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赶巧了，今天的天气也不好，出门他又忘了拿伞，眼看着天空越来越黑，怕是要淋雨。幸好路程近，他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被雨淋吧！
前面的车不知道在干什么，干等也不动，刘清河按了两下喇叭，前头的车还是不动，刘清河又按了一下喇叭。奇怪的是后面的车并没有着急，也没人按他，刘清河打开车窗往后瞧，明明他后面有很长的队伍，为什么都这么安静呢？
前面的车依然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刘清河索性下车去看个究竟。
前面停的是一辆黑色奔驰，刘清河敲敲车窗，车窗降下来，里面一个男的，带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
刘清河口气不善：“干嘛呢？后面堵一排了！”
男人看着他，没说话。
刘清河下意识地往他的副驾上瞧了一眼，没人，后面好像也没什么人。
“我说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刘医生，请问你的生日是哪天？”
这人有毛病吧！
刘清河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他居然立刻就回答了他，“12月25……你是谁？”
他笑了一声，神神秘秘地说：“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是谁？”
说完他就开车走了。
他刚开走，后面的车就开始疯狂按喇叭。刚才明明一个个都不吱声，现在反倒着急了。
刘清河急着开家长会，没时间在这耗，赶紧上车走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开家长会了，山山他们班主任跟他们家很有缘分，因为班主任和他们夫妻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想到这，刘清河忽然怔住了。
直到家长会结束，刘清河都有些恍惚，一出校门，他给孩子他妈打了个电话。
孩子他妈正在泡温泉。
“是不是老师说什么了？”
刘清河说：“没有，山山挺好的，班主任还表扬他稳重了。”
孩儿他妈放心了，“哦，我还以为家长会老师说什么了。”
“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你还记得他们班主任的生日吧？”
“记得啊，和我们俩同年同月同日生，前年过生日，我们还让山山给老师带了礼物，你忘啦？”
“我就是因为没忘。”
“你说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啊？”
“儿子的生日你还记得吗？”
“你这不废话么，我还能把儿子生日忘了？儿子跟我们同月同日，但不同年，清河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清河感觉头更疼了，“我……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清楚。”
“哎呀你别想太多了，这是多大的缘分啊，一家人全都一天过生日。”
刘清河开始头皮发麻，呼吸急促。
孩子他妈听出来他有点不对劲，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今天太奇怪了。”
“我……我觉得我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对嘛！我就说嘛！你这几年一直投入在俞燕回的世界里，投入得都有点过分了，连自己的生活都要忘了，这样不行，你必须休息，好好休息。”
后面她说了什么，刘清河都没听清楚，他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响得他什么也听不见，他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脑袋里的声音才慢慢褪去。
他一定是太累了，孩子他妈说的对，这几年他一直在俞燕回的世界里，投入了太多精力，他得休息了。
一回家刘清河就睡觉去了。
刘清河感觉睡了很沉的一觉，但却是惊醒的。
他坐在床上，呼吸急促，他赶紧起床去喝了一杯热水。
大概是他的声音把儿子也吵醒了，儿子从房间揉着眼睛走出来，“爸，你怎么醒了，你不是不起夜吗？”
“我起来喝水，口渴了，你回去接着睡吧。”
“哦，我先上个厕所。”
刘清河看着儿子回房，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日都是12月25日。他原以为就是缘分。
俞燕回的病让他变得敏感没错，但他从来也没把俞燕回的病和自己的生活联想到一起。他只知道他是个医生，他要治病救人。
但是昨天，遇到那个怪人的时候，他忽然自问了一个问题——万一他刘清河也是假的怎么办？
万一他也是俞燕回的一个人格怎么办？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不存在的，他的工作，他的前妻，他的儿子都是不存在的。
在他听到俞燕回橘子过敏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往自己身上联想，他只是不爱吃橘子，所以从来不买，家里也没人吃，越没人吃就越没人买，家里所有人都过着不吃橘子的日子，他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遇到那个男人，这些平日里根本不会去想的问题，现在都像是个索命符，好像随时可以让他没命。
刘清河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得不到答案。
早上八点，儿子终于醒了。他已经在漫长的清醒时间里做好了早餐。
刘清河看着儿子吃完，看着儿子出门，他说今天和同学约好了要踢足球。
刘清河下意识地嘱咐他不要吃橘子。
儿子大概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说：“我什么时候吃过橘子吗爸爸？”
刘清河一愣，笑笑说：“爸逗你玩呢，你爱吃什么吃什么，不爱吃的就别勉强自己去吃了啊。”
山山：“爸爸你好奇怪啊！”
刘清河：“行了爸不说了，你去吧。”
儿子走后，刘清河坐立难安，实在没忍住给父母打了电话，问他们为什么他从小就不吃橘子。
然而母亲的话却让他汗毛倒竖。
“儿子，你橘子过敏，你三岁的时候吃过一回，差点没命，后来就吃不了橘子了，我们不是一直告诉你不要吃橘子吗，大孙儿也不能吃，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事儿 ？是不是大孙儿过敏了啊？大孙儿咋样了现在？”
刘清河的电话掉在地板上，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他快要站不住了。
他立刻给助理打了电话，助理就住他们家一个小区，五分钟不到人就到了。
刘清河看到助理的身影之后就昏了过去。
*
有人在低声说话，刘清河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很快有人来看他，是两个小护士，也是刚刚在说话的人。
“醒了 ，快去叫医生。”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沉，沉到每动一寸都费了所有的力气，小护士扶着他坐起来。
“你别着急，慢慢来，对，我帮你在身后放个枕头，这样你会舒服点。”
“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你别着急啊，大夫马上就来！”
刘清河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搞得像个女生。
“俞小姐你现在还很虚弱，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就行。”
“俞小姐？你是在叫我……俞小姐？”
小护士支支吾吾地，眼神闪躲，直到门口进来一个人。
“你醒了，认得我吗？”
刘清河吓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忽然像见鬼了似的从床上滚下来。
小护士们连忙扶起他，但他还是不停往后躲。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你……为什么会……和我……和我长得一样？”
男医生看着她，温和地说：“你说我和你长得一样？”
“你……你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这是做梦……做梦！”
“你看看你自己的手，和我的手一样吗？”
和她长的一样的医生举起右手，他虽然感觉这是个荒谬的梦，但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他的手怎么变成女人的手了？
这不是真的！
“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要打电话，我要给我家人打电话！”
“俞小姐，您的家人……无法到场。”
“为什么？”
“您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不，不会的，我昨天晚上才跟我爸妈打过电话，我还问他们我为什么不能吃橘子。”
“你是说……橘子？俞小姐，虽然你一定有一些困惑，但我想告诉你橘子是你最爱吃的水果，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知道。”
“不……你胡说，我明明就橘子过敏，我吃不了橘子！我不跟你说，我要找俞燕回，我还得找俞声，俞声就要回美国了，我要跟她确定一些事情。”
说完这些话，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她，好像她是个神经病，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他身为医生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这是他最熟悉的眼神。
“您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俞小姐，我叫刘清河。”
和他长得一样的人忽然笑了，“好，那你叫刘清河，我也叫刘清河，那怎么俩怎么区分呢？”
“我管你怎么区分，快放我回去！”
男医生看着她，笑说：“俞声，你的名字叫俞声，还记得吗？”
“俞声……”
俞声不是那个女医生的名字吗？他怎么可能是俞声呢？这简直是天下最离谱的事。
他正发呆，小护士忽然端了个镜子在他面前。
“啊——”
“啊——”
“走开！”
“走开！”
怡心医院三楼连着发出几声尖叫。
小护士们窃窃私语，说这个病人还不如不醒过来。
三年前，俞声失魂落魄地走进派出所，身上有大面积的血渍，还没等说话就昏了过去，直至今日。
她是个精神科医生，听说是为了给一个被霸凌的小女孩打抱不平，把霸凌者给打了，结果霸凌者的家人找上门来，又把她给打了，当时还有她的母亲在场，母亲上来帮忙，结果却被当场打死。
打人的一看闹出了人命就跑了，之后就有了她一身血到派出所的事。
之后，她就一直昏睡，怎么都醒不过来，包括她爱人也无法将她唤醒。
晚上九点钟，三楼终于恢复了平静。
她的爱人此时已经在赶回的路上。她爱人是个企业家，家里很有钱，要不得了这种病的普通人家，根本治不起，更不可能得到这么好的照顾。
她爱人是十一点多到医院的，他很急，直奔病房而去，但开门的那一刻却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把她吵醒。三年来，终于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不同于以往的神色。
俞声躺在床上，很安静，眼睛是睁着的。
俞燕回慢慢进入她的视线。
她眼睛一亮，好像很惊喜，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握住他的手。
“俞燕回，你能证明我是你的医生吧？”
结婚三年，她从来都不肯碰他。
“声声，你是医生，你是很多人的医生。”俞燕回眼中泛着泪光，非常温柔。
“不不不，我是说……”她好像有所顾忌，往门外瞧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他们不知道对我做了什么，我本来是个男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女的了。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必须得回去，我不能在这里待着，俞燕回的病还没好，他需要我。”
俞燕回的手被她抓得都破了，他轻声对她说：“我的确需要你，所以，我来看你了声声——”
“——什么声声，声声的？”她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再胡说我就生气了，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呢？”
“声声！”俞燕回重新握紧她的手，“声声，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的病例我已经看见了，虽然有点晚，但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对我没有感情，你正是因为对我有感情，所以才不想连累我，但我们已经结婚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她圆睁着眼睛，好像把他当成了一个神经病，“你是又开始发疯了吗？不，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在这里你也是病人？”
“声声，我跟你道歉，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
“你们为什么都觉得俞声有病呢？有病的是俞燕回，不是俞声。而且在俞声的照顾之下，俞燕回已经好转了，人家健康着呢，你在这胡说什么呢？”
她再次推开他的手，眼神变得冰冷，“你们这里的人都疯了，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回去！我不能在这里跟你们耗着，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声声——”
“——你出去！你出去！”
俞燕回被关到了门外。
夜里十二点钟，小护士的尖叫把所有人都给叫醒了。
38床的俞声忽然没了呼吸，后抢救无效，十二点二十五分宣布死亡。
“声声！”俞燕回撕心裂肺的呼唤再也无法将她唤醒。
*
再次醒来，刘清河看着自己的手，是男人的手，他松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小助理看见他醒了，关切地问他的状况。
刘清河看着小助理半天没说话，小助理以为他不舒服，说要去叫医生，刘清河说不用了。之后刘清河就自己去了楼下草坪溜达。
他站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河面。
天空万里无云，偶尔有鸟飞过。
小助理给他披上外套，说：“刘老师您可吓坏我了，以后您得注意身体，多睡多吃，有个好身体才行。”
刘清河笑着对小助理说：“你不像假的。”
小助理愣愣地看着他，“刘老师您说什么？”
刘清河摇摇头，“没什么。”
刘清河回到家里，山山难得地没有玩游戏，而是在写作业。刘清河给他准备了个果盘端进去，山山拿起苹果就啃。
刘清河摸着他的头发，这孩子头发硬，随了他，小时候就这样。
“如果一辈子不能吃橘子，你会遗憾吗？”
山山一边嚼一边说：“本来我也不爱吃橘子，吃不吃的无所谓，我有火锅就行。啊对了爸，周六我想去吃火锅，你请我呗！”
刘清河推推儿子的脑袋，“就知道吃，你少吃点辣，对肠胃不好，对皮肤也不好。”
儿子说：“没事儿，偶尔吃一下怕什么，这不行那不行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刘清河定住脚步，问：“你觉得你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儿子笑呵呵地说：“我的乐趣就是打游戏，逃课打游戏，唉唉唉，还有爸妈不打我，天天给我做好吃的，走遍祖国大好河山，这就是我的乐趣。”
刘清河说：“行，这个暑假爸带你去旅游，想去哪告诉我，可以带上你妈！”
儿子一下子蹦起来，“真的？没骗我？”
刘清河：“骗你干什么？”
儿子：“带我妈也行。”
刘清河：“她愿意就行，你去问你妈吧，问完了告诉我。”
儿子一下楼主他的脖子，差点给他压倒，“谢谢爸！”
山山写完作业就上床睡了，这学期学习忙，基本没什么时间踢球，更没什么时间看电影，打游戏他是明令禁止的，但看他可怜有时候也睁只眼闭只眼。
刘清河坐在儿子床边，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心中无限柔情。
孩子他妈虽然和他离婚了，但他一直没有再婚，因为他再也找不到像她一样能让他心动的女人，他们之间的美好虽然短暂，但曾经拥有也算上天垂怜。
他仰头望天，不禁要问自己一个一直在他心中盘旋的问题——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或许只是活在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只是他分裂出的一个人格而已，只是他自己一直不知道。
但他也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假的，因为他已经从那个噩梦里回来了，他见到了他儿子，还跟孩子他妈打了电话，他还去父母家吃了个下午茶，他三十年真真切切的岁月不应该因为某个人的一个否定就成了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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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声回美国了，她走那天，俞燕回去机场送她。他很忙，下午还有会要开，俞氏企业有了他又焕发了神采，他终于回到了他的生活里去。
俞声望着俞燕回，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个微笑。
俞燕回问了个他自己都知道答案的问题，“能不能为了我，不走了？”
俞声笑了一声，“我走了。”
刘清河在机场门口抽烟，看着飞机在天上划过，飞机起飞前，他收到一条俞声的信息。
“刘医生，想要成为谁我都尊重你，支持你。如果……如果你见到他了，替我问声好，告诉他，我爱他。”
手机时间忽然跳到了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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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4月24日。
俞声的葬礼没来多少人，俞声生前最讨厌给人添麻烦，更不喜欢让人难过。
刘清河来的时候，俞燕回正在水晶棺旁出神地看着俞声，她明明就像在睡觉啊！
刘清河走上来，轻轻拍拍俞燕回的肩膀。
他们来到天台一处无人的地方。
天空灰暗，好像要下雨了。
俞燕回说：“我不想再看见你，找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消失，干干净净的，别等我动手。”
刘清河望过来，“你也会后悔么？”
俞燕回：“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都会弄死你。”
刘清河：“信，毕竟连你最心爱的人你都能弄死，我算——”
“——呃！”
刘清河被俞燕回一拳揍翻在地上，在他再度挥拳时，刘清河大声说：“是你亲手把她弄成这样的，是你！”
“你丧心病狂得引导她杀掉那些人格，那些所有知道你秘密的人都死了！”
俞燕回疯狂地打刘清河，刘清河早就像提线木偶，整个人没了生气。俞燕回把刘清河丢到一边儿，指着他的鼻子说：“别把你自己摘得这么干净，想想你这个心理专家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你抛妻弃子，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择手段，否则你怎么会认识我这种人，你够格么？嗯？”
刘清河被踢了一脚，身体像一堆垃圾一样抖了一抖，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他看着灰沉沉的天，苦笑。
刘清河再次从噩梦中醒来。
儿子听见他的叫声跑进来，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爸……你怎么了？”
“爸……你最近总是做噩梦，要不要去看医生啊？”
刘清河忽然一把抱住儿子，“儿子……我的好儿子……爸没事……爸就是最近太累了……对不起儿子……对不起！”
刘清河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甚至在儿子肩膀上痛哭流涕。
山山笨拙地安抚着爸爸，说：“爸，没事的，就是做噩梦，醒过来就好了，醒过来就好了！”
可爸爸还是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儿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说：“没事的爸，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原谅你了，爸，你别这样了，我原谅你了。”
刘清河的微信签名上写了一句话。
“在无法证明我不是我之前，我要做的只是做好我自己。”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如果你见到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