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の音》孪生年糕

9、卷八 先皇的那个先知

　　『卡纳，卡纳，他的名字……是‘分贝’是吗？』
　　『是的，他姓居，名为‘居分贝’……』
　　『卡纳，我……喜欢他……』
　　『安罗，我们那天夜里听见的琴声，不一定源于这个少年……』
　　『可是……』
　　『……第一次听见那么哀伤悲切的曲子，若非浸淫长久之悲，经历的深刻之痛，是不可能作出欲人心碎的冥糜之音。可是我们遇见的这个少年，身侧无琴，性情爽朗……』
　　『一定是的！卡纳，我知道……一定是他……』
　　『为何如此肯定……？』
　　『看见他的时候，心底就明白了……卡纳，我真想天天看见他，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嗯！我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少年，所以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卡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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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雪眠吃过晚膳后，和居分贝说了一声，便出门去了。
　　他四处打听后，穿过几条街，来到东郊最偏的一户人家。
　　院落小，杂物众多，但收拾的异常干净。可见这户人家井序有条的个性。但是……陈雪眠看着一捆捆排放整齐的柴草——有些过于整洁了……
　　“是谁……”
　　亮着灯的东偏房穿出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声音。
　　“父亲……”
　　陈雪眠站在院中略有迟疑，才抱拳低声唤道。
　　“是眠儿吗……终于到了……进来吧……”
　　陈雪眠整整衣装，轻轻推门入室。
　　屋内朴素简陋，昏黄扑朔的烛光映照下，床帐下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左半身整个被布条裹着，带着古怪腥臭的药膏味，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包括面部的左眼也是由布条缠着。而仅存的半张脸却有着惊人的美，比陈雪眠尤甚十倍不止，容貌上并无太大差异，但男人的肌肤却带着梦境般透明，病容不但没有削弱美的力量，反而更添娇弱晕色……
　　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小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陈雪眠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
　　“真像啊……你的耳朵……”
　　“是母亲吗？”陈雪眠顺着问道。和母亲只有耳朵像而已，居然被夸做“真像”，没人会注意到耳朵吧……
　　“是啊……”男人轻轻叹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角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她在哪里？”母亲也只是陈雪眠听说过的词而已。
　　“和她的夫君葬在一起……葬在地部郊外的壬陵……”
　　“啊……啊？什么？！”有夫之妇，还是前任国君的老婆？！
　　陈雪眠吃惊到已经合不拢嘴——和王葬在一齐的，应该是王后吧，他居然是王后和这个男人丧伦败德所生的……野种……
　　“那你是……”
　　“我是先皇先后身边最被信任的人，我在宫中司‘先知’之位……”
　　陈雪眠只觉得脸上火辣地烧痛，浑身更如针扎乱刺。幼时因为被称为没爹没娘的野种，总会为双亲设想重重阻碍，因为这些阻碍，才有那样的自己。慢慢长大后，听说过痴心相恋，月会墙下而不能结合的才子佳人，也曾偷偷激动，会不会也有可供人感动的传奇，能让自己在背地里暗暗自豪……
　　可是生下自己的女人是堂堂一国之母，而且是和王死而同穴的女人。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如今的游易王要比自己更早降临于人世。而父亲，这个失踪的先知，显然没有继续司职，真是没用的男人，无论怎么看都是……
　　陈雪眠想到这里，左脚轻轻抬起，向后退了半步……
　　“快要不行了啊，眠儿，过来，把你的手给我……”床上的男人似乎没留意到陈雪眠，微闭着眼睛，以比刚才更虚弱的声音道。
　　陈雪眠迟疑一下，收回左脚，走上前，蹲在男人的床头，用手抓住手递入男人伸出来的右手内……
　　“你讨厌……我吗？”
　　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变得严肃的声音让陈雪眠浑身一僵……
　　“你以你的父母双亲为耻吗？”
　　“我——”陈雪眠想立刻否认，但男人收紧抓着他的手……
　　“你忘记了吧，我是先知的事情！”男人张开了仅存的眼睛，如摄魂一般将他定在原地，让他瞪大眼睛，完全动弹不得……
　　躺在床上的男人却在此时笑了出来，“骗你的……要看穿对方的心思，并不需要特别的力量……若是能做得比他人更好，此时也会看得更深更远……”
　　正说着，陈雪眠突然觉得手心被烙铁烫了，钻心地痛，甚至闻见了烧焦的味道——“唔！”陈雪眠猛地抽开手，摊开手心，果然露出一个奇怪的锥型烙印……
　　“除了这个印记，枕边的盒子也留给你……至于以后的路，由你自己去辨认……或许我许多事做得令人厌恶，但我对心爱的女人也好，对对君王黎民，都可以做到面无愧色，你也是……”
　　“我也是？！”陈雪眠蹙眉，紧紧捏着自己的手腕……
　　“对！你也是！”男人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精气，瞬间衰老干瘪，连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淡……
　　“父亲！”陈雪眠重新抓住男人的手，依然抵挡不住生命的消失……
　　“若说有什么……愧疚的话，那就是……悖逆了……我的……信仰……”
　　……

　　悖逆了信仰，却无愧于族人，无愧于妻儿，这样的男人死了。陈雪眠放火烧了院子……原本不想这么做，可是当他带着好奇揭开父亲身上的布条时，不由惊呆了……布条下是被严重烧焦的肉，或者已经不能说是肉，只是黑焦的块状物而已……
　　于是……
　　陈雪眠乘着月色，背影而行，怀里带着那个盒子……这个盒子里应该有很多秘密吧，他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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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陈雪眠出门的机会，居分贝想好好洗个澡。洗完澡，他又洗了内裤，挂在窗外风干。又过了许久，依然不见陈雪眠回来。
　　陈雪眠出门时候的表情有些沉重，就好像要与某人进行一场决斗，多少让居分贝有些担心。于是跑到客栈门外，想在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可能等到陈雪眠。
　　可是刚走到大门前，就听见街上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吓得他赶紧缩在门侧，看着几个“熟人”过去后，他琢磨了着，返回楼上，拍响了隔间的房门。
　　这间屋子住的是茶摊认识的公子卡纳和他的随从们。开门的是两个随从中比较正常的那个，而总是不正眼看人的随从似乎自黑夜降临时就没再见到人影。
　　“卡纳，你有没有斗篷，借我用一下！”居分贝说道。
　　“斗篷？有。”卡纳叫随从取来斗篷递给少年，“不过，用来做什么？”
　　“看见老熟人，要出其不意吓他一跳！”居分贝将斗篷围到身上，全身上下看看，“好像很有意思，谢了，嘿嘿！”说完就跑了出去。
　　“卡纳少爷，你对这个少年太好了，换而言之，这少年也未免太厚脸皮！”随从如此说道。
　　“是吗？我倒是觉得还不够……”时间太短了，要更快接近少年……卡纳笑着心道。

　　……
　　…………
　　居分贝匆匆跑出客栈，朝着刚才见到的“熟人们”走过的方向赶去。
　　很容易找到想要找见的人，于是跟随其后，等待机会……
　　“老熟人”们只有五个，外加两匹马。耐心地跟着他们采购完吃喝，悠闲地走过街道。接着不停脚步地前行，路却越走越远，越走越偏，房屋也稀稀拉拉越来越少……
　　几乎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居分贝心里哀叹一声，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
　　最终，前面的男人们在一座孤僻的农舍前停下来，将马匹上的东西卸下。与此同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粗衣短打的男人，似乎是同伴，但那五人像是没看见这个粗衣短打的男人，将马缰一扔，哈哈大笑地走进屋里。
　　粗衣短打的男人烦躁地“啧”了一声，牵起马缰，走到不远处的柳树前，刚想系缰绳，只见一个穿着斗篷的人站在几步外。
　　“呦，看样子，是我连累你了……”居分贝放下兜帽，有些苦涩地笑道。
　　“你……你……”张四碗像是看见了鬼一般，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可惜我现在也身无分文，想补偿你也——唔唔——”居分贝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四碗一把捂住嘴，拖到旁边的树后——
　　确认四周没有动静后，张四碗才一把拎起居分贝的前襟，压低了声音怒吼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小子，害的老子好苦，人财两空不说，被头目臭骂，同伴唾弃，你他娘的还敢出现在老子面前！”
　　居分贝低下头轻声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虽然想着要跑，是想着被卖掉以后的再说，我当时真的想过安安稳稳把自己卖出去……虽然让你受了不该受的排挤，可是……”他抬起头来，笑着道， “可是你赢得了一个朋友啊，所以……我知道，即使我出现在你面前，你不会把我交给他们，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张四碗慢慢松开了少年：“哼！还都一样都是强盗？！”
　　若是在白天，少年一定有机会看见这个大汉羞臊得红如炮仗的脸……
　　“话虽如此，你还是能躲多远躲多远，若是被他们抓住，就不是被卖掉的下场，一定会被杀的，因为你戏弄了他们！”张四碗冷言提醒着，“也别和我说什么朋友了！”
　　居分贝却为难似的道：“有点困难唉，别的东西被你们抢走也就算了，可是我想知道我的‘情人’的下落……那把琴，你知道——”少年的眼角瞄见一个人影，突然变了口气，“你这个骗子！休想哄我！”
　　骗子？！张四碗还未反应过来，少年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踢翻在地，接着手中的马缰被抢走——
　　“兄弟们，抓出他，快，上马！”
　　张四碗看着少年骑马夺路而逃的背影，一咬牙，转身冲着沙盗们喊道——

作者有话说

　　更文更文，谢谢蓝色的支持，看见亲的回应，觉得总有人等待自己的感觉，真好，年糕会努力写的，再次谢谢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