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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卷五 不是冤家不聚头 ...

  •   早几天已经入沙漠了,太阳更加火热,在最后一口石盖井,所有的水囊灌满水……

      张四碗叫居分贝吃饭,居分贝照常吃,可就是不爱搭理他了。张四碗知道他因为早上的话耍性子,开始也没在意,想着过不了多久,别扭就过去了。

      没想到过了五天,居分贝还在和他闹别扭。

      张四碗明白乖巧的奴仆总比难驯的野马赚得多,想着不和小孩一般见识,,于是拎着酒囊过来嘻哈打岔,软哄陪笑。

      居分贝没好气地反问道:“我的两条腿跑的快,还是你骑马跑得快!”

      “自然是骑马快!”

      “我一人打你们十几个人,谁比较厉害?”
      “就你这小胳膊细腿?”

      “那你倒是给我跑跑看!”居分贝爆了!

      张四碗早知道被抓来的人想逃跑是不可能的,但还真没遇上像这小子似的,把窗户纸都捅破的人,反而弄得自己尴尬难堪。

      “好了好了,是张哥错了,小老弟,对不住了。”张四碗打哈哈道。

      居分贝嘘声应了,可转头的时候,却和其他沙盗的眼神对上。拜张四碗那句话,这些天来,不少沙盗有意无意地都会往他身上打转审视,闹得人心烦。

      张四碗以为居分贝宽心了,谁知冷不防听少年冷放一枪——“要惩罚!”
      “惩罚?”臭小子,给你鼻子还登脸了呢!

      以为居分贝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却听见少年得逞地笑声——“做鬼脸,我笑了就放过你!”

      “哈?!”张四碗傻眼了……

      “这样?”一根指头将鼻孔向上推……

      “对,对,这样才像猪鼻子,然后眼角向上扒就是狐狸眼,哈哈哈,你有天分,能无师自通,居然会‘如花美眉挖鼻孔’,哈哈哈哈……居然用脚,脚趾,你实在是太有才了,不行,我的肚子……”

      附近行走的沙盗们突然听见一阵清朗的爆笑,闻声赶过去,正赶上越演越烈的张四碗抱着左脚,用脚趾往鼻孔里戳……

      眼前突然多了好几面人墙,少年的笑声“呷”而止,张四碗变成化石——

      沙盗们都觉得冷风吹过……个个装着不认识迅速散开……

      顿过三秒,少年发出更激烈的爆笑——原来教人扮鬼脸,也能挖掘出明星……

      张四碗依旧石化中……

      居分贝自从进入沙漠开始,也珍惜起水来,废话少说很多。人也安分很多。但是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安分。

      这人真奇怪啊……
      居分贝从早到晚见到张四碗脸上的要死不活的表情,觉得奇怪,问了很多次,也不说……究竟烦什么呢……

      还剩两三天的路程就到游易番市,张四碗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他当然知道原因——他和眼前这个少年相处得太久太近也太愉快……

      虽然情谊没深到想放了少年的份上,但一想到分开,心里莫名得别扭。而且,越靠近终点,就越郁闷!

      ——以后他一定不会这些不知道被卖到何处的人肉们多说半句!
      换句话说,也许再也不会有像眼前的少年一样,和作为沙盗的自己胡扯打混,嬉笑作怪了吧……

      张四碗的刻意疏远没有严重影响到居分贝的心情,只是为此,他受到了其他沙盗的很多关注。

      到达游易番市已经是掌灯时分,去买卖奴仆的超级人气人肉摊——“一花楼”赶场是来不及了,排号排到了第三日晚上。

      住进客栈,沙盗首领吩咐卸车,守夜的人手,并定下房间。转眼突然看见居分贝走到他面前,心里恼火。现在不再是沙漠里了!这么大个活人怎么能放在外面没人看管,依然任其逍遥,万一弄跑了谁都不知道!

      正想叫手下把居分贝捆起来,却见居分贝手里拿着笔墨和纸,“啪”地放在桌上,爆出又一惊天豪语——“谁会写卖身契啊,替我写一份,我画押!”

      真他xx的,这小子就怕自己卖得不快吗?

      “臭小子,你还没睡醒?!还是被谁打傻了!”张四碗忽然暴躁地一拳砸在居分贝的头上。这小子平时看起来聪明伶俐的,为何这种时候做蠢事!是根本不懂卖身为奴的意思,还是原来的买主待他实在好的让人趋之若鹜?!

      “是吗?刚才路过的时候,看见台上的人全都捆着的,我是不想和其他人一样,很丑很丢人唉!而绳子粗,我的肉又嫩,看看,一个月前捆得,还有印子呢!我想,如果有了卖身契,你们也不会太为难我……嗯……”居分贝一歪头,皱眉又想想,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要不,我还是需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沙盗首领走过来,一把拍在居分贝的肩膀:“哈哈,还想什么?写,当然是现在就写!快找笔墨来!哈哈哈……”

      “首领……”张四碗刚想说什么,被狠狠回瞪一眼。

      沙盗们都看出首领的意图,附和簇拥着围成圆圈,把居分贝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张四碗一p股坐在隔张桌的凳子上,看一帮男人心怀鬼胎地哄闹着,插科打诨,好像每个人都和圈中的少年亲热得就像兄弟,伺候笔墨,送茶入手,却是在劝诱卖身……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被卖身的人总会有卖身契。但通常沙盗是不需要卖身契的,因为他们是强盗,只需要下家销货,而不是留下来便于官家追捕。也因此价钱上只能任人摆布。更何况下家是游易番市中最为强势的“一花楼”。

      会对游易番市感兴趣的豪客绝大多数不是一般人。

      正确地说在性格上不是正常人才对。
      正常人是不会因为想要买东西而折腾自己,涉险到沙漠尽头,抱着猎奇和挥霍的心思,买回去可能是根本用不着的东西,又或者价钱远超过货的使用价值的物件。

      他用张家未过门的媳妇打赌,会在游易番市买奴仆的人,绝对像居分贝之前的主人一般,允许下人言语放肆,撒娇偷懒,甚至挑肥拣瘦。就算百般得宠——

      “都按上手印了,再让我看一眼有什么关系啊!……”

      “既然按了就不用看了!小兄弟你不是喜欢斜对面店里的糖蜜是吗?谁去买!要多!要快!”沙盗首领三两下就将卖身契折好,揣进怀里,一想到这张纸的实际价值,脸上怎么也憋不住地开花,“嘿嘿哈哈,告诉伙计,摆上三桌酒席,大伙尽情喝!”

      “哦!”在场的男人们一听吃酒,顿时哄叫起来,差点掀翻客栈的顶。其中某人的声音以绝对优势“高压群雄”,是最兴奋起劲的那个!

      娘的!你个小子叫得还最欢——张四碗真想把居分贝拉过来暴打一顿,他在旁边看得着急,这小祖宗高兴得快上桌了。

      哎?!慢着——他为什么要替这小子着急啊,又不是头回做这种事,做强盗的杀人放火,强男霸女什么没干过,干嘛对才认识一个月的小子发善心啊,真是被晒晕了!

      “玩简单的猜拳,我会我会——”少年兴奋非常,“谁输了的话——”

      “就罚一杯!”有人接道。

      “开什么玩笑!”少年立即拍桌子反驳,“酒是在喝醉的时候,被罚才有意义!一开始就罚不就正中下怀吗?哪有这么舒服的事情!谁输了谁就说个自己遇见的故事,让人发笑的,还是特别的,上当受骗的,也可以是恐怖吓人的都行!说完以后绕着桌子爬一圈,汪汪叫两声,即不会无聊又不会无趣,如果说不出的,嘿嘿,就得抱着一坛喝干净!!!”

      “行~!”
      猜拳的咆哮,起哄的喧闹,酒杯的碰撞混杂在一起……少年的笑声缠在其中,让人难以分辨……

      疯闹了一夜的男人们在天亮之前才睡去,做着花天酒地,黄金满窝的白日梦。就连张四碗也是过了午,才醒来。

      走到大堂,见居分贝独自一人,手撑脖子,对着大门外发呆。手指在桌上轮换地敲着,仔细听着,可以分辨出简单的节奏……但是脸上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沉静,像是在想,又像是什么也不想,昨日以及昨日以前的那个话多到烦人的少年好似从未存在……

      张四碗上前坐在少年身边,斜眼大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一定替你寻个好买主!”

      “嗯……啊?!早安!”居分贝恍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张四碗,“额,你刚才说什么?”

      “早安?”再过两个时辰就天黑了!张四碗忍住想臭扁眼前这张笑脸的欲望,“……老子会坐在台下抬价,会给你寻个好买主!”

      居分贝稍稍一愣,眨下眼睛,然后静静地说了声——谢谢你!

      当少年说“谢”的时候,少了随时带在脸上的微笑,就这样的简单的三个字与往日的言语全然不同,竟然让他有些感动……

      张四碗几次想说话,但开口什么也说不出……

      突然间安静下来,两人都没有了话题……最终居分贝慢慢伸个懒腰,猛地站起来,掩口笑得异常贼:“说不定再也见不着了,要不要和我一起,最后一次逗逗那个长发帅哥啊,嘿嘿嘿!”
      这小子已经无可救药了——张四碗几乎脱力地摆摆手,“老子可没心情奉陪!要去你快去,等会他们都醒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回来,嘿嘿嘿……”
      少年晃晃悠悠地窜入后面的柴房,没过一会,毫无意外地听见那位长发男人的咆哮怒骂……比以往更猛烈了……

      —————————————无耻分割——————————————

      要安安分分地被卖出去!
      居分贝直到走上台后的前十分钟内,依然是这么想的……

      露天的巨大帐围以“一花楼”楼前的台子为中心支起,台子是少见的不规则八角形,每个角都架起一个火盆,火苗窜起半米多,将台上照得通亮无阴。

      居分贝站在最后一排,他和长发美男都被归在“好货”一档,静等前面的“杂货”卖出,才轮到他们。于是东看西看,台下的人将他当戏看,他也将台下的当猴赏。

      当眼前再也没有屏障,他和包括长发美男在内的三男一女推到台边时,一眼就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站在人群前,客席后。黑巾缠头覆面,依旧是那枚黄金卡依旧“豪华耀眼”,其身后,覆面侍从三名,其中一位的眼神他想忘都忘不了……

      不是纯白就是纯黑,会对这两种单色执着的人,从个性上来说绝对是有自恋倾向的家伙。前者多半孤芳自赏,后者基本臭屁轰轰。

      还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通常!不讨人喜欢!

      居分贝心里暗暗嘟囔道!

      黑衣人在和居分贝对上视线后,停下出去的脚步,调转回头……

      你娘的……想干嘛?!

      居分贝瞪大眼睛,睁睁地看着黑衣人露在覆面下的眸子眯成缝,并缓缓举起左臂,竖起尾指……

      “那位穿黑衣的客人出价五两……要离位的,哦,是个少仔!好眼光,不过做娈童有些年岁大了,若是客人喜欢这样的,不如看看旁边‘坎位’,相貌勘称少有的俊美……”“一花楼”的奴隶贩子用手中的马鞭挑起长发美男的下颚……完全无视后者的怒火眼刀!

      我长的是不如隔壁的哥哥皮相好,对不起啊!——居分贝听了汗毛乍起——你们这帮子不要脸的变态,就知道琢磨这点的事!娈童?!不怕下面那玩意烂掉!

      “六两,离位!”黑衣人不改目标,盯着居分贝,百无聊赖地加了一两。
      居分贝嘴角抽了抽……黑巾覆面下露出的目光完全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即使愤怒却隐约参杂着丝嫩涩……

      此时的视线,犀利难掩狂妄,让人忍不住地想发飙……

      虽说落在谁手里都一样,但居分贝总觉得有种不详的预感……

      “二十两!红座的客人拿二十两买‘离位’的少年——”

      干得好——居分贝像台下不远处乔装改扮过的张四碗望去,心里赞道——

      还没让他得意一下,黑衣人再次举起右手的尾指……

      “二十一两,‘离’位的少仔!”

      多谢抬举啊——居分贝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又看向张四碗——拜托了大哥,别让我落在那家伙的手里……

      “三十两,红座的客人——”

      “三十一两——”

      ……

      “六十两,红座……”

      “六十一两……”

      价钱抬到此,张四碗开始拿不定主意了,正常情况下,二十两是绝对的善心价,若是举债的话,卖身的人搭进后半辈子或许都赎不了身。而五十两,别说居分贝一路上的“挥霍”,连带着他们这帮沙盗一路的花销全够了……

      张四碗不用看,就知道首领在人群里一个劲给他使眼色,让他差不多就收呢……可是……他抬头看看台上少年的脸……

      少年的眼神正望着他……

      张四碗不知觉地举起左手——

      在场的人哗然——

      连“一花楼”的人贩都倒抽一口冷气——

      “一千两——红座客人一千两!!!!!”

      一千?!

      张四碗四周看看,乍然,急忙抽回手——本该伸右手加十两,却错伸了左手——靠,价抬得天差地别,傻子才会再跟,他到哪里弄五百两来!全完了!他一定会被首领劈成两段!要不就会被逼写下一千两的借据——就算将他剁碎零卖,也凑不出这个价钱!!!!!

      “一千两,还有客人出价吗?还有没有?……”

      台上的居分贝算是松了口气,就算今晚卖不出去,不是还有明天吗?他怎么可能让那个裹得像埃及甲虫似的家伙把自己买回去好好“关照”呢?

      “一千零一两!!!!”

      靠——

      居分贝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不就是扣了你一脸的牛肉面!他妈的至于吗?!”

      宁愿花一千两也要买回去,如果不是想把他往死里整,他就不姓居!

      “哦,原来这样……”

      坐在前面的客人们都听见了,齐刷刷转身,朝那只“埃及甲虫”看去……

      糟……糟了……居分贝一把捂住口——

      果然不出他的意外,那只“埃及甲虫”眼神阴霾地刮着他——

      ——这下,想不死也不行了……居分贝泪奔……

      “卖了!!卖了!!!就这个价钱!!!”沙盗首领从人群中挤出来,因超出想像中的白灿灿的银子而兴奋,嘶声高叫着。张四碗也没了折,攥着手,只有心里着急,却想不出办法……

      “不得了,不得了,一千零一两,卖下这个相貌中等,瘦弱乏力的“离位”的少仔,那位客人真是千金一投……”“一花楼”的人贩显然为这个高价的“少仔”不属于自己而言语夹酸,但依然煽动着……
      (开什么玩笑!居分贝气不过,看着那只“埃及甲虫”!)

      “……有没有客人愿意出更高价的,有没有?!”
      (为什么他要因为一碗面向只“甲虫”屈膝卑恭啊!!)

      “有没有?!没有的话就是那位客人了……”
      (还有后面那只狗仗人势的“小甲虫”——居分贝火大地瞪着当初要砍了他才算,现在异常得意的侍卫——)

      “好!就是——”

      “你他妈的给老子去死!”居分贝终于发狠,照着背对他,兴奋到极点的人贩的屁股就是一脚,“嘭”地将那人踢翻下台,摔在第一排的桌子上,茶碗茶壶碎皮满地!

      所有人都因为这个突变大吃一惊——

      站在台上的“一花楼”打手们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就向少年围过来,谁知少年比他们更快,还没近少年的身,就被一团硬球极快击中,倒在地上哀叫不止!

      接着台上的火盆反倒,松油流出,火苗沿着一路蔓延,另有三四个像是被什么卷住,凌空飞起,朝台下飞去,松油扑在帐帷上,燃着了……顿时原本开始喧闹的人群混乱一片,朝帐外涌去,而场外的打手和想要夺人的沙盗又想冲进来……

      居分贝手夹刀片,费力割断绑缚着长发美男的牛筋——“喂,傻了吗?能动就跑!”
      “想要在下助你逃走?”长发美男挣脱牛筋,但身体依然乏力发软。他的语气冰冷,显然是之前居分贝给他的印象太差!

      “你神经啊,顾好你自己吧!”居分贝横了他一眼,左脚一记回旋将爬上台的打手踢翻!
      火光包围了台面,居分贝四下寻找方向准备突围,看向右侧时,正与那只“埃及甲虫”隔火相望……

      那只“埃及甲虫”站在原地,看着火光映照下侧身的少年,表情比适才更加阴霾……而他的侍卫们全部跪倒在“埃及甲虫”的脚下……

      ……少年斜眼朝“甲虫”轻轻一笑,少有得意又帅气地比出自己的中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卷五 不是冤家不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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