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言可

2、夜入宛城

　　皓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床顶，转头看见床幔，隔着床幔是一个女子身影，手中端着药罐往碗中倒。

　　想起昏迷前，他被一只狐妖追……

　　“有狐妖……”皓渊开口，口舌干燥。

　　姮羲听见声音，端着药碗坐到床边说：“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皓渊整整昏迷三日，呼吸微弱，身上伤口不断渗血，就连姮羲的仙术都不起作用，也不知他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狐妖被捉妖师收服，你不用担心，先把药喝了，然后跟我讲讲你是谁，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伤成这样。”姮羲把药喂到皓渊嘴边。

　　皓渊喝完了药，说：“姑娘这药，不是一般的药吧。”

　　这药当然不是一般的药，是天界灵玥医仙的雪莲花瓣熬制而成，凡人吃了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治百病解百毒，若是修仙之人，还可增长百年修为。

　　“而且这房屋内，仙气充盈，想必是用仙术幻化而成，姑娘可是来自天界？”

　　姮羲把空碗放到一旁，说：“你能看出我的身份，也不是普通人，说吧，你是谁？”

　　“仙子不知我身份，就用这么珍贵的药救我性命，若我是坏人，岂不是浪费了。”皓渊说话还很虚弱。

　　“你若是坏人，我就趁着药效还在，把你□□炼成仙丹，就不算浪费了。”姮羲说，“你不要试图撒谎骗我，我是仙，用仙术探你记忆便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让你说是给你机会坦白。”

　　皓渊胳膊撑起身体靠在床头，缓缓说道：“我叫皓渊，是昆仑山玉虚宫弟子。如今人界大乱，很多妖魔祸乱人界，我与同门下山降妖除魔，一路降服了不少妖魔鬼怪。几日前，见一狐妖作恶，便想为民除害，谁知那狐妖很是厉害，我们六名弟子共同对抗都无法降服她，我还受了重伤，被狐妖追到此处，幸好遇到仙子，这才捡回一条命。”

　　姮羲昨夜确实在那狐妖的记忆中看见她与几名白衣人缠斗的场景，皓渊所言不虚。

　　“那狐妖修炼三千年，看你年纪也不过二十，就算自幼修仙，别说六个人，六十个人也不是那狐妖对手。”

　　皓渊听姮羲如此说，开口道：“仙子看着年龄和我差不多。”

　　姮羲一笑：“你是修仙之人，不会不知道仙都是长生不老的吧，许多凡人修仙就是为了可以长生呢。”

　　“那敢问仙子芳龄？”

　　“我今年……”姮羲一只手算了算，“两万零六十二岁。”

　　“……”

　　见皓渊不说话，姮羲问：“怎么，吓傻了？”

　　“我只是在想，怪不得仙子这么厉害，可以轻松就把那狐妖降住。”

　　“在天界，我虽是个修为一般的小仙，但和凡间作祟的小妖比，还是厉害那么一点点。”姮羲大拇指和食指比量出一个小缝。

　　皓渊咳了咳，忽然胸口处衣襟染上血色，姮羲一看，皱眉说：“怎么又开始渗血了。”

　　难道连灵玥医仙的雪莲也不管用？

　　“仙子，我自行运功疗伤，请仙子在外面替我护法，一个时辰即可。”皓渊说着，双手捏了个诀，打坐运功。

　　姮羲依言退出房外。

　　这房屋在姮羲设下的结界内，任何妖魔鬼怪在外面都看不见。

　　她又给结界加固一层，然后走到外面召唤土地。

　　“土地，你可知前几日夜里那狐妖被捉妖师带到哪里去了？”

　　土地摇头：“那捉妖师当晚就带着狐妖离开了小仙管辖范围。”

　　“那你可知那狐妖是怎么伤了皓渊的？为何皓渊吃了天界雪莲都没有好转？”

　　“这，小仙不知。”

　　姮羲轻叹口气，皓渊被狐妖所伤，那狐妖必定知道这伤如何治，她原本想找到狐妖问个清楚。

　　“罢了，事发当时你又没在跟前看着，自是不知的。”姮羲又问，“那个孩子安顿好了？”

　　“被两个茅山道士收养了。”土地说。

　　“谢谢你土地。”

　　“仙子不必道谢，小仙回去了。”

　　待土地一走，姮羲想去山里打两只山鸡，凡人吃肉可以补补身子。

　　走了大半圈，别说鸡了，连个蚂蚁都没有，树木都是枯死的。

　　又想起之前凡人同类相食，怕是人界受浩劫所致死气沉沉，山野间没什么活物了。

　　回到结界内，时间也差不多了，姮羲敲门，房内没有回应。

　　推门而入，见皓渊身上的血已经止住，睡过去了。

　　床上被褥已经被血浸透，和救回他的第一日一样，看着骇人。

　　次日，皓渊醒来时，衣裳和床褥都是干净的了，他摸了摸身上，还好衣裳是真的，不是姮羲仙术所化。

　　“仙子，我的衣裳不会是你给我换的吧。”

　　“放心，是我叫此处土地帮你换的。”

　　昨晚已经是姮羲第三次叫土地出来帮忙。

　　“仙子不必客气，等仙子完成任务回天界复命时，替小仙美言几句即可。”土地以为姮羲来凡间是奉了天帝之命，毕竟天界众仙是不可以私自下凡的。

　　姮羲不能在凡间耽搁了，她得尽快找到仙识回到天上，再晚天香就要露馅了。

　　“你还没完全康复，就在我的结界中养伤即可，待到康复之日，便自行离去吧，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姮羲又留下一株雪莲，“这个送你，配水熬成汤药或者口服都可以。”

　　“仙子留步，不知仙子往何处去。”皓渊问。

　　姮羲四顾，随后往北一指说：“这边。”

　　“我也要去宛城，和仙子一道，仙子要是不嫌弃，你我二人同行可好？”皓渊起身说。

　　“你伤还没好，当心路上反复。”姮羲倒不是嫌弃，只是担心他一身伤，路上吃不消。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我受伤逃至此处，同门师兄弟这几日肯定在找我，我若不快点回去，他们定然担心。”皓渊说。

　　“也是，你在这结界中，你的同门寻过来也看不见。”姮羲恍然，“那我们现在启程吧，你确定你的身体可以？”

　　“我可以。”皓渊说完下床，走到姮羲面前。

　　姮羲看皓渊面色不再似昨日那般苍白，走步也稳当，一翻手，结界开，二人所处房屋霎那间消失。

　　“走吧。”

　　二人一路往北，姮羲顾着皓渊的伤，走得不快。

　　夜色将至，二人还未出山林，姮羲为保安全，又设下结界过夜。

　　“你不饿么？”姮羲问。

　　她是仙，不吃东西自然没什么，但皓渊是人啊，伤了好些天也没吃东西。

　　皓渊摇头说：“无妨，我们修仙之人，都是要辟谷的。”

　　“可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真的不用吃东西？不过就算要吃，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吃的。”

　　人间苦难，皓渊亲历，他看着姮羲，眼底明亮，语气乐观：“仙子，等明年春天，万物生长，就好了。”

　　他说得轻松，哪有那么容易，人界五百年动荡，许多地方已是荒芜之地，就算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也无济于事。

　　终结人界祸乱不是一两句能说明白的事，姮羲没有反驳，让皓渊早点休息，她自己坐到房间另外一边闭眼打坐。

　　姮羲探寻自己仙识所在方向，依然是北边。

　　应该是离神识越来越近的原因，她对神识的感知也越来越强。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一个中年男子拿着一个装满金银珠宝的匣子递给自己。

　　姮羲倒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看见对面是已经睡着的皓渊。

　　她还在自己设下的结界里，并没有什么装着金子的箱子。

　　可刚才的画面格外真实，仿佛她就置身其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一早，等皓渊醒了，二人继续赶路，走了一日，还是没有到宛城。

　　“仙子，此处距离宛城已经很近了，我们赶夜路，子时就能到。”皓渊坚持赶路。

　　姮羲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果然在子时之前到了宛城。

　　只是城门紧闭，城墙上空无一人。

　　姮羲抬头看了眼高耸的城墙，拉住皓渊的胳膊说：“我带你飞过去。”

　　皓渊来不及说话，人就被姮羲带到了天上，越过城墙，再落地就已经在城内了。

　　落地后，姮羲长舒口气，带上皓渊一起飞，耗费她不少仙力。

　　宛城内，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上空无一人，连盏灯都没有，像一座死城。

　　姮羲往前走，边走边说：“虽说是子时，可是怎么连客栈酒馆都没有点灯……”

　　身边无人回应，姮羲才发觉皓渊没有跟上，回头看他捂着心口，心道不妙。

　　“你的伤……”姮羲扶住皓渊，闻到血腥气便知他伤口又开始流血，想用仙力暂时为他止血。

　　“仙子不要为了我耗费仙力了，寻一僻静处，休息一会儿便好。”皓渊阻止姮羲施法。

　　姮羲扶着他穿街过巷，见月色下一牌匾写着“福临客栈”，前去敲门。

　　很快，老板将门开个小缝：“你们是什么人？”

　　姮羲从皓渊的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说：“我们想住店。”

　　那老板打量姮羲和皓渊几眼，见他们不像坏人，便开门让他们进去。

　　“老板，为什么不点一盏灯呢？”一进去，门窗紧闭，连月光都透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

　　“姑娘，我们这儿，晚上不能点灯，我带着二位上楼，二位，小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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