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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夜深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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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难看啊,疯婆娘。”安在否坐在桌前,自顾自倒了杯茶,“雪莲,也没效果?”
“你何必一见面就挖苦我?”那女子从纱帘后走了出来,周身环佩琳琅作响,体态袅娜而不显娇弱,一双星眸水润动人,独独左半张脸都画满了面妆——是一只浴火凤凰,更显妖冶。
“你来这里作甚,莫不是要娶我?”原来此人便是临泗县主封临妤。
安在否皱眉,端起茶盏浅啜:“你这面妆怎么越画越宽,余毒还没办法除尽?”
“我娶个夜叉干什么,再说了,我又不会武功。”
“你不会武功?”封临妤嗤笑,“唬谁呢?”
“说不会就不会,你搞个比武招亲干什么,不怕那个倒霉蛋见你洗了面妆被吓死?”
“我哪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封临妤苦笑,纤指从额顶抚到左耳边,“这毒怕是清不干净了,你说得对,我貌丑无盐,着实不好看。”
“对了,你拿把雪莲拿去罢,于我也无用处,不如予你,你如今身在江湖,也不似从前在……”
“你自个儿留着,我不要。”安在否打断她的话。
“我知你还有怨……”
“多谢县主款待,”安在否起身,“劳您还记得在下爱喝雪云萃。”
“长平……”封临妤还欲再说。
安在否摆手,抱拳道:“县主无需多言,在下沧州安在否就此别过,如今最爱的是烧刀子。”
千金一两雪云萃,有价无市;八文一碗烧刀子,遍地都有。
他转身向门外走去:“疯婆娘,倒是对自己好点。”
推门而出,安在否又恢复了原来的懒散样子,往安知否那里一瘫:“走吧两位,我好困。”
三人慢悠悠往楼下走去,伴着细碎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封临妤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听见天河还在执着地说自己不好看,安在否不厌其烦重复说他就是好看,安知否不说话只轻轻地笑。
她突然笑起来,又流出两行眼泪。
铜镜里的女人又哭又笑,她抹了一把脸,面妆花成一片狼藉,赫然出现一条狰狞的翻卷着的疤痕。
“真吓人啊。”可她也美过不是吗?
安在否快要离开凌霄渡的时候似有所感,悄声道:“保重。”
他知道,她能听见。
安在否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
他们,都没有办法。
他想起封临妤的那句“奉命行事”,就觉得浑身失了力气。
晚上,安在否久违的做了个梦。
他跪在地上,低头的视线里,只能看到金线滚边的玄色袍角和深色长靴。
上首的男人声音年轻却自有威严:“你确定?”
安在否听见自己说:“是。”
“我很器重你,长平。”男人叹了口气。
安在否身形未动,一言不发。
“罢了,你自己动手吧。”
安在否伸手点了身上几处穴位,有血气冲到喉咙,他生生咽了下去。
“你走吧。”
他看见自己起身颔首,转头走了出去。
那个男人突然无比愤怒地掀翻桌子:“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走!”
安在否脚步未停,快出院门时,那个男人放柔语气说:“承安,留下来。”
安在否面色不改,径自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巷口,他才靠着桂花树咳出血来,继续晃荡着远去了。
安在否骤然惊醒。
真是,陈年旧事啊。
想起来又好像没多久,他今年也不过将将满二十六岁。
才离开六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