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冷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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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慕云房中。慕云窝在床上，旁边点了一盏烛台，慕云借着跳跃的烛火在看账本。“——咯吱”屋门被推开，沐泽走了进来，慕云放下手中的账册，问道：“如何？”
“裴英应约去了品茗楼，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现在还在路上。少爷看书怎的不把烛火点亮点，费眼睛。”
“没事，你继续说。”
“派的人从府门口一直跟过去，见裴英一直没出来，探子就进楼里探查。没想到，进去的人全被打晕，扔在茶楼后院了。不过在派去的探子身上找到了这个。”沐泽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慕云，信封上一字未写，“这应当是对方给我们的信。”
慕云接过信拆开看了，只见信上写着四个字，“泛泛而谈”。
沐泽摸不着头脑，问道：“这是何意？”
慕云没作声，借一旁灯烛的火将信纸点燃，待信快燃尽时，扔进了一旁痰盂盆中，说道：“对方是老师的旧友，应当也知道我的身份，他亮出身份，就是希望我不要再查下去。”
沐泽一听更迷糊了，问道：“怎么说？”
慕云看着沐泽呆愣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所谓‘泛泛而谈’，就是‘陈皮’。老师有个称作‘老陈皮’的旧友，和老师交情很深。”慕云脑子里浮现起老师平日里说起‘老陈皮’时的损言损语，不由得暗自发笑，看着盆中泛着微红火光的纸屑灰说道，“不过确实意外，裴英背后竟有这样的关系网。”
“那留着她会不会有风险？”
“不，你恰恰想反了，既然是老师旧友认识的人，定然不会害我。此事就装作不知道，一切如常吧。”
“竟是这样不了了之，那无名信的事呢？”
慕云瞟了沐泽一眼，说道：“傻不傻，有能力放倒派去的探子，插封信进来有何难。”
沐泽懊丧地抱着脑袋，说道：“搞得这么声势浩大的，还以为这次能查出个什么惊天大案呢，结果就这么结束了。”
“怎么，你是希望我卷入什么惊天大案吗？”
“哪敢啊，再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夜深了，我服侍少爷歇下吧。”
“你少爷我还不想睡呢。”
沐泽瘪着嘴说道：“少爷，讲讲理，自从接到无名信，我就在外头跑动安排，今天更是时时刻刻盯着裴英的动静，一刻不敢松懈。好不容易结束了，总该让我睡一个好觉了吧。“
慕云无奈笑着，由着沐泽清理铺陈开的账本，放在床边的桌上。沐泽服侍着慕云躺下，将人塞进被子里，慕云却突然说道：“对了，今日的药还没喝。“
沐泽顿时咬牙切齿，将慕云重新扶起来，说道：“我去煮。”
慕云拦住沐泽，说道：”叫新碧去煮就是了，你去歇息吧。“
”好，少爷今日怎的这么自觉了？“沐泽喃喃着，走出屋子去寻新碧去了。待沐泽走后，慕云又拿起桌上的账本翻看起来，眉头微微蹙起，叹了口气。
当夜院里熄了灯，桃子钻进被子里自睡去了，裴英等候片刻，听到屋里均匀的呼吸声，悄悄点起灯，从枕头下拿出玉佩，细细查看，玉佩中央镂空的兰花雕刻得极好，枝条极细，花瓣娇妍逼真，纹理清晰可见。玉佩有手掌大小，拿在手中颇有分量，裴英想起慕云也有个差不多大小的，佩在腰上。裴英比划了一下，戴在身上定然是不行的，自己一个小小婢女戴这么名贵的玉佩，惹人生疑，并且人在外不露财，需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裴英环视屋内一圈，最后打算暂且将玉佩藏在衣柜深处，用衣衫掩盖着，等过几日去买个带锁的铜盒子，锁起来更加稳妥。思索好之后，裴英熄了灯，将玉佩放回了枕下，打算明日再藏。
第二日裴英起床穿上衣衫，将玉佩藏在了层层叠叠的衣衫下面，玉佩下面又垫了一层布料，梳洗完毕后出门，却见慕云坐在院中，看着新碧在慕云的屋内进进出出地忙活。
“少爷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慕云闻言转过头来，笑着问道：“早，昨日的糕点，好吃么？”
裴英刚醒，便见着慕云对自己温和一笑，顿时心中方寸大乱，不敢直视慕云的眼神，回道：“多谢少爷，很好吃。”
“我要去北地一趟，这几日就麻烦你和桃子守着院子了。”话毕，沐泽从院外进来，向慕云走去，说道：“少爷，都安排好了。”
“新碧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启程吧。”慕云说道，沐泽便推着慕云出了院子，裴英愣愣地看着两人出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新碧挎着个小包袱，也急急地从慕云屋中走出，看到裴英站在院中，一边走一边说道：“阿英，记得帮我盯着裁缝，以防他们偷懒的。”
裴英回过神，跟在新碧身后走了几步，问道：“只带这点东西够用么？”
“衣衫那些都放车上了，这里只是些零碎小物件。我走了，阿英。”新碧转身挥挥手 ，快步走出院门，在转角处不见了人影。裴英追到门边，连半片衣角也不看见了，裴英靠在门边，垂着眼喃喃道：“怎么这么急，连声辞别也来不及说的，又不知道要去几日……”
慕云一行人走后，裴英顿时清闲下来，这几日院中收到的信也寥寥，与慕云来往密切的朋友，应当知道慕云的行踪，将信直接送到了北地，因此裴英收到的只是一些普通的信件。这日打扫完了书房，没有信读，裴英便坐在桌前发呆，目光飘到了旁边慕云的桌上，裴英伸头往院中望了望，桃子没在，去前院拿菜了还没回来，四周一片寂静。慕云平常坐在轮椅中，他的书桌并没有配椅子。说干就干，裴英站起身，将自己的木椅拖到慕云的桌边，坐下后才发觉慕云的桌台比自己看到的还要高许多。裴英用手抚摸着平滑的桌面，脑子里浮现起平日里慕云端坐在轮椅中读信的侧影，慕云似乎钟爱浅色衣衫，常穿月白色、浅云色，显得人清贵又纤弱。鼻尖飘来桂花的甜香，裴英又不自觉想起前几日慕云斜卧在窗边时身后铺陈开的乌发，衣袖滑落露出的一截皓腕，再往上便是一只骨节分明，皮肉匀称的手。院门外传来脚步声，裴英被吓得跳起，急忙将木椅搬回原处，走出书房，桃子提着菜篮子回来，看见裴英笑着问道：“干完活了？”
裴英按下面上的慌张说道：“嗯，都打扫完了。”
“这几日少爷不在，你和我正得闲休息一下。”
“闲是闲，不过也怪无聊的。”
“那怎么办，我下午还想回家去呢，阿英你一个人能行吗？”
“什么，你要回家啦……”裴英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前院管事给我放了假，近日院中清闲，我正好回家看看爹娘，阿英接下来几日就去前院吃饭吧，就在送信的刘叔的隔壁院子。”
“嗯，我知道的。”裴英闷闷地回道。
“今日中午炖个汤，再炒道小菜，怎么样？汤你下午还能留着喝。“桃子向厨房走去，笑着问道。
“嗯，好。”裴英的目光追着桃子，待桃子钻进厨房之后，院子又重归安静。裴英环顾了一下小院，第一次发现小院是如此空荡，虽是一派晴朗天气，自己心中却爬上了淡淡的愁绪。
这日下午，裴英送桃子出了慕府，目送桃子乘船走了。裴英走回来，院中一派寂静，只余桂花递送馨香。裴英仿佛被卸了力气，走回屋中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床顶，不知道怎么消磨午后。裴英目光满屋子乱飘，想起桃子还在屋中时的热闹，更觉得惆怅，目光飘到衣柜，裴英突然想起衣柜里的玉佩，还没来得及配锁。既然想到了，不如今日就把锁买了回来，裴英终于找回点力气，撑起身，打开衣柜换了前段时间买的西子色裙衫，梳洗了一番，带上银钱出门去了。裴英边走边想着，之前余叔给自己留了“片羽阁”的地址，正好也可以去看看，也顺便散散心。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冷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