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慕云的悠闲漂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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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英与桃子磨磨蹭蹭着喝完了茶水，等得发倦，雨幕依然不歇，此时街上已看不到走动的人影，河中的木船也早已先后划走，只留一条碧悠悠的干净河面，分外静谧。此时，一条小船从桥下划过，闯入了二人眼帘，船夫站在船头披着蓑衣带着草帽，在河中慢悠悠地撑着竹竿，显得惬意非常，裴英两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看着船夫悠然自得的举动，等雨停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无聊了。本以为船会划走，没想到船慢慢靠近，最终停在了岸边。船夫放下桨，船舱中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既不下船也没启程。片刻过后，船舱里钻出一人，手中似乎拿着东西，撑着伞大步向茶馆走来。隔着雨幕，那人的面容模糊不清，但随着三人的距离拉近，那人的面容如浮出水面一般，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来人竟然是沐泽。
沐泽钻到屋檐下，抖了抖伞面上的雨珠，将手中的另一把伞递给两人说道：“还真是你俩啊，走吧，咱们上船。”
桃子站起身愣愣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裴英从沐泽手里接过伞，将伞撑开，走到桃子身边。
“少爷今日和友人出来玩，恰好在船上看到你们俩了。”沐泽撑开抖落了雨珠的伞，“船上只有两把伞，将就用吧。”
“够用了。”桃子揽过裴英，两人靠得紧紧的，随着沐泽一同上了船。虽然只有短短一截路，但三人的衣衫还是淋湿不少。三人刚登上船，就见船帘掀开了一个角，慕云靠在船壁笑着说道：“我就说是你们俩，沐泽还不信。”
沐泽收起伞，钻进船舱，把伞靠着船壁说道：“雨下得这样大，男女都分不清，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看出来的。”
慕云笑着没说话，等着三人进入舱中，放下帘子，说道：“赶紧到火炉边烤烤衣服。”裴英看着慕云的笑眼，心跳倏忽乱了几分。
船舱不大，因为裴英与桃子两人的加入更显拥挤，慕云对面坐着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手中捏着一颗白棋，两人面前摆着棋盘，应当是在对弈。书生身后跪坐着一个小仆，正看着火炉上烧的茶水。小仆见三人围到火炉旁，便往后退了退，腾出地方给三人烤衣服。慕云与书生接着下棋去了，没再管三人烤衣服的动静。
除了裙衫，裴英颊边的发丝也有点沾湿，裴英低着头凑近火炉，先将发丝的水汽烤干，再提起裙摆开始烤。桃子在船上坐定后才发现，裴英的衣衫淋湿了半个肩头，裙摆也湿了不少，定是刚才裴英给自己撑伞时将伞偏向自己了。桃子顿时着急道：“阿英你打伞不用顾着我的，着凉了可怎生是好。”裴英笑着说：“哪有那么娇贵了，明明你也淋湿不少。”
沐泽看着两人两手空空，身旁一个包袱都没有，问道：“你们逛这大半天，什么都没买？”
桃子拍脑门想到：“对了，阿英买了新衣服，一会儿去店里取了换上应当就没事了。”
沐泽点点头，指着旁边的一处小隔间说道：“那边是个放杂物的小间，可以去那里换衣服。你们说的店在哪里？”
裴英从窗户探出头去，指着一个方向说：“应该在那边。”
沐泽便吩咐船夫朝裴英指的方向划过去，船近岸时速度慢慢放缓，轻轻撞到岸时船上众人都随之一顿。沐泽正想起身，被裴英阻止道：“就让我去吧，反正我要去拿衣服，就不要再多淋一个了。”
桃子按住裴英问道：“还有我的东西呢，拿得下么？”
“拿得下，你放心。”
沐泽拿起一旁的伞递过去，裴英接过，钻出船舱撑开伞，踏着“哒哒”的小步跑入雨幕中。
沐泽放下船帘问桃子：“是给家里买的东西？”
桃子点点头。
慕云听着两人的对话，抬眼对桃子说道：“索性也是在河上漂着，让船夫先送你回去吧。”
“多谢少爷。”桃子给船夫报了家中住址。
话音刚落，“哒哒”的脚步声近了，沐泽赶紧拉开船帘，裴英撑着伞怀里抱着几个包袱又回来了。桃子连忙起身把裴英怀里的包袱接下，拥着人进了堆放杂物的小隔间，桃子守在隔间外，等待着裴英换衣。此时火炉上的茶水也烧沸了，小仆取下壶倒入杯中，茶香悠悠地沁出来，萦绕在船内，小仆将沏好的茶先盛给了书生与慕云，慕云摆摆手，指着沐泽说道：“先给他们喝吧。“
棋桌对面，方才一直垂着头思索棋局的书生也抬起头说道：“我的也是。“
此时裴英换好了衣衫，正从隔间出来，将装了湿衣服的包袱挎在臂弯，抬手摸着发髻，检查自己的形容是否妥当。书生抬眼看到裴英的面容，一时不由得愣住，竟没移开眼，直勾勾地盯着裴英看。慕云看了书生的神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顺着书生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裴英垂着头，沾湿的几绺头发垂在脸侧，眉目沾了水汽，仿佛带上了雾气的朦胧，衬着一张泛着粉的瓷白脸颊，宛如出水芙蓉。行走间，青碧的裙摆散开，在这烟波小舟上，仿佛步步生莲。
慕云目光从裴英身上移开，却发现对面的喻怀洲仍在盯着裴英，慕云心中疑窦丛生，喻怀洲此人向来醉心诗书，不近女色，今日何以如此失态。慕云有意提醒，出声对着裴英说道：“阿英，我这杯还未喝过，你先拿去喝吧。”裴英转身，却见到慕云对面的书生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裴英移开眼假装没发现，谢过慕云后，双手接过茶杯。喻怀洲这才醒神，发现自己已盯着人家看了许久，抿着嘴别过脸，神色有点不自在，对着桃子说道：“我这杯你也拿去喝吧。”
裴英与桃子接过茶杯后，回到火炉旁喝着茶。裴英借着喝茶的动作，眼神越过杯沿悄悄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没再盯着自己看，心中舒了一口气。小仆替沐泽沏过茶后，才给慕云与喻怀洲两人上茶。喻怀洲继续下着棋，落子后时不时状若无意地转过头，往裴英的方向看去，每次转回来都见慕云笑吟吟地等着自己落子，于是不敢造次，没再回头。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船夫靠了岸，吆喝一声“到了。”桃子提着包袱起身，慕云说道：“这几日事不多，你两日后再回来吧。”慕云转头对着沐泽说道，“新碧那边，你打个招呼。”
突闻喜讯，桃子忍不住笑意，说道：”多谢少爷。“说罢便要转身掀帘而出。
沐泽将一旁的伞递上：“伞你也拿上。”
桃子面色犹豫，问道：“可外头还在下雨，我若是拿走了……”
慕云微微一笑说道：“无碍，等到家的时候雨就会停的。”
听到慕云许可，桃子没再推辞，撑起伞谢过之后便登上了岸，往一条小巷子去了。
喻怀洲落下一子，棋盘上胜负已分，慕云对着喻怀洲问道：“喻兄，棋局下得差不多了，让小弟送你回家吧。”
喻怀洲抱手谢道：“多谢贤弟。”
船家领了命，往喻府的方向划，船停岸时，骤雨正好停歇。喻怀洲站在船头笑道：“这可真是奇了，贤弟是怎么料定雨会停的？”
慕云笑道：“我方才是胡诌的。若是雨没停，船夫就一直绕着这一处划，等到雨歇再靠岸。我估摸着已经绕这划了三圈了罢。”
喻怀洲笑道：“真有你的。”带上小仆上了岸，往家中走去。回家路上，小仆菉竹跟在喻怀洲身后，觑着喻怀洲的神色，问道：“刚见少爷看了那个叫阿英的侍女几眼，是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看着她的脸，觉得像一个人，却总想不起来。”
菉竹在脑内回忆裴英的面容，说道：“既然公子想不起，应当不是熟识的人。可能是在某处匆匆见了一面的人物？“
喻怀洲抚着下巴回忆道：“匆匆一见么……“脑子里慢慢想着近几月赴的宴，突然脑子里浮现起一个模糊的印象。两月前喻怀洲在上京受邀赴诗会，正和许久未见的好友坐在水榭中闲谈，却被远处的热闹吸引了目光，隔着水面上飘摇的垂柳，只见众人拥簇着一位身量纤长的男子走过，人群中央的男子一身武将装扮，身上的红衣十分张扬，后来打听才得知是顾家的小少爷。那顾家少爷转过头来与身旁好友说话时，脸上意气风发的神色教人难忘。可两人气质迥异，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将两人联想到一起，就算面容有几分相似，应当也只是巧合，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会和顾家小少爷有关联呢。喻怀洲摆了摆头，决心不再为此费心思，自己不仅什么都没想出来，直勾勾盯着人家的侍女看了一阵，指不定还会被误会，真是得不偿失啊。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慕云的悠闲漂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