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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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图设想过一千种和各种各样的故人（……）相遇的可能，他们可以在书店偶遇，于是一起喝杯绿茶聊聊天；他们可以在桑拿馆碰面，然后谈论各种各样的护肤技巧（……）；他们甚至可以被台风暴雨逼得爬上同一个屋顶（……），然后聊着CS或者和弦编配。但他就是无法容忍这样一个故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刚睡醒的自己，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看你眼角有没有经过一整个晚上累计下来的不明物啊！这他妈多尴尬啊！
“你这是什么眼神……”肖同学无力扶额，早晨的低血压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死赖在这个长凳上以一种女王的姿态端坐着俯视臣民。
“我是在用神经病的眼光来看你。”罗烟脱口而出，“错了，是用看神经病的眼光来看你。”
周围一干师弟甲师妹乙一下没缓过劲来。
“抓紧排练了，还得赶元旦的演出！你们闲个什么劲儿啊！”大门后一个吼，导师刘瑞祥端着他那据说一万多块的鼓槌嗖地穿过一层人群，走到大厅中央，空出一只手来竖着食指一下一下地滑过每个人的鼻尖，“一个个横按和弦弹得就跟弹棉花似的，分解和弦还凑不齐，你们拿我开涮怎么着？时间这个死老头可来不及等我们，外边一个个社团等着看我们好戏的气势如火如荼，你们心就不煎熬怎的？练吉他的给我F和弦先练个一小时，没力气的就上块木板，响了为止。架子鼓的给我练一小时！肖图你过来，有事找你。”
“唉。”肖图乖巧地点头，在一片“啊！”“命苦啊！”的感叹声中穿过，直达刘瑞祥的练声房。
“肖图同学，你是我们社团的顶梁柱啊……你可不能垮台啊……社团横扫天下（……）威风八面就靠你了啊。”导师一点也不含糊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肖图身上抹。
“搞什么啊！从大一到大三你们不都拿我当替补吗？不都不拿我当回事儿吗？你们不是要么说‘这场竞争很激烈，你没经验，还是我上’、‘开门必须红，所以这场我比，你预备’这样的话吗？”……这种话当然只能当做腹诽用。
肖图感觉自己头顶一定带着顶光环，迎着早晨的阳光，就来了句：“我会努力的。”
导师自以为非常义气地、如释重负地猛拍肖图的肩膀：“哈哈哈肖图啊，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弃社团而不顾的所以…这二十四小节到三十七小节就交给你了，你可不准反悔啊，一定能把握住啊！”
肖图看着那难度极高的让人想骂娘的琴谱，突然就没了勇气。
“把握你妹……”肖图如是想。
十一点半，刚好是无法的时间。社团里还是充满了“肖师兄你三围几啊？体重多少啊身高多少啊好歹也给说说啊”“刚进来的罗师兄，你最喜欢的女性是什么类型啊？”之类的话题和注定没有回答的问句。可肖图是在没有多余精力来佩服他们这些师弟师妹的锲而不舍勇气可嘉，开玩笑！他肚子可和他闹得够带劲。于是放下他的雅马哈，向食堂直奔而去。
“我和你一起去。”是罗烟。
K城冬天总是特别冷，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就跟高中考试一样是比挂科还要频繁的几率，前天晚上刚下了一夜雪，积了好几公分厚的雪，目前甚至有变成冰的趋向。
学校主干道两篇的大柏树上挂满了彩色灯泡，在地上半化的积雪间闪烁着，特别好看。肖图看得有点儿走神，一脚踩到冰棱子上，整个人朝前扑去。
“肖师兄小心！”罗烟跟在肖图后面眼疾手快，想都不想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这是肖图第一次意识到男生怀抱的温度和触感，这和平时在宿舍里边没事和两位损友打笑抱成球一样滚着玩，或者篮球场上被对方队员往死里掐着脖子，都是有本质区别的。于是就整个人愣在原地，一脸惊愕，或者说是感激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在其他人眼里，肖图在学校最热闹的马路上被一个男的拦腰抱住，动弹不得——这是有多么的罗曼蒂克？
“我没看错吧，我才离校几个月啊，学校的民风就这么开放了？”一个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穿着件短裙光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的女生杵在原地看了几秒，又匆匆离去。
肖图一时没缓过劲来，什么？我被人强抱（暴）了？
肖图同学一直以成为人民英雄为己任，所以从小学开始就受到了来自四方八面的熏陶。
“是男人就学董存瑞！舍身炸碉堡！”
“是男人就学黄继光！胸堵机关枪！”
肖图当时听得那叫一个血气上涌，心潮澎湃。当天晚上他就走遍了镇子的每一座桥，连指甲盖这么丁点大的垃圾，也会毫不犹豫地捡起来，然后扔到河里去（……），尽管当时，他还觉得自个特别英雄……
所以这样的人民英雄，就算有时不时的铁汉柔情，那也得是温柔地把爱人圈在自个的臂弯里，一起迎着冬日的寒冷咯咯傻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别人圈在怀里。这两种柔情，是有如银河系一般庞大的区别的。
“我说……”肖图同学红着脸刚吱一声，罗烟就跟触电似的立马松开了手，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二话。罗烟使劲搓了搓手，半哈着气：“吃饭。”
也许是快要期末的缘故，或者是寝室里囤的粮食都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消灭光了（……），这几天，在食堂里突然就涌出了一大批曾经闻所未闻更无所谓见的小帅哥们，他们义愤填膺地从不见光的寝室里怕出来，充当校园里的精神食粮。
所以，今天的食堂，很挤。
两人打了四两饭，点了几个菜，就坐在邻近的座位上，悄无声息（……）地用膳。
“你不是不吃胡萝卜吗？”
“你还不吃韭菜咧！”
这让肖图又想起了那段时光，那些沐浴着阳光的午后，和罗烟奋力侵略他爷爷的韭菜地，还有晚上他爷爷抗着锄头追罗烟，掰算着韭菜损失的八点档。
往事如烟，挥挥手，也就散了。
罗烟这次回国，肖图一点消息也没听见，谈什么准备。
罗烟努力挑去面前这块鲫鱼上的杂刺儿，突然就来了一句：“今儿个我回来，怎么着也得给我摆个接风洗尘的宴啊。”
肖图的小心脏咯噔地跳了一下，张嘴就贫：“谁知道会不会变成鸿门宴啊。”
罗烟伸出长长的胳膊，往肖图头上来了一下：“少贫。”
肖图突然就觉得，不是滋味。他不是个和谁都能很熟络的人，没有李鹤那样张口就来“兄弟早啊您哪！”的自来熟，也没有司马檐那样清高，从不屑与别人攀谈。他得小心翼翼地活在他俩的交界线，努力扮演一个讨好的角色。所以气氛，有点冷。
罗烟倒是没注意，抽了张纸巾抹抹嘴，回社团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