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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黄沙的缄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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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你和那位昏迷的女性,银发少年并不打算在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赶路,那么就更要抓紧清晨和傍晚的时间。
天刚蒙蒙亮,他就把你叫醒,经过一小段尴尬的插曲,你捧着干粮小口小口地啃着,默默走在他身旁,时不时偷瞄两眼。
说真的,你在脑子不清醒时脱口而出的话挺伤人的,虽然他好像没听懂,但你还是有点愧疚,想找个机会道歉。
可他那仿佛刻上去的表情好像一直没有变化过,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介意你今早说的话,或者他已经忘了?
这样的表现,你都不好说出那句对不起,要是被他问起为什么,那不得解释一下,反而会伤了他的心。
要起个新话题吗?
可是你能跟他聊什么呢?
你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自己的还是他的,甚至你对这个世界都感到无比陌生。
对了!教令院!
你想到昨天他说到的词汇,听起来像是建筑名,或者地名,便小心翼翼开口试探道:“请问,我们要多久才能回到教令院啊?”
“请问”这两个字刚出口,少年的目光就倏地落在你身上,红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以现在的速度,大概一个月就可以到达。”
你试图想象,不到三秒就放弃。还是别为难自己了,总之,感觉还有很远的样子。
“哦——那她还撑得住吗?”
你看向歪头靠在他肩膀上的女性,深棕色的长发凌乱,混着沙粒绞成一缕一缕的遮挡在脸前,看不清长什么模样,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还有许多道不同大小的划口。
这也太狼狈了吧。
代入自身幻想下,你有点想帮她清理清理,而且,你总觉得这位女性应该是个爱干净的,不会喜欢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唉,想到哪里去了。摇摇头把走远了的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你继续问。
“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伤势应该不轻吧?”
“确实是伤的不轻。”少年目不斜视,微微抬下颌,示意你看向你们正在前往的这个方向,“再往前就是丰饶绿洲。经常会有商队在那里休整,我们可以去换些药物。这样她多少还能再撑一段时间。”
你眯着眼往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只有茫茫一片黄沙,半点绿洲的影子都没有,烈日之下,地表热气蒸腾,沙漠似乎在流淌。
思索片刻,你问:“你的意思是,就算有了那些药物,也不确定她能不能够撑到教令院吗?”
少年没有回答,你就当他默认了。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带着她?”
看坠崖前他们的表现,也不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倒像是在追捕罪犯。如果她是罪犯的话,就算出了意外死亡,也不会有谁在意吧?那么,直接丢下她不是更轻松?
“只有教令能够审判她,而我的职责,就是送她回到教令院接受审判。”
听上去,他应该是个很注重规则的正义人士,那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你或许可以跟他说失忆的事,但万一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观察观察好了。
这样想着,你张嘴打算继续套话,“那……”
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他直接打断。
“废话不多说,我直接问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你愣住了。
“诶?”
什么意思?这就暴露了?
不可能啊!你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你不死心,试图狡辩:“这、我一下子有点想不起来了哈、哈哈。”
少年停住脚步,你也顿在原地,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自觉舔舔干涩的唇。
他转身直面你,沉默着,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亮,为他披上一层神圣的金茫。
你不禁眯起眼,衣服的细节、发丝的纹路与脸上的表情都在强光下变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红瞳依旧很清晰,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你,虽一言不发,压迫感却越来越强。
你猛地泄气,别开脸,举起手里的干粮挡在脸侧,遮住他灼灼的目光,“好吧,我承认,我不记得了。”
你没有看他,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否有变化,只听声音好像一如往常。
“重新介绍下,我叫赛诺,是教令院的大风纪官……你还记得多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你自暴自弃道:“你应该问我还记得什么,然后我就可以说,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坠崖后发现的?”
“不是,在坠崖前几分钟吧。就那一句‘你别过来’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听到物体被放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刚想扭头看一眼,赛诺就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单手捏住你的手腕,强硬地拉开,逼迫你直视他的眼睛。
距离太近了,你甚至能够看清他唇上淡淡的色彩、眼睫根根分明,胡套头的帽檐差点戳上你的额头。
你下意识后退,却被他按着肩膀拦住,只好挣扎着用捧着干粮的手抵住他的胸膛。
可白皙的手背刚贴上那对比明显的麦色肌肤,就像被烫到似的跳开,速度之快差点把干粮甩飞。
你垂眸望着干净的手背,仿佛沾染上什么似的,扭到自己腰侧,在衣服上蹭了蹭,却依然能感觉到残留在那里的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有点烫……这人穿的也太少了,有机会一定建议他多穿点。
这样想着,你偷偷抬眸瞅了一眼。
他的表情分明没什么变化,你却从中看出了自责和谴责。
等等,他为什么要自责?
“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
在赛诺的注视下,你总觉得说真话有点伤人,可又想不到什么谎话,只好老实交代。
“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否可以信任,万一把我卖了怎么办?”
赛诺的眼神多了点无奈,或许还有伤心吧,你觉得你可能看错了。
“我绝对不会把你卖了的。”
“谁知道呢?我又不记得你是什么人,怎么能够随随便便……。”
你小声反驳,目光在他的脸和他的肩膀两处来回徘徊,越说话越轻,怕伤到他似的,后半句直接没声了,随后,又酝酿半天才鼓起勇气问。
“说起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感觉我表现的挺好的,连自己都差点忘了还在失忆中。”
赛诺好像终于看出了你藏在心里的紧张,向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待你将憋着的那股气吐出来后,才道:
“你仗着比我年纪大,从小就这样,对我说话从来不用‘请’、‘请问’之类的词。看我的眼神也不会这么陌生。”
你抓住重点“从小就这样”,意思是你们认识很久了?
“呃,冒昧问一下,我们……是什么关系?姐弟?”
“须弥有以学术为基础构建家庭关系的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也可以算是姐弟。”
赛诺瞥了你一眼,眼神似乎柔和许多,阳光在其中闪烁,颇有脉脉含情的感觉,“你是我恩师的女儿、我的师姐。”
“也是我的恋人。”
“哦,原来是这样……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