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的列车[无限]》不完全黑巧

2、万氏祠堂（1）

　　伊九若有所思地看向凉月，少女的侧脸在沉思的表情中显得别有韵味。
　　“你怎么看？”伊九眨巴着神采灵动的淡金色眼睛。
　　凉月摇了摇头，“等到站了再说吧。”

　　忽然一个少年走到两人旁边，不确定地问：“凉月学姐？”
　　凉月抬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高一的学弟林落。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凉月忽然有些尴尬，刚刚在梦里她暂时失去了超级记忆力，但偏偏有几个人还记得清楚。
　　这张纯真无害的脸分明是梦里的不良少年头儿，而且他不仅暗恋自己，连濒死梦境里也是不打自招……

　　再看一眼面前的少年，长相清秀，黑发柔顺，穿着打扮完全是个一丝不苟的优等生。
　　没想到，你有这样狂野叛逆的内心。凉月不忍地移开目光，有种偷窥到别人秘密的罪恶感。
　　“学姐学姐，没想到会遇到你！”林落像只乖巧的小鹿，坐到了凉月身边，看起来很高兴，但随即想到处在这样的危机中不能笑得太开心，马上一脸严肃，“这辆列车很奇怪，不过要是有危险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真是小孩子，既然是暗恋能不能稍微藏一下啊？心里有些好笑，凉月面上却淡淡的，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需要。”

　　凉月摆明了礼貌疏远的态度，林落一瞬间肉眼可见地失落下去。
　　“毛都没长齐还知道保护学姐呢。”伊九斜着眼说了句风凉话，“你凉月学姐厉害着呢，又聪明又能打，哪里要你保护了。”
　　话是没错……但我和你很熟吗？凉月回过神来瞪了一眼伊九。

　　林落涨红着脸和伊九对上目光，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凉月，“他是谁？”
　　凉月依然维持着冷漠的表情：“不熟，自己问。”

　　“我是凉月学姐的亲学弟，林落。”林落一脸气鼓鼓地自我介绍。
　　“我是她刚刚认识的好朋友。”伊九抱着胳膊，连名字都懒得报。
　　亲学弟？好朋友？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两人相互打量一番，同时嗤笑一声再次异口同声地说，“她说跟你不熟。”

　　凉月再次发挥装聋大法：别问我，我跟你们都不熟。
　　好在闹剧没有再继续，广播再次响起：“列车将在10分钟后抵达万氏祠堂。本次列车停靠时间为七天，请各位乘客注意续票并按时返回车厢。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祝旅途愉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吵闹的车厢里，凉月仍然记下了广播的每一个字，默默在心里划了一下重点。这句突兀的话恐怕是一句很重要的暗示。
　　十分钟后，列车停下，车门打开。外面还是一片浓雾，连眼前之物都看不清。

　　凉月一起身，林落和伊九也马上站起来，“我跟你一起走。”
　　随便吧，关我什么事。凉月保持着一贯的高冷径直下车。
　　车上不明所以的其他人不是自己走下车就是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浓雾中了。
　　凉月三人没走多久，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竟然是一个荒凉的村子，一块破烂的木牌指着目的地：万氏祠堂。

　　跟着他们一起走到此处的还有其他九个人，总共12人在这里。看来，并非所有人都会进入同一个站台空间。
　　凉月扫了一眼，这些人中有同一车厢的乘客也有脸生的乘客。
　　其中既不是刚刚同一个车厢，但是凉月又记得清晰的一个人就是一个上班族——梦境里那个交出手机的可疑男人。

　　抛开他梦境中的可疑举止，现实中的他看起来非常正直，甚至可以说是憨直。
　　既然同行，12个人就相互简单认识了一番。

　　从下车以来，所有人身上的服装就已经变成奇怪的白色古代服装，像是做法事的装束，倒是和这个站名挺搭。
　　凉月本就漂亮，穿着这套衣服更是衬得黑的黑、白的白，颇有神女气质。伊九站在她身边，嘻嘻笑着说，“你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差不多得了，能不能换个人撩？长得帅就以为能撩动所有少女？
　　凉月面无表情地加快了脚步。

　　“等等我呀。”伊九腿长，没两步就追了上来。
　　林落心里不忿，但脸皮薄，对伊九厚颜无耻的狗皮膏药行为想骂又不知从何骂起，毕竟他也想说伊九的台词。

　　一行人没走多久，就出现了一栋气派得不符合村里荒凉画风的大宅子，大门敞开，灯笼高挂。
　　他们刚走到门前，里面就迎出来一个衣着华贵的胖子，热情地招呼他们，“你们总算来了，这七天里，祭祀的事还要有劳你们了。”
　　凉月大概明白了，他们应该需要在万氏祠堂帮忙完成祭祀才能获取车票。

　　胖子自我介绍是万家老大，父母没文化，所以就叫万大。这次请众人来就是帮忙祭祀，但也不止是祭祀，因为家里不太干净，还要做点法事。
　　伊九拉了拉凉月，凉月本不想理睬，但伊九还是凑过来小声说：“这胖子看着家财万贯养尊处优，但脸色很差，邪气缠身，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脸色差这一点凉月也注意到了，但她不懂玄学，只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管他好坏，既然列车把他们送来这里，就好好干活找车票的线索呗。
　　这个世界的时间已经黄昏了，所以万大说，“各位师傅请稍事休息，饭菜马上就好。正式祭祀在第七天，今晚有劳你们在祠堂守夜了。”
　　万大的眼神在众人身上贼溜溜地逡巡，看得凉月很不舒服，心里暗暗认同伊九的说法：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晚饭非常丰盛，珍馐美馔，极尽奢靡，一如这个宅子的装饰风格。
　　在宴席上，众人还惊讶地发现，万大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竟然姬妾成群，个个貌美如花。此外，宅子里还养了说不清的丫鬟下人，足见其家底之厚。
　　队伍中几个男性成员纷纷感叹这胖子好艳福，真该拉去现代社会枪毙。
　　酒饱饭足，万大却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情：“诸位，我万某虽然好色，却有一隐痛不得不说，毕竟这也是这次祭祀的目的。”
　　“实不相瞒，这些姬妾虽美，我却不愿意扶正任何一人。我的发妻在很多年前就在一次火灾中去世了，连带我们的儿子也惨死其中。
　　这些年来，我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不过，或许是我纳妾的行为引起了她的嫉妒，我至今也没有其他任何子嗣。”
　　“但我想各位都能理解，我虽然身体背叛了她，但我心中只爱她一人。这次祭祀，我希望能化解她九泉之下的怨念……”说着还抹起了眼泪。

　　听完这番话，众人都表情复杂：这么离谱的话你小子可真敢说啊……
　　念念不忘然后妻妾成群？有没有一种可能生不出只是因为肾虚？发妻招谁惹谁了？
　　不过，凉月的心思被话里的“火灾”吸引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算是对应上了，这句话果然不是虚设。
　　另一边，有人已经心直口快地问：“是不是你身体不好？”凉月抬眼一看，正是那个憨直的上班族，他叫吴可。
　　“唉，就是确定了我们身体都没有问题啊。”万大摇了摇头，“而且不止是这件事，最近我感觉时常噩梦惊醒阴气缠身，恐怕再不解决我就要死了，求求你们救救我！”说到最后，万大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拍着桌子站起来，眼底是货真价实的恐惧，“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众人见势不对连忙安抚一番，听到众人承诺会帮他才冷静下来。
　　平静下来以后，万大作为老板又开始派活了，“祠堂和我家是分开的，但是距离很近，后门出去就到了。今夜你们在祠堂守夜，千万不能让祠堂里的火盆熄灭。”
　　“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一盆火熄灭。”
　　有个人开口问，“熄灭了会怎么样？”凉月记得他叫陈放，有点驼背，显得畏畏缩缩的。
　　万大脸色一沉，“我说了不能让火熄灭。”
　　陈放噤了声，显得更畏缩了。

　　本以为万大这样千叮咛万嘱咐，肯定会亲自带他们去祠堂，结果他却避之不及地让一个下人带众人去了祠堂，看来确实很害怕自己的亡妻。
　　如他所说，祠堂确实很近，几乎可以说是一墙之隔，可以从里面看到万家宅院。
　　祠堂里面灯火通明，供奉的牌位很多，因为超忆症的作用，凉月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异常所在。
　　——后面的牌位全是万氏祖宗，但供奉在最前面的、最大也是做工最精良的牌位竟然是一个外姓人。
　　不是指某某之妻那种外姓，而是一个完整的名字。

　　其他人虽然没有凉月那种快速阅读和过目不忘的能力，但也在片刻后发现了异常，不禁浮想联翩，细思恐极。
　　祠堂里需要保持他们看守火盆非常结实巨大，里面的火也很旺，按理来说不容易灭，而祠堂后面也有充足的燃料。

　　正好有12盆火，一人看一盆，似乎是个很轻松的工作。
　　领他们来的下人长相粗笨，指着火盆说，“守夜其实也没啥要做的，只要别让火熄灭就行了。”
　　然而，在这个诡谲非常的世界，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

　　夜渐深，祠堂内还是点灯如昼。
　　在光亮的环境中，众人逐渐放下警惕，慢慢过了子时。
　　火焰的运动看得众人昏昏沉沉，困意难耐，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