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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起始的祸端。 ...

  •   这能一样吗?!

      至少人家只是纯好心,看她可怜才送来这么一瓶药来给她治伤。

      回过头来,这才发现随词寂的这张脸居然和外面的那张挂着的画像神似八九分,只是眉心中间少了那一抹璀璨的红纹。

      可惜了……

      随词寂见她既是点头又是摇头的,一系列的行为举止浮夸又诡异,又见她嘴上说着不要,手却不老实伸向那几瓶丹药,偷偷塞进了袖口中。

      还真是口嫌体正直。

      “拿了就便出去吧。”他心思微动,闭上了双眸般的模样如同一尊白玉佛般,沉稳安静。

      黎槐嘿嘿笑了两声,哪怕被撞破也一点都不尴尬,主打的就是一个厚脸皮。

      她掂量手中的药品,不少,丹药的话应该能值些钱,于是开始在房内慢悠悠踱步,细细打量着一切。

      嗯,很像是被盗匪洗劫一空的模样。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那堂中央的画像画得可是你?”

      随词寂应声道:“是。”

      这声简洁明了的‘是’,不由得让黎槐多瞧了几眼他。打坐之人双目紧合,姿容堪称上乘,他这种姿色说是举世无双也不为过。

      可惜人太过教板,像是一根陈年难啃的老骨头。但黎槐想起关于他‘少时成神’的背景,又免不了在降下去的好感又升温了几度。

      但碍于原身和随词寂中间横亘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仇恨,自己总不能用原身的身体去干一些违背她意愿的事。

      这时随词寂继续开口说道:“那是年少时,曾有个人赠与本尊的生辰礼,他画的本尊,那张画也亦不止有本尊。”

      “那副画有个名字,叫‘众神相’。”

      再次走出来,庭中央的一切似乎变得非常熟悉,模模糊糊的记忆片段像是开了闸一样,纷至沓来。

      月色皎洁,年幼的原身趴在随词寂的腿上读书识字,烛油‘滴答’落在了桌台上,她问随词寂:“什么是一时善恶,一念神魔。”

      随词寂说:“善渡己身,恶渡因果。善恶只一念,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原身继续问:“那神和魔又有什么不同。”

      “神乃众生之圭臬,魔乃众生之残念。前者救众生,后者害众生。”

      “如果我成害众生的人,身为神的仙尊会杀了我吗?”

      记忆中的随词寂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拢了拢她身上棉氅说:“太晚了,该睡觉了。”

      再有的,就是原身坐在那里吃着糖糕荡秋千,坐在池塘边喂鱼。

      渐渐的,原身越长越大,也不发屈于这方寸之地,总是向往外面的世界。但随词寂却总是不让她出去,后来,埋怨和抵触已深,她讨厌随词寂,讨厌他的一切。

      直到七岁时才被打开这扇关了原身四年的门。

      四方门框中,随词寂身披一件雪绒大衣,眉眼掩于檐角之下,语气寒沉道:“跨出这扇门后,从今以后,都不要来找本尊。”

      思绪停留在这里,黎槐一只脚已经跨到了门口,也是时候停住了,那她这算是?

      ——送东西的。

      对。

      她百思不得其解,随词寂为什么要关原身四年呢?

      偏巧,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位女弟子从不远处款款走来,身着一身红白相间弟子服,腰间配同一块龟似状的玉佩,想来是玄武门门下弟子。

      那女弟子瞧见她从庭院中出来,顿时惊得不行,不是说长玉仙尊不收内门弟子吗?

      为什么这个女孩可以来去自如穿梭在言月苑中?

      黎槐前脚刚踏出去,后脚那玄武门女弟子心思一转,跃跃欲试想走进去,没有想只是刚踏上台阶,被外层覆盖的结界直接顶了出来。

      玄武门女弟子不偏不倚倒在黎槐的身前,摔了个狗爬。

      黎槐吓了一跳,才见一面,就行那么大的礼……有点太不好意思了吧。但出于日行一善的目的,想也没想便伸出手想拉她一把道:“你没事吧?”

      玄武门女弟子脸上表露出一丝尴尬,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兀自用双手撑着地面直挺挺站了起来,反而上下扫视了黎槐一眼,怀疑她动机不纯。

      “你既没配剑也没玉佩。定然非门内之人,说,为何能够进入仙尊私宅,有何目的!?”

      原来是找茬的,黎槐默默收回手,暗自翻个白眼道:“就直接进去呗,我送个东西,还能有什么目的。”

      这是怀疑随词寂能力不行,还是看她这一身三两肉的废人,一没灵力,二没趁手之物进去偷东西啊。

      再说了,也没什么东西值得偷得。

      玄武门女弟子还是神色不善,警惕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

      黎槐绷紧唇线不生计较,也不想和此人多作纠缠,就直接抬脚就走。

      还未走远,身后随词寂的声音兀自响起,远远地能够听到两个人交谈声。

      “有何事?”

      “仙尊。尊神已从‘万鬼境’中回来,特邀你去凤轩殿前去一叙。”

      “知道了。”

      一语毕,黎槐仰头看天空。天色空蒙,似乎有种要山雨欲来的风向。

      果然在当晚下了一场小雨,不大不小,带着厚土的清香,也携着寒春的冷冽。

      在一所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殿宇之中,入眼每一寸都是穷尽极奢的刻造。三列内门弟子中规中矩,整齐划一的站在旁边,低头默哀。

      堂中间,却有上百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安安静静躺在担架上,等待安置。

      一声嘶鸣划破短暂沉默的气氛,爆发出锐利的长鸣,许多弟子回头看去,硕大的鹜鹰从殿门口盘旋了一阵,然后飞了进来,停在一个人的手臂上。

      底下有人询问:“尊神,该如何处置这些‘战损’的弟子。”

      台堂之上,在两边明珠璀璨光芒的照耀下,直挺挺地站着一位浑身散发王者风范,身穿黑色玄衣的男人,他眸子较浅,所以每次看人的时候都带着轻微的睥睨感。

      他抿唇没有说话而将手臂一抖,鹜鹰回到了另一处杆子上,大口吃着盘子里的肉。

      “等人。”

      此话一出,大家都牢牢闭上嘴巴,都不敢在说话。这位‘活阎王’带着区区几百弟子,直闯万鬼境,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直接将大军压境的万鬼生生逼退漠河之处。

      凡事有利有弊,把万鬼逼回漠河,但他阵下却无一人生还。明沿只能凭一己之力找到他们的尸首骸骨,断肢残骸,零零碎碎进行拼凑,也只能拼凑出寥寥几具完整的尸体。

      不稍一会儿功夫,一抹身影出现在了明沿身边,大手一掀。

      那些白布尽数被翻开,露出里面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带回来已经腐烂不堪,万鬼境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带回来已是撑到明沿最后一丝极限。

      掀开那白布的时候,一股惊天臭气直逼人的天灵,站在一旁的弟子瞬间就不默哀了,夹着鼻子两侧,纷纷往后退。

      “在退几步,每个人就各领一道雷动。”明沿厚沉的声音在殿堂内形成了回音,像是笼罩了一层巨大的压迫感。

      话音落下,那些弟子脚下就被定住了,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接受那股臭气的折磨。

      随词寂只掠了一眼,敛下眸来看这些弯七扭八的尸体道:“这次前去,竟如此的凶险至极吗?居然无一人生还。”

      明沿顺势倒坐在后方座位之上,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抵在脸的右侧,音色沉沉道:“前段时光,月国朝堂送来帖子,说是边境村庄有妖魔屠城、屠村,本想着派几个弟子前去为好,谁承想是‘万鬼境’。原本是还有一个弟子活着的,结果没撑住,灵力逆转,直接爆体而亡。”

      “那帮堕神传下来的邪徒,仍旧贼心不死,到处祸乱找事!”明沿越说越是咬牙切齿,滔天的恨意恨不得要把整座宫殿顶给掀了,一旁地鹜鹰也配合的厉声叫了几下。“等本座找到他们几个,定叫他们几个尝尝,什么叫作求死不能!”

      明沿看向随词寂道:“长玉,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置。他们死的太惨烈了,必须要找好一点陵墓,让他们安心下土。”

      随词寂:“都烧了。”

      明沿长眉一拧:“本尊千里迢迢带了回来,说烧就烧?他们在天之灵岂能心安。”

      随词寂沉默不语,而是从指尖弹出了一抹冰色灵力,硬生生把一抹邪灵给揪了出来,那抹邪灵寄生在死去的身上,专门吞噬残剩的灵力和主人的意识为生。

      邪灵呜呜咽咽,痛苦挣扎,却只能在面对比它更加强大的法术面前无能狂怒。

      “这些尸体早已被邪灵所附,若是埋的话,邪灵再次滋生,经久不衰,恐怕也会为乱一方。”随词寂手一收,那抹邪灵顷刻间灰飞烟灭。

      明沿微微眯眸,手握成拳:“没想到那群老不死的,居然下如此恶毒的计策!!”

      随后,吩咐手下弟子道:“把这些尸体放在灵堂七日,之后就拿去火化了吧。”

      “是。”

      明沿道:“长玉,这次叫你前来就是来商榷这万鬼境该如何破解。”

      “这万鬼境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移动的空间,带它下一次移动到别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和兽准保片甲不留。”

      随词寂道:“你说的这件事恐怕得去找一个人谈。”

      明沿:“谁?”

      随词寂道出一个名字:“魔界少主,奚迟衡。”

      空旷的殿内响起一阵笑声,明沿道:“那奚迟衡是魔不说,还是个杀母还把它爹扔到了轮回道的狼崽子,去找他谈判?能谈判什么,到时候就怕被他反水,联合那些邪修,直接把本座等人一网打尽。”

      “只有他有操纵万鬼的能力。不然这么多鬼靠你我之力,也未能够屠杀殆尽。”随词寂分析着说,“至于这件事情,日后本尊亲自去找他谈判。”

      有时候有比杀更好的方法,杀,杀不尽,春风吹又生,无穷尽也,倒不如直接另请人拓条路帮忙。

      明沿直直盯了随词寂一眼,妥协道:“那狼崽子,本座看着心里生烦,你去就更合适不过了。”

      随词寂颔首欲要转身,却停住了,他忽然说:“这件事算不算你欠本尊一个人情。”

      明沿本来有些疲惫,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都有些精神了,他搓了搓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哈哈哈哈——长玉,你今天抽什么疯,居然和本座谈人情,本座欠你的人情都快垒得比泰山还高了。”明沿心情愉悦不少,哪怕欠人情的是他自己,不过从随词寂口中说出来倒也新鲜,“行行行,本尊自然是欠你一个人情。”

      随词寂微一弯唇,“嗯。”一闪一现,没了身影。

      ‘万鬼境’这件事就便以告一段落。

      明沿捏了捏鼻根,有些疲累,他的视线扫了一下余下弟子道:“沈翎呢?怎么不见她人。”

      一个弟子站出来说道:“师姐她病了。”

      “还没好吗?”明沿烦躁冗起眉心,“上次也是病,现在本座回来了,还是病,本座给了那么药草病还是没有好吗?”

      那弟子犹豫了一会儿,说出实情道:“师姐这次生病的主要原因是被一个青龙门弟子给推下了水,才导致的长病不起……不过青龙门那边送来了一株灵草给师姐治病,师姐的病也开始好转了起来。”

      闭着的双目刷然睁开,一道巨大的气波从殿内震荡开来,语气森森:“谁推的?”

      “青龙门弟子,黎槐。”

      他眼眸倏尔睁大,翘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直接从座上跃了起来,额头青筋肉眼可见地跳了一下。

      “哪个黎,哪个槐。”

      弟子瑟瑟发抖:“说是叫黎槐的,但我不知道是哪个黎,哪个槐。不过她推了沈师姐下水那日后,就被仙尊给毁筋断脉,现在已是废人一个……”

      明沿喃喃自语,毁筋断脉……呵,倒是像随词寂的手笔。他再次听闻这个名字,实在是对这个名字咬牙切齿,恨不得饮血吃肉,扒皮拆骨!

      曾经他从沈翎的嘴里听到了她在青龙门里交了一个很好的朋友,说是叫黎槐。下一刻,他就已经亲临在青龙门前却被随词寂拒之门外。

      后来不顾阻拦进去,那‘黎槐’却早已不在,明沿知道铁定是被随词寂给藏起来了。

      没办法,他只好把这口气咽下去,明沿不想和随词寂交恶,只好把这件事给放了一段日子,后来公务繁忙,渐渐也就忘记了这茬事。

      时至今日,此人又敢惹到自己的头上,看随词寂还怎么包藏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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