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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那段不为人知的真相11 ...

  •   在孟桓知的求情下,孟老将军没有动手杀了他而是叫来两个家丁将人押解到了一间只透着微微光亮的潮湿阴暗的静室中。

      又再一次被关到这座静室中,孟潇如深知再也出不去了,顿感心如死灰。他坐在冰凉的石板上,直愣愣地感受到最后一丝光亮的照拂。

      外面传来落锁的响动,关上折扇门彻底将他与世隔绝。

      孟潇如从小有一段时间也被关过静室。白天几乎只透过一层薄薄的亮光,待得久了,白天和黑夜都快分不清楚了。小时候的他会哭喊大闹,因为怕黑,怕孤独,更怕永远出不去。

      再次被关到这里,多年沉重的心情得了几分的释然,他也许一辈子都会在这里渡过,直至死亡,尸体发烂发臭然后让人发现,他的灵魂又将重获自由。

      他唯一怕的是没人能照顾好的他的花。那片花,下雨天会被摧折,春忙来时,还会被其他杂草汲取养分,然后枯败,跟他一起死亡。

      ……

      宁谧的空气中残留着灰暗的气息,夹杂着一丝伤感的疲惫。

      孟桓知整个人形同行将枯木般颓然,走走又停停,忆如往昔人,又怎会料想只是过了一夜,彻底天翻地覆。

      小桃的死亡对她打击得很大,习惯了有小桃的陪伴,孟桓知都不知道之后的日子该怎么生活下去。

      原本她的世界关上门将会陷入黑暗,直到一扇窗户出现才勉强给予一些光亮,然后有人彻底把那扇窗户给封死了,从此再无光亮。

      遥遥望去,正值佳纪的少女多了几分沧桑和悲凉。

      “你是怎么肯定那捆丝线一定出现在孟潇如的房中,还有那花香,也是如此。”

      “凭直觉。”

      “这也太粗暴了吧。”

      也不怕翻车。

      也并不是粗暴直接体现直觉这种说法,随词寂初入孟府的时候,就知道了孟潇如喜欢花,是孟潇如制作的木偶,按照顺水推舟的行径,自然一切能够水落石出。

      “那你说木偶是用铃木制作,这丝线又是金乌。可孟潇如中规中矩也是一个凡人,哪里来的手段搞到这些。”黎槐才发觉里面潜藏的问题。

      随词寂目光在远处少女身上留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铃木被妖所喜,金乌又是邪物,试问全府上下谁会有这样东西?”

      反过来考她了,黎槐挑起眉,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沈金莲。”

      黎槐的脚踩着地上的石子滚来滚去,还忍不住感慨:“那孟潇如还挺可怜的,这样好的一个人虽然手法残忍,但也有情有可原。”

      忽感一道深沉视线看了过来,瓷白的脸上并无多余的情绪,他侧身站着,唇红齿白,眉若寒星,多了几分欣赏的愉悦感。

      “黎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方嗓音沉沉,多了几分别的韵味,似乎透着她再跟另一个人说话。

      哪知少女忽然抿唇笑了一下,笑容澄澈,眼眸弯弯,没掺杂任何杂质。

      “那仙尊,你觉得我可怜吗?我可恨吗?”

      他背身而去掩去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留下来的影子倔强又孤傲,像是汪洋大海上一扁舟,在暗沉的海水中沉沦。

      当然黎槐只是随口一问,也不央求什么答案,选择跟了上去,忽而想起来一件事说:“你说孟府的失火会不会是孟潇如干的。”

      “只要去查证一件事,一切事情应该会水落而出。”

      她直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眼前之人墨发服帖柔顺,一缕搭背,一缕搭肩,用着一根沁玉的簪子简单挽着。自始至终,他永远是这样朴素的造型,唯一不同的就是每天更迭变换的衣裳。

      连走路都能走出和别人与众不同的感觉和气质,站在人群中也完全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黎槐怕跟不上便不由得加快脚步,伸脸一探,从而阻止了他前进的路。

      “仙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随词寂垂眸顿足,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一瞬,绕开她又向前走了几步。

      少女的头又探过来,张开五指细细掰扯:“有妖艳贱货型,有高冷内热型,有小家碧玉型,也有……”

      终于,他张了张口,道:“你。”

      “啊?”黎槐没听清。

      “滚开。”

      “哦。”

      原来向来把礼教挂嘴边的长玉仙尊也会爆粗口,还头一回见。黎槐想了想,峰规上写着禁止粗言粗语,这算勉强算是犯戒了吧。

      一路上身旁的人跟只麻雀一样,不依不饶的折磨了他一路,随词寂觉得聒噪不已,他直接停住,后面的少女直接一头撞了上来,捂着头趔趄了倒退几步。

      “你停下来干嘛,害我都撞到头了!”

      随词寂本就燥意的情绪更添了几分,他眨了眨眼:“你再打听一些有的没的,那在这期间就应该好好清算我们之间一些账了。”

      黎槐傻眼:“什么账?”

      “目无尊长。”

      嗯。

      “礼数不周。”

      嗯。

      “毫无谦卑。”

      嗯。

      “衣着不整。”

      嗯?

      ……

      等等,前几个可以认,衣着不整……她哪里衣着不整?黎槐双臂抬起,只不过拉高一旁的袖子,将裙踞塞到一边而已,看起来是那么有一丁点狂野粗暴,衣着不整吧。

      要怪只能怪这个死天气实在太过闷热了,谁夏天还要穿这么厚厚的一层衣裳,她天生怕冷也怕热,也不怪她啊。

      但这一路上似乎也注意到了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黎槐顾及面子只好把袖子和裙踞放了下来,于是又回到了浑身粘稠的不爽感。

      做人好苦,做古代人更苦。

      这才发现她已经跟了随词寂一路了。出了孟府外来到了城主府这边,前来招待的还是之前那位客卿。

      客卿说:“城主不在,仙师有什么需求大可以和我说。”

      随词寂说明来由:“本尊想要记录关于孟府的家族史。”

      客卿想了一下:“应该在书阁中,还请两位随我来。”

      走上旋转塔楼的阶梯,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带着沉积已久的厚灰和那千万书籍共同积淀的清香,扑面而来。

      这个用来放书籍的塔楼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就连清扫的人都没有,这些书就放着落灰,还是怪可惜的。

      客卿指着一边的墙,一面墙上挂着数不清的木板,木板上刻着书籍分类。他遗憾道:“我也好久没有来了,对这里的构造都分不清了,你要找的东西恐怕要很久。”

      他话落,随词寂已经抬起手,一阵灵力微光若隐若现,在每层书架上探拂,很快在最远的一层书架上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书籍。

      客卿忍不住惊了惊道:“还是仙师有本事。”他手头上还有事情要忙,所以也不能在这里逗留,于是话锋一转,抱有歉意道,“我城防处还需要画图,便先走了一步了。”

      待到客卿离开后,黎槐凑上前,这本记录孟府家族史上面落满了灰。可能时隔多年也没能想到还会再次被人翻阅。

      “你要找就是这个吗?”

      “嗯,这本记录了孟府生前所有人的过往。”

      说好听点就是档案。

      不过,怎么好像有股凉凉的气息,黎槐发出舒服的喟叹,忍不住又在靠近了些。忽然脑门上被人弹了一下,下意识撇头去看,以她的身高只能看到一截青络交加的脖颈,以及那双深色且冷淡的眸色。

      “不许靠太近。”

      “小气。”

      随词寂这人皮肤很白,白得根本不是正常人,就像是常年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跟没见过太阳一样。

      黎槐只道这么形容。

      她挪动脚步又离得远些,随即就再也感受不到那阵凉快之气,黎槐便免不了又靠近了些。这人就像是一尊能移动的冰雕,不光人冷,心也冷,说话更冷。

      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迅速翻着书页,孟府姑且算是一个比较庞大的群体,所以这本书非常厚,要真正了解来龙去脉,还得要看到次日清晨。

      “本尊明白了。”他合上书,又将书归回原来的位置。

      “你看得那么快??”黎槐震惊不已,才过去十分钟的时间,就差不多把两块转头叠起来厚度的书全都一扫而空。

      简直恐怖如斯,要是她也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一个暑假过去,从学渣逆袭成学霸,爸爸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女儿的学习成绩了。

      回归正传,黎槐道:“那火最后是谁放的?该不会真就是孟潇如吧?!”

      “不是他。”

      听到这个答案黎槐居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听他说出了下一句话:“因为孟潇如已经死了。”

      时间过得很慢,孟潇如还以为是晚上了,结果却还是白天。

      这日子一望无尽,生活却一望到边。

      奴仆过来送饭,挂在外面的锁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声,门从里到外推开,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孟潇如背对着光,久坐未动,紧接着听着那股俏生生的嗓音,他眼睫终究还是颤了颤,恨意和绝望两相交织。

      “你如今看到我这般模样你应该是满意了吧,二娘——”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孟潇如早已知晓了他并非沈金莲所出。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听到了黎槐和随词寂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才有所发觉。

      饶是如此,他还一直不相信,直至那天孟桓知忽然上访,给了他一封信。

      那是父亲的信,一封道歉信。希望孟潇如不要怨恨他,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写了一些缘由。

       那年琅娘和沈金莲两个人前后脚生出了一个孩子,琅娘因为早产导致孩子病弱,可沈金莲的孩子非常健康。出于嫉妒的心理,琅娘坐月子期间叫人下绊子,后来被父亲得知,就私自掉包了两个未到满月的两个孩子。

      琅娘也怀疑过,可在父亲的一通洗脑下还是撤销了怀疑,以为真的是自己去寺庙许愿孩子健康,菩萨显灵了。

      从而开始造就了孟潇如一生的不幸,他的这份生活原本就是属于孟拂轻的。

      祖上是捉妖师世家,孟老将军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讨厌邪魔外道,结果儿子取了一个妖回来,差点没给孟老将军气进棺材中,因此无论是对沈金莲还是孟潇如,孟老将军都是倍感讨厌的。

      看完这封信之后,孟潇如并没有感到释然反而点燃多年下来积攒的仇恨。父亲是为了保护沈金莲的孩子才不得以才掉包了彼此的孩子。

      这件事沈金莲早已知道,也是同意的。

      所以他算什么?

      一生以来受尽嘲讽和白眼,没有健康的身体也没有家人的疼爱,只有无尽的屈辱和委屈求全。

      沈金莲姣好的面容惊了一下,立马让其他下人出去,避免人多口杂。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丝毫没有歉意,渐渐浮现了冷意。

      孟潇如没有回答,而是感慨:“我就说为什么,我无论多努力你总是拿我和兄长比,哪怕他是一个饭桶,只要跺一下脚吃一口饭,你都会夸他。”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原来我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说到最后孟潇如哽咽不已。

      “母亲,如果我是你的孩子,你还会爱我吗?”他沙哑着问。

      沈金莲面露惭愧,回避道:“你只要好好改过自新就行。”

      孟潇如绝望笑道:“你来看我只不过是你的施舍罢了。”他站了起来,咳了几声,病弱的身子摇摆不堪,“你自小教会我制作木偶,又给了我金乌,意欲为何?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宝贝儿子吗?”

      沈金莲:“你不会的,也不能。”她又接着道,“木偶上有我的血,它是不会伤害我的孩子的。”

      木偶只会保护她的孩子。

      而金乌被称之邪物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它一旦强势解开和被操控者,就会反噬自身。

      一切都是沈金莲的计划圈套,她厌恶琅娘,更厌恶琅娘的孩子。哪有追求真正平淡生活,只是都是窥伺者在暗处蛰伏,等到有朝一日,全都一网打尽。

      沈金莲撂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正如孟潇如所说,她这次来,只是顾及多年的那微弱渺茫的情谊而已。

      孟潇如浑身被这句话抽空,他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所以在沈金莲离开后,在光线的照射下扯断了金乌与木偶之间的连接。

      待到下一次过来送饭的人来看时,孟潇如已经被全身丝线包裹而亡。

      他的灵魂得到了自由,他的花也有被人好好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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