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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家世之谜6 ...

  •   折回府后,孟府周围前后聚集了不少的人,都是不远千里顶着驱妖名头赶赴而来的人。手中普遍拿着个罗盘或桃木剑走走停停,像是进行某种盛大的驱邪仪式一样。那些人闭眼念咒的念咒,用桃木剑驱邪的驱邪,神神叨叨搞了半天。

      直到一群人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直接进到了这孟府里面去了。

      一个道士说:“他们是何方神圣,居然敢直闯这邪气蔽天的孟府?”

      有人出声回应:“他们都进去了,要不我们也都进去看看吧。”

      这下四方人都闭嘴不语,然后又拾起老本行该干嘛干嘛的。这些人目的明显,当今妖魔当道,捉妖师、道士、仙门百家不断崛起。

      早些年还好,肉多狼少,后来就不行了,是个人都能抓妖除魔了。渐渐地,骗子也跟着多了起来,家里但凡出点事定然是要找声望高的,要不就找熟人。而这次南城义庄发生的怪事,叫人头脑抓破都想不通里面究竟是人是妖,因此这桩奇事声名远播,就引来了不少为了扬名立万,发扬光大的散修,但谁都不会当出头鸟,白白让后面的人捡了便宜。

      砰——

      茶盏贴地而飞,瓷片四溅。两旁站着的婢女和奴仆纷纷俯首默语,在正中间坐着一位精神瞿瘦的老头,便是孟老将军。

      听人来报,说来了很多道士和捉妖师围在门前说要进来除邪祟!近几日更是愈演愈烈,让人烦不胜烦,然而这些人被拒之门外不成,直接上得了墙头,甚至下得了溪水,简直无孔不入,脸皮厚到天怒人怨!

      茶杯的碎片滑出好几寸远,在一双白色靴子停下。

      黎槐脚还没踩下,声音先到:“好大火气。”

      站在一旁的孟桓知连忙叫人换了一杯新茶,重新放在手旁,正要说些劝慰的话,却被那阵声音打断,目光向正前方投去。

      孟老将军注意到了来人,双眉更加拧紧:“你又是从何而来,该不会也是门外那群捉妖师?”

      黎槐往旁边撤了一步,方便给随词寂露个脸:“我可不是捉妖师,是他找你。”

      见到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台上的老人生气的情绪转一下子化为震惊和错愕,他晃悠身形站起来,旁边的奴仆和婢女连忙上前去扶住他。

      谁承想孟老将军拂去了两边的手,曲膝一弯,眼睁睁的看着一位年近半百的老人居然给一个年轻人跪了下来,把一堂屋的人惊地眼珠和嘴巴都要掉在地上。

      于是对这位青年扮像的来人多了几分考究和打量。

      这可是孟老将军啊!他们都不会唤本名,因为光‘孟老将军’这四个字足以见得分量有多重。从小弃文从武,不靠家族势力,上得了高山下得了深海,能在战场中所向披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靠着自己一步又一步走上了如今这个位置。

      孟桓知慌张地上前一步:“爷爷……”

      孟老将军颤抖着手阻止了孟桓知的前进的脚步,他双目浑浊,岁月在这位老人脸上留下磋磨。

      “不知是您大驾光临,真是晚辈的失礼,真是罪孽啊。”他发出长长的叹息。

      黎槐缓步往旁边挪,她可受不起老人的一拜,怕是要折寿。不过这样看,孟老将军竟然以晚辈自称,想是之间有渊源在里面。

      诸位震惊不已,只有黎槐知道,在堂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随词寂年数高,称呼一声老祖宗都不为过。

      “孟老将军不必如此。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随词寂上前扶起他,并没有向他说清缘由。

      两旁的婢女和奴仆又一左一右搀扶着孟老将军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孟老将军外慌里张地,生怕怠慢了客人,催促道:“快,快给恩人端茶水!”

      来来往往的人开始忙碌招待起来了,黎槐竟然不太好意思起来了,可看到旁边摆放果盘,索性全都抛之脑后,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顺便听他们之间互相寒暄。

      取一板橘肉放嘴里面,可真甜,甜味只维持一阵,又没了。都忘记,这些都是假的。

      闲来无聊,就把橘肉全都掰好,放在随词寂手边上。他侧过头来,眼里警告了一下。

      黎槐打哈哈:不吃算了。她一手又把橘肉给拢了过来,吃空气就吃空气,吃空气都是甜的。

      孟老将军感慨:“没想到时至今日,您还能看望我这一把老骨头,幸甚至哉。想当年您救我于万人白首尸骨处,让我得以活到现在,我一直想要找机会好好报答您。”

      想当年,孟衍时岁方十七就已经是骑兵营最年轻有为、骁勇善战的士兵。只不过,主帅挥军不力,害他们一个营帐差点全军覆没,那场血雨腥风至今记忆犹新,七万人被敌军活埋了一个大坑。此人于万人尸首中找出他来,拯救于水火之中,那天下着滂沱大雨,而眼前之人却衣不染尘,孟衍暗自永久铭记。

      后来,这人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他只接受了自己身上一块玉佩,其他别的什么都不要。

      孟衍老了,但是眼前之人容颜却未曾消散一分,还是和当年那般明月出尘。他心里多了几分感慨,多年的严厉纹路也舒展了开来。

      多年思念彷徨之情汇聚成千言万语,孟老将军打算想开口一叙,忽闻外面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将他的话尽数堵了下去。

      就见一个妇人带着孟拂轻上门来,嗓门尖锐到恨不得所有人都听到:“老家主,你可要替我孩儿做主啊!”

      陆陆续续的几个人也紧跟其后,尤其是夹杂在中间的孟潇如,面色更为灰败,他的左脸颊上还有鼓起来的红印。

      黎槐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目光放在为首的妇人身上,她穿金戴银,发髻上也尽是珠玉点翠,尽显奢靡华丽之气,只是戴得多就显老气了。倒是身后有个相貌清丽的女人虽未饰任何,胜在柔弱娇小,皮肤白皙,一出现就抓晴了所有人的眼球。

      前者是孟拂轻的母亲,后者便是孟潇如的母亲。

      眼见孟老将军难掩抽搐的神色,好好的心情全都被打搅了,他按着头说:“琅娘,又怎么了?”

      琅娘,也就是孟拂轻的母亲,她义愤填膺道:“轻儿哥被打了,老家主可要为轻儿揪出那个恶人,狠狠惩治!你看,都缠上纱布了都,万一磕伤了莫不是要变成了个傻子。我可怜的轻哥儿,要是娘没有你该怎么办。”

      站在孟老将军身旁的孟桓知轻轻垂下头,敛去一丝不明意味的情绪。她也是琅娘所出,只是琅娘在生第二胎的时候,天光呈现七彩之色,后来又因小产,格外重视,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你是长姐,长姐如母。

      黎槐微咳了一声,旋即转过头去对着随词寂耳语:“完蛋了,过来算账了。”

      随词寂却神色自若,视线平淡扫过每个人,似乎对这种家长里短并无兴趣。

      “谁打的?”孟老蹙起眉,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果然武将出身之人都带了份天生的霸气。

      孟拂轻一路走来也不忘拖着他那宝贝‘轻轻’。见人给自己撑腰,他大手一挥。

      “就是他们两个。”

      黎槐咬着橘肉,双手作投降状:“喂喂喂,我可没打你,你自己摔跤磕边上的。你再冤枉我们,你信不信我跳下江,成为新一代窦娥!”

      孟拂轻无言以对,扯了扯嘴角,硬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孟老将军双眼微眯:“是真是假?”

      随词寂放下茶水:“亦真亦假。只是这伤和我们有关,却并非我们所致。”

      “逆子!”

      话音犹在,又是一盏茶杯飞了出来,只是这次不对着地面,径直对着孟拂轻的脑袋砸了下来,又是清脆碎裂声响。

      孟拂轻捂着头,大声嚎叫着。

      这方才摔了一盏,这次又摔了一盏,怕是全城的茶杯送过来都不够摔的。

      琅娘心疼护住他:“老家主你这是作甚!明明是那杂种跟着这两位不知从何而来的人伤我儿,你应该把他们赶出去,为何要动手打我的轻儿?”

      堂内陷入沉默,这还是第一次见孟老将军亲自动手打了孟拂轻都颇感意外,平时宠得不行,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孟老将军大声呵斥孟拂轻道:“荒唐,看来我这把你宠坏了,才容你这般无法无天!连我的恩人都要污蔑,你就算是额头真的被他打伤又如何,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整天抱着个木偶招摇过市,你都不知道底下人如何闲言碎语你的!”

      不止孟拂轻愣了,连琅娘、孟潇如还有沈金莲都一并愣住了。

      “来人啊,上家法!”

      “爷……爷爷,为什么要打我?”孟拂轻听要上家法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跪地哀求,语气悲恸,不知道的以为是他受了何等的委屈。

      以往孟拂轻这般模样,孟老将军铁定心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对他的哀求无动于衷。

      连琅娘都迟钝了好一会儿,直到硕大的板子被抬了上来,像只母鸡似的护着孟拂轻:“老家主,这么大的板子下去,非得要我儿半条命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打!”

      堂上一群人又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拉人的拉人,护人的护人,拉扯个半天,连孟拂轻的衣袖都没有拉到。

      看着这出人仰马翻的戏码,黎槐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这孟老将军摆出这么大一出戏显而易见是给随词寂看,明明不忍打自己的亲孙子,但还是要装出一副决绝的样子。

      从未说过话的沈金莲突然站出来了,磕头伏低止不住颤抖道:“老家主,都是二哥儿的错,不关轻哥儿的事儿。不要罚轻哥儿免伤了家人的和气。”

      此话一出,堂内之人皆停下了动作,孟潇如本就面色白灰,此刻听到自己生身母亲说出这些话来,更是悲痛欲绝。

      孟潇如死死咬住了唇,垂在双侧的手情难自免的握紧,他被沈金莲按着肩膀一同跪下来。

      时隔那么多年,沈金莲依旧容色姝丽,肤白貌美,一举一动竟显美人风采,她眸中含泪,像是被蹂躏的花朵,哭的凄切:“此事都是因二哥儿招轻哥儿不快才会这样的,二哥儿愿意替轻哥儿代为受过,还望老家主能从轻处罚。”

      沈金莲额头磕在地上。身侧孟潇如脊背绷得笔直,流动的血液开始凝固,双目逐渐失去焦距,像具死人般了无生息。

      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只要自己和孟拂轻做错了事,便不分青红皂白偏向孟拂轻,哪怕是对方故意为之,他这位生身母亲都无理由偏袒,本来麻木的心因为昨夜黎槐所说的话才慢慢瓦解,如今全都转化了一腔恨意。

      黎槐听不下去了,在鸦雀无声的环境中冷笑出声:“听了那么多,你话里话外一心护着孟拂轻,你到底是孟潇如的娘还是孟拂轻的娘啊?都说天下可怜父母心,你这个母亲倒好,一心护着别人的孩子。”

      随词寂垂眸道:“不得非议他人家事。”

      黎槐嘟囔了一句:“我只是气不过而已。”

      许是那句‘你是孟潇如的娘还是孟拂轻的娘’那句话,让沈金莲停止了啜泣,脸色微变。

      沈金莲反应颇大道:“你胡说什么?二哥儿乃是我所生,我能不护着他?”

      谁知道呢?黎槐干脆翻了白眼,不去看她,连自己儿子都不护着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同时总算是领教了‘凡事不能看表面。’这句说辞。

      随后,孟老将军顺着沈金莲这个台阶下,道:“既然是潇如所引起,那就代拂轻所受过吧。好了,就这样吧,在闹下去,整个府宅都被你们闹了个鸡犬不宁。”

      黎槐又要张口,随词寂轻咳了一声,她只好中断接下来的话。感觉她要是孟潇如绝对要被这个极品的娘和偏心的爷给气得昏过去了。

      琅娘喜开颜笑,抓着孟拂轻上前一拉:“轻儿哥,快谢老家主,没有老家主主持以后你上哪儿说理去!免得被一些没名没分的人给害了。”

      孟拂轻抱着木偶,洋洋自得道:“谢谢爷爷!”回头还冲着脸色铁青的孟潇如做了个鬼脸,扬扬一笑。

      偶然间,孟拂轻又对上了随词寂的视线,后者眸光带着深度的审视,如坠冰窖般寒彻全身,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恐怕,在害怕,在逃离。孟拂轻后退了一步,躲到了琅娘的身后,要说起来全场人他谁都不怕,就怕这个人。

      孟潇如被几个奴仆押解上了凳子上,他身体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变得孱弱不堪,多多少少还有带出来的病,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一顿。这几板子下去,孟潇如硬是一声不吭,只是额头留下层层冷汗,沁入冒着血丝的眼球之中。

      奴仆打完之后,就站在两旁。沈金莲没有上去扶孟潇如,而是冷声道:“你还不快点起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孟潇如慢吞吞下来,被旁边的奴仆扶住,受了如此重的伤,却将最后一丝教养发挥得淋漓尽致:“对不起,母亲。”

      沈金莲漂亮的脸颊上闪过一丝厌恶,微微侧过身。

      琅娘在旁哼了一声,小声道:“真就有娘生没娘养。连娘都不疼的东西,跟杂种有什么区别。”

      琅娘是一家的主母,府内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她一手操持,所以在吃穿用度方面要比沈金莲来得好,前者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后者可能勉强够个温饱,多年琅娘有心苛刻二房母子,衣食住行方面是样样欠缺。

      这场闹剧结束之后,琅娘转身经过黎槐离开,一股简简单单的皂角气息扑面而来。等背过身后,黎槐十分清楚看到她耳朵后面居然也有一颗红色的痣。

      骤然想起了昨个夜里,无意中瞥见孟潇如耳后的痣,位置一模一样,她眉梢一挑,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于是黎槐又看了一眼沈金莲,沈金莲对着孟拂轻嘘寒问暖,问他疼不疼,痛不痛之类的话,简直就是亲娘无疑了。再一观眉眼,也有三四分相似。

      要是真如她所想那样,那可真有意思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家世之谜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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