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为神》闲人无用

21、难以启齿

　　小林蹲下身，闭了下眼睛，用匕首割破手腕，伸到容止嘴前。其实，她不但恐高，还有些晕血，不过,这些她都没有说。

　　“咳咳，星若~~~”

　　“别废话了，这是命令！”星若的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疲惫。

　　容止没有再别扭，乖乖凑嘴过去。今天，他已经欠她几条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的唇好凉，星若的心漏跳了一拍，毫无血色的脸上蓦然染上一丝红晕。正了正神色，伸出右手食指，轻点在容止额头，敛神静气，集中心念默默冥想。一点红光自指尖溢出，缓慢的流转游走在容止的全身。星若额头很快见了汗，晶莹的汗珠顺着黑色的发梢滴滴落下。同时，容止身上深可见骨的多处大伤口都纷纷开始自动收口，血流不止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终于，他身上最后一处伤口也慢慢收拢，指尖的红光已黯淡的几乎不可辨认，星若喘着粗气“嘤咛”一声向前倒去，跌在容止怀中。

　　容止轻轻伸手扶住小林瘫软的娇躯，却不再似从前的亲近。克制自己揽她入怀的冲动，容止耐心的等待星若自己站稳脚跟，然后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单膝下跪，面容冷峻，语气生疏的致谢：“属下玄武，叩见真主。谢真主活命之恩！”

　　“你~~！”生平第一次被人跪拜，竟然是这样的状况，星若心中一阵气苦，腹部突然感到一阵绞痛，弓着腰，半响说不出话来。

　　“真主~~，真主息怒！”容止连忙起身去扶，手上凝了内力按向小林腹部。她一定是一时情急岔了气！

　　“放开，不要碰我！”自己的手被星若气恼的重重拍开，僵在半空。经历了这样的生死与共之后，自己如此生疏而恭敬的态度，应该是有深深伤了她的心吧？

　　这时，特警队破门而入，一阵混乱喧闹之后，两人被带去录口供，直到天边鱼肚发白，方才被允许换下了满身是血的衣服。幸好，有了两名受害女子的极力作证、澄清，蜘蛛和老四的死被认定为正当防卫，两人无罪释放，但被通知要随时接受警局传讯。

　　两人隔了半米多远，如同第一天认识那样，一前一后，低着头慢慢向前走。沉默着，尴尬着。

　　星若此时感到了周身难以抑制的疲惫，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样，每走一步都那样艰难。但身体上的艰辛，她可以咬牙忍耐，心中的失望却无法抑制的蔓延。她很想高声责问容止干嘛要用这么奇怪的态度来对她？她只是想救他而已，她只是担心他，只是，只是有点喜欢他嘛！她错了吗？或者说，喜欢一个人，难道也有错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疏远她！心中激动、委屈，脚下不由一绊，险些跌倒。

　　“真主~~”熟悉的温暖体贴，但却是陌生的疏离与尊敬。

　　“我不是你那个什么见鬼的真主，以后不许再这么叫我！”星若恼怒的推开容止，不可抑制的冲他大喊。

　　“是，属下要如何称呼您，请您明示！”又是毫不犹豫地对她下跪行礼！难道他就不懂什么叫作“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他怎么这么喜欢作践自己！

　　“你，诚心的，是吧？”将近早上6点钟了，路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晨练的老人和赶早坐班车的上班族，一个个都向他俩投来看热闹的好奇目光。

　　“属下不敢。容止惹您不快，请您重重责罚！”他挺了挺脊背，仍旧旁若无人，跪得笔直！

　　看着渐渐围拢过来的看热闹人群，星若狠狠瞪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容止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垂下眼睑，一动不动：“属下卑贱，本就不配与真主平起平坐。”

　　“你，你有病呀！快起来！”星若恨的跺脚，他俩所处的位置，这会儿已经成了闲人们包围的中心，几个好事的，还在掩着嘴偷偷笑！

　　“属下之前未曾识别真主身份，已屡屡冒犯。如今断不敢再有亵渎之举！”眼皮都未抬，他倒是坚定如山哈！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跨栏背心，手里捏着蒲扇的老大爷，距离很远，根本没有听到他俩对话，就嘿嘿笑着插嘴道：“我说小姑娘啊！大爷看这小伙子不错嘛，人长得精神，又这么有诚意，有什么磕磕绊绊的，我说就算了吧！呵呵。这年头，能找个真心对自己的不容易啊！你俩郎才女貌的，多般配呀！”

　　得！林星若差点气的背过气去，显然这个爱管闲事的大爷，是误会了！竟然以为容止在向自己求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还没等星若开口解释，另一边几个穿着中学校服，背着书包的小姑娘，也跟着瞎起哄，一边整齐的拍着手，一边很有节奏的大喊：“嫁人，嫁人，嫁人！结婚，结婚，结婚！~~~~~”

　　星若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开始加入她们的阵营，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欲哭无泪”！偏偏脚下那个始作俑者，一脸的严肃淡然，仿佛不关他的事一样！任由无知民众胡乱误会，不动不摇，平静如初，一丁点儿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你喜欢跪，就跪好了！我可没兴趣陪你！”真想给他一脚，或者扇他两巴掌，真不知好歹！但星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下去手，转过身向前跑去，只想着尽快远离人群。

　　爱管闲事的大爷，赶紧捅了容止一下：“傻小子，还愣着，快去追呀！”

　　容止连忙起身，三两步追上没跑多远的星若，“真主~~~”

　　“别碰我！”星若失控地大力的甩开容止，差一点跌倒在地。

　　“真主~~真主，您听我说！”

　　“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再次去抓，再次被甩开。

　　“真~~~，星若~~~！”紧跑两步，拦在她面前。面对被羞怒冲昏了头的小林，容止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深情的呼唤她。果然，这一次已经按在胸口的双手，却终于并没有把他推开。

　　“星若~~，对不起！”细弱蚊蝇的声音，一字一顿的挤出牙缝，“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别生气了，好么？”

　　“你~~~！”熟悉的态度终于回来，无限委屈再也忍不住涌上心头，眼泪哗的流了出来，“混蛋！你，真混蛋！”嘴上骂着，身体却慢慢投入对方温暖的怀抱，忍不住流着泪，随手拧了两把！他刚刚那个样子，真的吓坏了她~~，气坏了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星若，你累了，我抱你回去吧？”不知怎么的，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就顺理成章的脱口说了出来！路上人来人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容止啊，你在想什么呢！
　　“嗯，那个，我的意思是说~~~”本想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她不必在意什么男女大防，只当他是拉车的牛马就可以。可话到嘴边，却不由联想到她刚刚的暴怒！这丫头何时曾经轻贱过他，她的心意，他又何尝不知？自轻自贱的话只怕又会惹她不快吧。

　　“嗯，那就谢谢了~~”红彤彤的小脸上，嘴角略略上扬，一弯新月如钩。含羞带怯的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傻瓜，解释还不就等于掩饰，连个借口都找不到，还要替他找台阶，真笨！他肯定没主动追求过女孩子，这么直接，连一点策略都不懂！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怀里的娇躯温暖而柔软，鼻息间隐约飘荡着少女的清新体香，应该是很惬意的感觉，但容止却莫名的紧张，身体贴合处的肌肉自己都感觉僵硬，下意识的维持着平视前方，目不斜视的别扭姿势，喉结微动，吞了吞口水。

　　“嗯，星若~~，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不对你行礼，尽量不对你使用敬语。但是，呃，有些事，职责所在，我想，我还是应该向你禀告清楚的！”唉，有些话，对着她，真的很难开口！偏偏，呵，偏偏她还不喜欢那些虚礼，竟然让他连借着周全礼数的名义遮掩一下心情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呵，真是报应啊！

　　“好，什么事这么严肃？你说吧，我在听。”心里莫名的感到不安，隐约预感到似乎他要说的话，很快会破坏此刻的宁静与祥和，星若鸵鸟地把头扎进容止怀里，默默的蹭了蹭。

　　听到容止微微叹了口气，仿佛需要鼓足很大勇气，过了半天才缓缓地平静开口：“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其实，我并没有失忆，之前一直是在欺骗你们的。嗯，我，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就是，我是从你们的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我们的世界要比你们这里落后很多，大概相当于这里的春秋战国时期吧。换句话说，你也可以理解为：对你而言，我其实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古人。然后~~~，怎么说呢，我，我隶属于我们那个世界里一个有千年历史的神秘组织，叫做炽天阁。我是四大护法之一的玄武，我们炽天阁世代信奉真主女姒，也就是刚刚你身体里面另外的那个灵魂，我，我的使命就是来找她的！”

　　“这样说的话，其实你是应该叫玄武咯？”

　　“不是，这一点我没骗你。玄武只是我的职务，而我的确名叫容止。”

　　“那还好一点。我还以为，呵呵，以为你之前没有一句是真话呢！”星若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笑，不过，他却还是那样严肃的令她害怕，一丝笑容都没有。“那，你们的四大护法是不是很厉害？玄武，是做什么的呀？”明知道这并不是重点，但星若却直觉地不想听下去，那些关于她的所谓“使命”，故作小白的东拉西扯问问题。仿佛这样，就真的不需要知道那些不想知道的残酷真相，这也应该叫做“掩耳盗铃”吧？

　　“玄武主杀，也就是说，我是个职业杀手，炽天阁内，排名第一的杀手。”有些真相，无论多么不堪，也总是不可能永远隐藏的！这是他难以启齿的秘密，这样的答案，不知道会不会吓到眼前邻家小妹一样的女孩？

　　“啊？！”埋着头的姑娘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嘴巴微微张着，满脸的不可置信。许久方才快速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下意识的移开原本盯着他的目光，尽力平静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嗯，你杀过很多的人吗？”

　　“是的。”停下脚步，轻缓的放下星若柔软的身体，后退了一步，恭谨的半低下了头。他想，知道自己的本来面目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愿意被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罪恶之徒触碰到吧！

　　“我九岁第一次杀人，11岁开始单独执行任务，17岁时就成为了炽天阁内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玄武。今年我已经二十岁了，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多么不堪而肮脏的过往！但愿，她不会很伤心~~~~~

　　“咝~~~”星若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个消息太震撼了，她一时真的消化不了！怎么可能呢？！他，看起来是这样的温文尔雅，无害纯良，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不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不生气，不着急！哈，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狂魔？！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不信！

　　可是，他的身手那么好，面对危机那样的镇定自若，甚至，甚至杀人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尽管那些都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之徒！但这些，似乎按常理很难解释！

　　星若的脑袋一团乱麻，嗡嗡地响，后来他在说的那些，几乎没有入耳，兀自震撼于完全超乎想象的现实。

　　简要地说明了一下任务内容，容止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傻丫头根本就没有在听，看来，自己的真实身份显然把她吓坏了！唉，如果有选择的话，谁不愿意去做个善良的好人啊~~

　　“星~~，真主，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

　　“啊？”还在神游的星若，想也没想，就顺口答道，“当然不行了！我，我要照顾我爷爷，还有，昨天上午模特公司打电话给我说，我通过试镜了！下周就可以正式签约，成为杂志专署的平面模特。我，我的理想就快要实现了！我，绝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意料之内的答案。容止自嘲的轻轻一笑，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即使如此，还是不忍心说出伤害他的话。呵呵，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怎么会再傻到去相信一个杀人凶手的鬼话，把自己置于万分危险的境地呢？！他，尽力了，但结果，不是他能控制的。星若，你的选择，很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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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用完了，这章开始我不一定能准时更新，坏消息呀！所以这一章虽然是过渡章节，但更新内容比较多，4500多字啊！万一晚了，大家不要砸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