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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教练,我想学后空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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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青雨、青雨她行窃被抓了,眼看着被提进了徐侧妃的嘉福居。侧妃说,让您过去陪着听审。”
“噢……”
听到这个,江风晓倒不急了,因为这又是徐嫣然的计策——她此时怀孕已近六月,但其实这胎原本也保不住,便想使法子栽赃到江风晓头上。
原先的江风晓一听自己手底下的婢女被扣住,忙不迭跑去分辩,结果被徐嫣然阴阳怪气地一激,在争执中拉扯起来,徐嫣然立马佯装被推倒,肚子着地,孩子就这么没了,一切自然又是江风晓的罪过。
“好家伙,这不就是皇额娘熹了推娘娘?”江风晓琢磨着剧情,心想,“要不,我就说我突然头风发作了,不能去?”
但看着青云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样子,江风晓又觉得,要是自己这时候退缩,称病不去,恐怕会寒了人家的心。
“算啦算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好歹,去给青雨撑撑腰。”
说着,江风晓站了起来,捋捋裙子,叫青云带路,硬着头皮到了徐侧妃的嘉福居。
嘉福居中,青雨双手被捆住,跪在院里。
徐侧妃坐在廊下的红木交椅上,见江风晓来了,斜斜睨了她一眼,也不开口,似笑非笑,明显有挑衅之意。
廊前挂着的灯笼透出微光,映得徐侧妃脸色半明半暗,此时,她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起来如同漆黑深渊。
这倒是“江风晓”第一次亲眼见到徐侧妃。书中说她“粉面含春,目若桃花,眸中似有水光潋滟。身量纤纤,我见犹怜,行止皆如弱柳扶风。”。
见过徐侧妃之后,江风晓不由得心想,这作者是真能掰扯啊,写这么一堆。因为如果让她来写侧妃的外貌,可能就俩字:甜妹。
徐侧妃见江风晓规规矩矩问了安,又老老实实地立在一旁,并不吵嚷纠缠,也不问座,这倒让她原本准备好的一番难听话落了空。
见江风晓呆呆地盯着她看,一时间,徐侧妃以为她是看出了端倪,心里不免嘀咕起来,对接下来的事儿竟少了几分把握。
不过,她毕竟是深宅大院里斗惯了的人,立马换了副面孔,笑眯眯地赐座,让江风晓陪着她审问青雨。
“江妹妹,青雨好歹是你屋里的人,我若不知会你,就这么自个儿处置了,也是下你的面子,所以才夜半叨扰,还请妹妹勿怪。”
“呃……没有没有,您太客气了。只是不知道青雨犯了什么大错?要这样……搞。”
现在的江风晓毕竟是现代人,那些文绉绉的话,她说不惯。只是见青雨被布团塞着嘴巴,双手给捆得结结实实,脸颊也通红肿胀,一定是被狠狠掌掴过了。江风晓气极了,想质问对方凭什么这样对青雨。
她知道不能直接开骂,可一时怒火上涌,大脑空白,确实词穷。想了半天,只憋出个“搞”,和徐嫣然那番话一比,略显粗俗。
听了这话,嘉福居的几个管事女使都憋不住嗤笑,徐嫣然心中也安稳了几分:还以为江风晓突然转了性子,学聪明了。没想到一开口,仍是这么蠢笨粗陋。
“妹妹别生气,青雨是你的心腹,论理,也该多尊重些。可我若不狠狠责罚,以儆效尤,日后下人们有样学样,岂不成了我今日轻纵的罪过?又或是传扬出去,让外头的人以为王府治家不严,上梁不正下梁歪,徒惹口舌是非。妹妹呀,你素来享清福,不曾理家,又怎知姐姐理家的辛苦?”
徐嫣然声音娇柔,一通滴水不漏的说辞,既表明自己重罚青雨是秉公办事;又讽刺了青雨是江风晓的心腹,她会偷盗,正是因为江风晓这个“上梁”不干净;顺带还显摆了一番自己的管家权,表示自己的地位压江风晓一头。
江风晓努力地集中注意,想把徐嫣然那些文绉绉的话听进脑子里。可她越是集中注意,越只看到徐嫣然的嘴巴一张一合,只听见她娇滴滴的声音,没反应过来对方在说啥。
过了半晌,江风晓终于把徐嫣然的话头理顺了,发现她还是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就没接茬,只是继续要说法:“啊对对对,您说得对。但是,这个,所以青雨到底具体犯啥错了?”
徐嫣然见她竟然不发火,反而抓着青雨犯错的细枝末节,有些意外——以往,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江风晓早就气得跳脚,撒泼大闹,以至于闯出祸来。
只是从今以后就不同了。
所谓无招胜有招,你阴阳怪气地讽刺我,我甚至都没意识到,那这讽刺也就毫无意义。
“她偷走我一枚珠花,原不是什么稀罕物,可那是殿下独独赐给我的,整个王府只有我才有。”
书里没写青雨到底偷了什么,只写了徐嫣然激将江风晓,说她出身低贱,从前是奴籍贱民,定然惯会偷盗,手底下的人也一样不干不净。
江风晓脑子一热,推开几个婢女,抬手就要打徐嫣然的脸,可手还没挨到人家呢,她就倒了。
正巧这时候梁王到场,前因尚且不论,他只看见江风晓抬手挥过去,徐嫣然重重倒地。
于是江风晓继降位之后,又喜提一顿板子和半年禁足。
“好,那这个珠花长什么样?青雨从哪里偷得的?人证物证都在吗?”
江风晓从交椅上站起来,在廊下来回踱了几步。此时一阵夜风吹来,她的头脑冷了些,思路也渐渐清晰。
“这个自然。青雨偷窃,原本已经得手,可路过东院角门时,赃物滑落,正好被我屋里的意安撞见。人证物证俱在,如安,把东西带上来。”
一个婢女捧着木托盘走了出来,盘子里盛着一份口供和一枚木芙蓉造型的珠花。
江风晓拿起那份口供,还没展开,徐嫣然便笑道:“我忘了,妹妹你不识字,不如让我的婢女给念念。”
这次的讽刺过于直白,江风晓可算听懂了,不过她浑不在意。
她扫了一眼口供,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明显的破绽。
可再一细看那珠花,江风晓立刻就乐了——什么王府独一份,那枚珠花她有一模一样的一对,就在她妆台上搁着。
只是因为原身不喜欢这样素净的装饰,所以从来不戴着出来,难怪徐嫣然不知道了。
“姐姐错怪我家青雨了,这珠花并不是她偷的,是我拿给她的。”
“什么?”
“这原是一对儿,可分开,可并在一起,你看这珠花簪杆上面有一条凸起,正可以和另一半卡在一起。这珠花上头的金丝有些松散了,我才叫青雨拿去找人修的。”
说着,江风晓不动声色地拽松了珠花上的一根金丝,又转过头,看向青云,吩咐道:“去,把我妆台上那另一半珠花拿来。”
青云得令,立马窜了出去,徐嫣然阻拦不及。
转眼间,青云已拿了珠花前来,果然,两相吻合,成为一支并蒂木芙蓉珠花簪。
看着江风晓笑意盈盈的模样,徐嫣然心中愤恨,但面上仍保持平静,娇声道:“没想到,妹妹竟也有这珠花。可青雨的口供在此,想必……”
“你别想必想必的了。”江风晓把珠花捏在手里,冷着脸走向青雨,“你口口声声说,叫我来陪着审问,但你都录好了口供,又塞着青雨的嘴巴,显然已经定了罪,还用得着叫我来?你做戏也做得像样点吧,少搁这儿假惺惺的。”
说着,江风晓一把拽出青雨嘴里塞着的布团,道:“青雨,你自己说,你偷没偷!”
“没有!奴婢绝没有!”青雨红了眼眶,也拼命撒起谎来,“那珠花……那珠花就是我们美人的,她让我拿去找……去找赵金匠修一修。”
眼见计划要落空,徐嫣然又心生一计,她假作惊讶的样子,挺着个大肚子,就要上前查看珠花。
江风晓当然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脑中警铃大作,思绪飞速运转。
徐嫣然距离三米——
此时如果退缩不给看,显得心虚。
徐嫣然距离一点五米——
可是如果离得太近,肯定会被趁机栽赃陷害。
徐嫣然带球突入禁区!零点五米——
徐嫣然伸手索要珠花,江风晓突然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夸张的弧线!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风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摔,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像一个足球运动员试图让对手被黄牌警告,作出了无比拙劣的表演——被空气一脚踢飞。
要是她会后空翻,说不定当场这么来一下,就像她在电视上看到的足球假摔名场面那样。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江风晓拉长了嗓子哇哇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呜呜呜!侧妃娘娘,为何下此毒手啊!”
“我,我没有……”
徐嫣然的精神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冲击——王府第一的柔弱白莲花,今天竟然也遭遇了同样的茶艺手段。
“呜呜哇哇!我靠,真的痛,太痛啦!”
其实江风晓是真心在哭,因为屁股高高飞起,重重落下,硬生生砸在石板地上,真的贼痛。
此时梁王恰好赶到,这原本是徐嫣然设计的,让手下人在差不多的时候叫他过来,可谁想到,江风晓竟会来这一手。
“怎么回事?”
看着手足无措的徐嫣然,倒地痛哭的江风晓,梁王眉头紧皱,叫人立刻把江风晓扶起来。
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梁王耐着性子安抚了徐嫣然几句,让她赶紧休息,又送江风晓回了翠幕轩。
物证不足,青雨偷盗的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稀里糊涂地。
其实梁王心里清楚,双方必有一方说谎,只是他觉得这不过是妇人内宅斗争,只要不闹得太大,他也懒得细细追究,更乐见她们为了他的一点宠爱而着急上火,争风吃醋。
江风晓也看出梁王是怎么想的。
“呵,男人,送礼的时候说得情深似海,什么独一无二非你莫属,其实都是x乌小百货批发来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但也有点感谢梁王的敷衍——要是他真的用了心,给所有人的东西都独一无二,那青雨可就没这么容易脱罪了。
江风晓屁股着地,肿了一片,回到屋里,她趴在床上,碧儿给她上药。
青雨跪在床前哭哭啼啼地辩白,说自己绝没有偷盗,是侧妃直接把她掳去的。
“哎,我肯定知道的呀,不然我还去捞你干嘛?”
江风晓伸出手摸了摸青雨的头。其实青雨也不过十六七岁,才是上高二的年纪,就要受这种苦,江风晓难免为她不平。
“好可怜,脸都被打肿了。碧儿,也给她擦点药——诶你别给她擦我用过的啊,换一罐。”
碧儿捂着嘴偷笑,青云忙出去拿药了。
叮当两声,1000铜板落进小猪存钱罐,是三个小女孩对她的感激和信赖。
江风晓心里暖暖的,不仅是因为钱,还因为她救下了原本在书里无辜被杖责,后又被发卖的青雨。
夜深人静,第一日就这么平安过去了,江风晓看着小猪肚子上写着的6082,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沉沉睡去,久违地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缩在墙角的女人。
那女人抬起眼睛看她,笑得很瘆人。
“是我啊,琳琳,我是妈妈。”
沈琳琳觉得她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自己之前绝对没见过她。
“那道门,那道门就要关上了。”
她不断地喃喃低语,重复着这句话。
江风晓从梦中惊醒。
小财神正坐在她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