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记本》瓜西大王

8、第 8 章

　　林凝同学被考试折磨了三天，明天放假简直就给林凝续命。已经考了数不清的考试，但这次的难度真的是要她…

　　总之，

　　已经结束了，她只想躺在家里软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卷子的错题，复习计划…还有楚谨澈，就先放一边吧。

　　楚谨澈，

　　她最近都没心思关注楚谨澈了，回家之后把高一时候做的笔记找出来吧。
　　她看了楚谨澈的成绩单，还仔细琢磨了一番。
　　除去英语和语文不用花太多心思，理科，个位数的成绩。

　　只能从头开始了。
　　拿个基础分，应该可以上个大学，他如果肯认真学的话。下个礼拜，一定要开始监督了。
　　她边坐着梳理框架，一边数着时间下课放学。

　　妈妈说上次麻烦人家了，所以她直接打了楚谨澈电话，让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楚谨澈也不好直接拒绝阿姨的邀请，毕竟是长辈的一番心意。

　　所以，返学后，他们应该会一起回家。

　　但是她没有看到楚谨澈在教室里。他们都凑巧做到走廊的窗旁，林凝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楚谨澈的座位，现在椅子上是空的，只有一个黑色的书包挂在凳子后，连书包也没带走。

　　她没想到几周了，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没有在公共场合说过话，还是他口中的“不认识”。林凝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打破两人的关系的冰点。

　　“凝凝~”

　　“啊？”听到小胖的撒娇，她惊出一阵鸡皮疙瘩，“你有什么事。”她佯装正经。

　　“咳咳，我，和温暖同学，打算晚上去学校旁边新开的那家东北菜馆吃饭，然后我们回教室复盘今天的试卷。还有许恩思，副班等。你来不，一起搞学习！”

　　她摇了摇头，书包在上节课间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背起书包就可以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今天对回家的渴望这么高，有什么吸引着自己。“今天我去不了了，要早点回家吃饭。”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时怎么也掩藏不住的雀跃。

　　“哦，还有。这是徐休且给我，我们班的笔记本。如果有需要就看看吧。应该会有用。”正准备离开的林凝想到了什么赶忙说道。

　　“哇，谢谢我们林凝宝宝。”旁边的温暖一个熊抱，整的林凝措手不及。“鄙人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看我男神的真迹了。”

　　林凝看着温暖像发疯一样看着那几本笔记。嘴里还喃喃道，“他简直是我读书时期的精神偶像，我感觉我有考清北复交的动力了。”

　　旁边的小胖直愣愣的看着温暖傻笑。
　　看着这两人，林凝挑眉，摇摇头就默默离开了。

　　枯燥的学习生活里，总是会有默默的情愫在发酵。林凝很少花心思在这方面，但是今天，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意外的美好，纯洁的，美好的，张扬又小心翼翼的。让她今天心情很好。

　　所以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她不免觉得自己有点‘落魄’。她强迫自己把关注点回到学习上，越到联考，紧绷的弦就会放松，每个人不免有些浮躁，毕竟终于马上就要解放了。

　　但是最后的日子也是最重要的。林凝提醒自己要抓紧…

　　所以楚谨澈看到她的时候，就是眼神呆愣地看着前方，嘴里还不知道在念叨一些什么东西。

　　“哎，你走路到底看不看路啊。”

　　他搂过女孩的肩膀，旁边就是一辆山地车倏然驶过。形成的风吹起林凝散落的发丝，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林凝无意识的抖动一下。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吃惊地抬头看向了他。

　　完了，像被细微电流击中的酥麻感又出现了，她提速先前跨了一步，挣脱了楚谨澈虚掩的怀抱。

　　“我只是在想东西，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不是要去你家吗？好久都没见到阿姨了，倒真是怀念阿姨做的可乐鸡翅。”
　　进来小区，路上很少有一中的学生了，楚谨澈就一直在小区门口等着。看着来往不同服装的人，林凝神色暗了暗。

　　其实，她知道楚谨澈自从自己离开后就没放下过。可她也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解释。没有让两人心平气和聊天的契机。
　　冷漠和假意熟悉远比歇斯底里更加具有杀伤力。

　　“哦，走吧。”

　　一路沉默。

　　“噔噔，欢迎！”林母一早就在门口等了，老房子不怎么隔音，楼梯间的脚步听得清清楚楚。
　　屋内的装横和楚谨澈记忆里的相差不大，还是那个套着可爱史努比图案的沙发套，甚至连电视柜旁边的平安竹还在，冰箱上的保护罩上面还有一瓶假花，楚谨澈想起一起自己曾不小心撤下那块罩子，然后花瓶碎了一地…

　　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但是一切都改变了。

　　“好香啊。”楚谨澈走到桌边看着衣着家常菜。真诚道。
　　“你们小孩快点坐下，叔叔去帮你们添饭。”

　　“爸，你别帮我添那么多，吃不完，又说我浪费。”
　　“你个小丫头，饭吃得少，指挥你爸的口气倒挺大。”

　　……

　　“好了，可以开动了。”林妈妈把最后的汤放在桌上，双手撑腰大喊一声。

　　“谢谢妈妈。”“谢谢阿姨。”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说完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林爸林妈可没注意到，以为两人现在还像以前的关系那样。林妈直来直往的说道：“澈澈，阿姨把阳台上那个大书桌整理出来了，那么吃完饭要不要再一起学习一下，有什么不会的。”说完顿了顿。“林凝，你要认真讲明白，不要再像小时候一样吊儿郎当。”

　　两人脸色均是一僵，默而不宣的协议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搬上台面，

　　“不了，阿姨。吃完我就先走了，林凝在教室里已经教了我很多知识了，我回家自己琢磨琢磨就好了。”他神色不变的吃着饭。还能和林父照常开玩笑。

　　鬼话，这几个礼拜读了什么书，看着对自己前途开玩笑的楚谨澈，林凝气不打一处来。

　　“我吃完了。“林凝吃了几口，撂下筷子说道。即使生气，她说话的语气还是软软的。
　　没等到二人反应就离开了，离座之前还瞅了楚谨澈一眼。生气，不想掩盖了。
　　林妈也知道她饭量不大，对此也随意。“澈澈，我们继续吃。”

　　楚谨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哦，对了。圈圈，妈妈下个礼拜晚上不去给你送饭了，工作上有点变动。你可以不？”林妈扯着嗓子喊道。

　　“妈。我没事，你根据自己时间来定就可以了。”

　　“那我早上给你送早餐，我看了时间刚好，送完我就去上班，也不迟到。”

　　“可以啊。”林凝想到食堂里的清汤白面，应声道。

　　林凝在阳台上不知翻腾着什么，只听得见林母对她大声说道的话。

　　林妈转头就对楚谨澈笑笑，“澈澈，阿姨想拜托你一件小事。”

　　“阿姨，你说，我会尽力做的。”林妈和应霞是玩了几十年的闺蜜，对这两个小孩就当亲生的一样，说话也直白，但都是为他们着想。

　　“你也知道，圈圈吃饭一向不规律，不监督她，难得几天正点吃三餐，不知道要瘦到什么样子去。”楚谨澈想到不久前楼她肩膀的触感，没感受到几两肉，全是骨头在撑着，不免眉头一皱。

　　“不吃晚饭可是伤身体的。”林妈是真的愁。

　　“阿姨，我晚上帮你监督监督。我和她的教室就隔了一条走廊…”

　　“这真的太好不过了，就一条走廊，这么近啊。”说完便若有所思。

　　楚谨澈讲着讲着停了下来，感觉自己落入了什么连环圈套。林父一向是插不进林母的话里，吃完就自顾自在的收拾完自己的碗筷，去厨房收拾残骸了。

　　“那这样，阿姨早上帮你带份早餐，让林凝给你送过去，你高三，也快高考了，抓紧时间。”

　　说一不二的爽朗语气，让楚谨澈眼睛瞪得一圆，连拒绝的措辞都没想明白，大脑死机了。

　　林凝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她看着已经落灰的笔记本，可开心了。

　　本子是以前自己买的，她看着粉嫩的外表，皱眉的想自己以前的审美怎么这么奇怪。

　　拿起来就往客厅走。

　　“圈圈。”
　　“妈，怎么了。”她把本子装入袋子里，回道。

　　林母扯着重点把早餐的事说明白了，林凝第一反应是看着楚谨澈。

　　她无所谓的，甚至有点开心，真不就意味着早上楚谨澈一定得来学校吗。那么他如果能认认真真的学完最后两个多月，那么他说不定还能凑上个公办大学。

　　不过想到楚谨澈的所作所为，着急地和自己撇清关系，她不免难受。

　　“妈妈。我直接从家里带出去吧，你别走一趟了，每次掐点到公司不太行。”

　　林妈神经大条，一向不喜欢在细枝末节上纠结太多，没想多久就同意了，把重点问题解决了就可以了。她真觉得这是一个两全之策，她和她姐妹的担忧都少了很多。她不要再担心林凝少吃某一餐，楚谨澈也可以应了姐妹的心愿，在学校呆得久一点。

　　几人最后还在家掰扯了一点家常。看着暗下来的天空，楚谨澈打算告别了。

　　“阿姨，我就先走了。”
　　“行。”

　　楚谨澈起身，低头瞥了眼林凝，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抿着嘴尴尬的笑了下。

　　还是好看的，林凝想。这张脸从她认识起，就没输过。

　　“妈，我去送送他，你就别动了噢。”还没说完林凝就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急的连鞋带都没系上。这人没事怎么走这么快。她暗戳戳地想。

　　林凝家在三楼，二楼楼梯口的转交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她看到了，双手抓着扶手，想慢下来，却忽略了惯性，双腿不受控制的往前带。

　　“啊。楚谨澈！”

　　楚谨澈像是早有预料，双手就这么拖住她，步子都没往后迈一下。

　　“你什么时候才能吸取教训，走楼梯慢一点，你已经摔过很多次了。”

　　林凝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有一个聪明的脑袋之后，她的协调能力就差了很多。她很晚学会走路，下楼也经常会绊到自己，甚至走平路都偶尔会踉跄。

　　有时候楚谨澈在她前面想接住她，也会被带着摔下去，就成了她的垫背。即使到了现在，他还会伸手接住她，从未有一次置之不理。

　　林凝闻着熟悉的味道，初夏衣服穿的单薄，她还能感知到皮肤传来的温度，以及…陌生的，带着点悸动，让人心跳加速的触感。她想，可能是刚刚失重的后遗症。

　　她的手撑着男生的手臂处，慢慢地站起来。她还能感受到手臂处肌肉的形状…

　　楚谨澈站着不动，想等着她站起来，可是少女的手柔弱无骨，使得力气小得可怜，像挠痒痒似的。不过是越挠越痒。他手直接抓着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整个人扳正。她眼神还呆呆的，还没有和缓过来。

　　“吓到了。”
　　“有点。”过来许久她才点头答道。

　　“这次长教训了没。你是不是又想摔一跤。”
　　“没…”

　　林凝长得不矮，但是楚谨澈太高了，所以每次他都习惯低头，一边听她讲话，一边看她的小表情。就这么看，就看到了突兀的鞋带，白色的鞋带上还沾着点灰。“呵，看来还没有，鞋带也不系上。”
　　“我…”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少年的强势常常让她哑口无言。但她想，她好像从不讨厌。

　　他接下来的动作直接打断了她的思绪。

　　高大的少年蹲了下来，手撸起她的裤腿，把较厚缠绕的鞋带拿开，低头，认真地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林凝看到了他的发旋，洁白修长的脖颈，在暗沉的傍晚格外清楚。

　　少年头发遮盖下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直挺的背脊，傍晚楼梯间里浮动的淡淡香味将深深印入女孩关于他的记忆里。此后几年，她都无比怀念这个普通的傍晚以及在半跪在自己脚边帮自己系鞋带的少年。

　　“你走那么快干嘛？“系好鞋带起身的楚谨澈没忍住，假装质问道。

　　“我怕你走了。然后我就找不到你了。”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

　　两人都沉默了，先前的氛围不复存在。进而是让人心烦，融入黑夜的安静。

　　“对不起，楚谨澈，我…对不起。”林凝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她不知道该向楚谨澈解释什么。

　　“走吧。下次，你...算了。走吧，不是要送我吗？”楚谨澈说的话毫无逻辑。没话找话只想掩藏心里的忐忑与失望。他在潜意识里还在等着她的回复。

　　只是留下来的只有像黑夜一样浓郁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