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记本》瓜西大王

38、第 38 章

　　第二日清晨，林凝是被自己手机的铃声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打开手机，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喂？”
　　“圈圈，是我。”楚谨澈疲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昨天晚上我太混乱了，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们初赛的成绩出来了。我，温暖和小胖，我们都进联赛了！”
　　“恭喜你！”他说的真心实意，他这段时间以旁观者角度清楚地看见了林凝的努力，她的努力收获了她满意的结果，楚谨澈觉得这是这段时间他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后面我好准备联赛了，只会更加忙…我想你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回。”少女的声音黏黏糊糊，语调满是对他的依赖。

　　他的心像是泡在蜜糖水里，温暖黏腻且甜蜜。他不自觉放软了声音，“我这几天就回去了，昨天我妈情绪有点不对，可能会提前回去。”他讲到这里，心情却是异常的平静，只是有点担心林凝会为自己烦恼。

　　“怎么了？”她的反应和自己预料的一样。他挑着不重要的地方讲给了林凝，可他的思绪却不免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时间回到昨晚的上海。应霞的手术很是成功，做完手术后一直都在医院里住院，这几天恢复的很不错。等到主治医师检查完符合出院条件就可以出院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妈看到了那个女人发给她的产检单。

　　“小澈。”她虚弱的声音在夜里突兀响起，让楚谨澈感到一丝不安。
　　“妈妈，我在。”

　　应霞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机递给了楚谨澈，那张明明像素模糊彩信却格外清楚的印进了他的脑袋里。

　　“你爸爸没打算打掉那个孩子。”她讲地很平静，如果她朝自己大喊大叫，他可能还更加得心应手。可是他妈妈今天的情绪太平静了，平静的像是早已预料到这结局一样了。

　　“你不惊讶。”应霞紧紧握住楚谨澈的手不松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问题太过尖锐，直逼楚谨澈的要害。

　　他看着面前这个因为疾病变得虚弱的妈妈，已经看不出她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楚谨澈发觉自己已经不忍再去欺骗她了。

　　“对不起妈妈。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他一鼓作气将心里藏着的话全部说出来了，说完便跪在她病床边，“对不起妈妈…”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你父亲出轨的事情。”她没有理会楚谨澈的道歉，抑或是早已心死，只想在彻底失望前去认清这一切。

　　“妈妈！…”
　　“小澈，你告诉妈妈。妈妈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脆弱。”
　　“我，很久之前，我搬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看见了！对不起妈妈，我只是不想你伤心，我那个时候…”

　　应霞抬头想让眼泪没有那么快留下，她艰难地擦擦自己脸颊上的眼泪。她知道错不在他，是她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妈妈会离婚的。”

　　楚谨澈听到这话顿时抬起来头，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妈妈有多爱他爸爸的，那个时候的应霞一腔孤勇嫁给了一穷二白的楚梁远，年轻的爱情刻骨铭心，可现在重病之后的应霞却选择亲手了结。

　　他一直都希望自己妈妈可以结束这段婚姻，重获自由。可当事件终究发展到这一步，他被他妈妈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妈妈。我只希望你幸福。”

　　“小澈，我应该选择清晰的痛苦，而不是糊涂的幸福。”应霞下定了某种决心，流着泪缓缓说道。“如果我和你父亲离婚了，你愿意和妈妈一起走吗？”她脸色是惨白的，病房里毫无温度的白炽灯打下来印在她的脸上，照得她每根血管都格外清楚。

　　楚谨澈回忆着那幅画面，觉得他的妈妈好像变了一个人，像一个阴暗可怖的鬼怪，拉扯着自己，让他堕入深渊…
　　可是那是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妈妈？”

　　“小澈，你愿意吗？你难道要和你父亲在一起，选择抛下我！！”她的声音一下变得尖锐起来。尖锐得让楚谨澈脑子一阵阵的疼痛。

　　“妈妈，你累了，你休息一下吧。”他起身替她捏捏被子，“我去给你打一瓶水来。”
　　她拉住了他，力气不大，却能让他停下脚步。“妈妈问你，你看见你爸爸出轨，知道他选择生下私生子，你都替你父亲瞒着。你是要选择你爸爸了是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我没有？！！你是这么想的对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逼迫着楚谨澈在此刻就选择这个非黑即白的选项。

　　“妈妈我没有。”他摇摇头，“我当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那个时候才十五岁。窥见他父亲丑闻的第一感觉是崩溃，他信仰敬重的父亲那个伟岸的形象就此崩塌，他看着幸福的母亲，他不忍心去打破这个假象。他用爱做幌子，帮着他父亲撒下这个弥天大谎。

　　“妈妈，我爱你，我会选择跟着你的。”他妈妈眼睛被红血丝缠绕，眼球惊恐的凸起，因为化疗导致身体消瘦，两颊凹陷，他没办法也不忍心再让母亲被坏情绪给缠绕。“妈妈，你不要太紧张，我，我会选择你，你不会孤独的。”

　　应霞像是得到了一份救命良药，她随着楚谨澈的指示慢慢深呼吸，心跳和情绪渐渐趋于平稳，但还是拉着楚谨澈的手不让他离开。“妈妈也爱小澈，对不起小澈，妈妈太爱你才会情绪崩溃…”

　　楚谨澈不记得她后面说了什么，可能是他的大脑在那时缺氧导致遗忘，他只是机械的，按部就班的安慰着她情绪，看着她睡着，然后自己就趴在病床边，浅浅休息了几个小时。

　　一直到清晨，天刚蒙蒙亮，他才慢慢变清醒，这才轻手轻脚走到病房外，给林凝打了个电话。

　　“圈圈，我妈妈只是因为疾病副作用，情绪才有些不稳定，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我会在她身边陪着她的。”楚谨澈的思绪拉了回来，轻声细语地安慰着林凝，让她不要为自己担心。“你好好准备联赛，我这两天就会回来。”

　　他妈妈的出院流程比他想象得进行得更快，在她醒来之后就坚持要出院，第二天他就从上海飞到南城了。在他妈妈的要求下，当天下午他就回学校上课了。

　　他很想问问她到底是打算怎么处理和父亲的婚姻，但是她当时的表情格外冷静，只是让自己先回学校读书，不用去操心她的身体已经和他父亲的关系。

　　当时的楚谨澈心里有种谈不上来的不安，他都不清楚那份不安的根源在哪？而且他当时也没有特别重视那份情绪，他被能够再见到林凝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让他无心再去思索其他。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楚谨澈，林凝感到非常开心！“你回来啦！阿姨的病情怎么样？”她趴在楚谨澈座位旁边的窗户上，眼睛亮晶晶的。

　　“手术很成功，剩下的就是好好恢复，按时复查就可以。”
　　“那是最好的消息了。阿姨以前身体很棒，肯定可以恢复健康的！”
　　………………

　　郑扬看着在教室后面聊得忘乎所以的两人，不自觉清了清嗓子。“聊什么呀？我也来听听。”
　　郑扬一说话，两人之间友善的气氛顿时就被冻住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此刻的郑扬和面前两人大眼瞪小眼，心想，自己真的是冷场王吗？？他一过来就冷场！！！

　　“哈哈，我就凑凑热闹，你们聊，我就在旁边听听…”郑扬不死心，继续给自己找补。
　　林凝心领神会，也不想让郑扬太过尴尬，看着坐在座位上，只一个劲盯着自己却一言不发的楚谨澈，她搭上郑扬的话，“我们刚刚在说我的初赛…后面要准备联赛了，我和他说我要更努力一点。”

　　郑扬是个名副其实的学渣，他不懂学霸努力说动力，但是他绝对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捧场王。“哦哦，林凝妹妹，你放心，你肯定会在考场上乱杀所有人！拿下每场考试！……”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谨澈拦下了，“你又不懂这些，你点评什么？”楚谨澈看着郑扬反应有些好笑，补刀道。

　　林凝捂着嘴偷偷笑，郑扬斜着眼看了眼楚谨澈，偷偷翻了个小小小的白眼，在心里默默补充，“你成绩和我不相上下，楚谨澈你竟然说我。”但是迫于楚谨澈的yin威，他不敢说出来。

　　林凝看着郑扬的行为，一个劲的偷笑，可能是楚谨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也可能是和楚谨澈有关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开心，学习的烦闷与紧张在这一刻变得很小很小，她的世界只有快乐与轻松！

　　楚谨澈看着她灿烂的笑脸，眼里也是藏不住的温柔，突然靠近她，两人在吵闹的教室，挨得很近，近得让林凝感受到他的呼吸。

　　“晚上我等你放学。”
　　和他声音一同响起的是上课的铃声。
　　林凝就伴随着对晚上放学的期待，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她一只手还放在自己心口处，强烈有力的心跳仿佛要冲破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