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小剧场》悟风思雨

21、杏花寨（二十一）

　　鸟语花香，清风徐徐。
　　颜淡躺在地上，唐周拿着一朵花放在颜淡鼻前。
　　颜淡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就看到唐周的脸，她一手捂在唐周脸上，一手撑地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颜淡伸了个懒腰。
　　唐周放下花:“你看看我们现在在哪。”
　　颜淡环视四周，这里似乎是个山崖，他们在山顶上。
　　颜淡吃惊地问: “这，这山不会是长眠山吧？”
　　“长眠山山顶有清灵草，苏钰来的就是这里。”唐周点头。
　　崖边有动静，颜淡和唐周走到崖边小心地探头往下看。
　　苏钰穿着利落的窄袖便服，伤痕累累的两手紧抓着崖壁的石头往上爬，不断有碎石从他身边滚入崖下的深渊。
　　颜淡和唐周这才注意到崖壁上有一株清灵草。
　　颜淡震惊道:“这山崖这么危险，苏钰竟然已经快爬了上来。”
　　“情爱的确能给人带来力量。”唐周说。
　　“你有经验？”
　　唐周咳嗽一声:“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猪，呸，是苏钰，他要摘到清灵草了！”颜淡指着崖边高兴地说。
　　苏钰一只手抓着崖壁上的石头，一只手去够清灵草，没够到，还有几块碎石从脸颊上擦过。
　　他再次尝试，拼命地伸长手，这次终于碰到了清灵草。
　　苏钰小心地摘下清灵草，放入怀里。抬头看了下山顶，咬紧牙关，用尽力气继续爬。
　　终于慢慢爬了上来，苏钰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大口喘气。
　　剑气划过，苏钰的一缕头发飘入空中。
　　碎心剑就插入苏钰头边的地里。
　　“上官茹来了！”颜淡两只手紧紧抓住唐周的胳膊。
　　唐周吸了口冷气:“快松手，你这小妖想掐死我吗？”
　　“哦哦，我这不是太紧张了嘛。”颜淡松开唐周的胳膊，盯着苏钰那边的动静。
　　苏钰睁开眼睛，转头看见插在土里的剑，他从来没见过碎心剑，只听上官茹说起过。
　　他觉得此剑像极了碎心剑，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苏钰站起来，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里的清灵草，又走远几步看看四周情况。
　　“你在找我吗？”上官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钰回头，碎心剑旁边出现了一团黑气，上官茹从黑气中一步步走出，张开手掌，碎心剑就到了她手中。
　　赤黑的眼眸，大半个脸的魔纹，上官茹身上带着森冷的杀气。
　　“茹儿，你怎么……”
　　苏钰话还没说完，上官茹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
　　苏钰立刻嘴角流下鲜血，低头看着穿心而过的碎心剑。
　　上官茹冷酷地拔出碎心剑，鲜血贱了出来，她感觉脸上有些湿意。
　　苏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跪在了上官茹面前。
　　碎心剑剑尖不停地往下滴血，上官茹的手潜意识地在颤抖，她却没有察觉。
　　苏钰跪在地上，竟然还强留了一口气，微睁着眼抬头，一只手紧抓着上官茹的裙摆，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清灵草。
　　上官茹低头看着苏钰，苏钰嘴里含血，口齿不清地说:“吃了这药……”
　　碎心剑一剑穿喉，苏钰身形一顿，彻底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只是手里还紧紧地抓着清灵草。
　　上官茹拿起碎心剑，边擦上面的血边说: “话既然说不清楚，还是不要说了。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上官茹擦完剑，将剑收好，蹲在苏钰的尸体前，轻轻抚摸他的脸:“现在你终于离不开我了，走，我带你回家。”
　　一眨眼，上官茹和苏钰都消失在原地。
　　“苏钰死了？”颜淡还有些不可置信。
　　“抱紧我。”唐周提醒。
　　“啊？”
　　杏花扑面而来，唐周将颜淡抱在怀里，两人又回到了山壁中的木屋。
　　此时，木屋里，苏钰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手里仍然握着那一株清灵草。
　　上官茹坐在床边，想把清灵草从他手中取出，却拿不出来。
　　脸上魔纹闪现，她不耐烦地握住苏钰握着清灵草的手。
　　清灵草在两人手中化为碎片，四散在空中。
　　“啊，苏钰给上官茹采的清灵草要没了。”
　　唐周突然眼前一亮:“颜淡，你看那是什么？”
　　一道极淡的蓝光将清灵草的碎片全部包裹，然后化为一个人形，正是苏钰。
　　床上苏钰的尸体随着消散，面前的苏钰只是一魂一魄。
　　“苏钰应该是执念不散，肉身磨灭，才勉强聚集这一魂一魄。”颜淡说。
　　上官茹一愣，苏钰的魂魄已经到了她的面前，轻轻地吻着她，清灵草慢慢被渡到上官茹的口内。
　　上官茹的眼神逐渐清明，泪水从眼角流下。
　　苏钰退开一点，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这是清灵草，可以助你抵抗心魔。我如今凭着这一点执念勉强留下了一魂一魄，好在你已经服下了药，现在清醒了。”
　　“我，对不起，我……”上官茹眼眶通红，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手颤抖地摸上了苏钰的脸。
　　苏钰抚着上官茹摸着自己脸的手，侧着头，温柔地说:“我是你夫君，不用道歉，不怪你。以后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早日消除心魔，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哈哈哈哈哈，消除心魔？苏钰，你以为用这么个药就有用吗？只不过是能暂时清醒罢了。”黑光浮现，周诚的身影出现在苏钰和上官茹的眼前。
　　“你还没死？”苏钰怒道。
　　周诚得意地说:“多亏上官茹杀了我，我现在虽然没有肉身，只是一团黑光，但是可以靠着她的身体修炼，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早晚有一天，我可以飞升成仙。”
　　周诚说完，化作黑光再次进入上官茹的身体。
　　瞬间，上官茹耳边是母亲，族长奶奶的求救声，她又想起父亲死前的那个怨恨的眼神，脑海里出现程远和萧怡牵着手对视微笑的画面，最后是长眠山山顶鲜血淋漓的场景。
　　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来，上官茹痛的浑身颤抖。
　　苏钰抱着她:“茹儿，冷静些，清灵草已经在你的血液中，运功让它发挥作用。”
　　上官茹听不见苏钰的话，眼前无数画面闪过，最后停留在长眠山山顶。
　　她嘴里一直不停地说“对不起。”
　　苏钰想抱住她，却一下被击飞，一会儿，上官茹眼神又再次变的赤黑，黑气开始在室内弥漫。
　　上官茹妖气大盛，披散着头发，走到苏钰面前:“我想起来了，你离开我，我好难过。我要让你从今以后永远都离不开我。”
　　上官茹五指微张，伸手抓向苏钰，苏钰马上舍弃一魄逃走。
　　苏钰的一魂扑向墙上的杏花图，当他进入杏花图前，回头看了上官茹一眼，上官茹正把他的一魄收进一个玉瓶里。
　　苏钰的一魂进入杏花图后，杏花图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图上出现了诗句“杏花飘零人自殇，春意迟迟盼花香。”
　　上官茹本想追入杏花图，却被蓝光挡了回来。
　　之后几天，上官茹在后山取了剩下两棵离心木的木心，山壁的杏花立刻全部凋零，死气沉沉。
　　回到木屋，上官茹用离心木的木材做成了个木头人，将一块木心安在木头人的额头。
　　然后从玉瓶中取出苏钰的一魄，施法注入木头人体内，木头人化成了苏钰的样子，只是腿却还是木头，不能走路。
　　上官茹从柜子里找到了很多苏钰以前做的杏花糕，取出另一块木心，将木心的灵气分散的注入杏花糕内。
　　每天，上官茹都要给木头人苏钰施法运功，给他喂一点杏花糕。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一天清晨，苏钰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上官茹伏在苏钰的腿上，脸贴着木头做的腿，眼里变幻莫测。
　　“我的腿……”苏钰声音嘶哑地说。
　　“这样不好吗？你走不了路，就永远离不开我。”上官茹抬头看着苏钰。
　　“我的腿。”苏钰木然地重复这句话。
　　上官茹站起来，冷冷地说:“你放心，你只是缺些人的精气维持人形，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说完，上官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屋内，只有苏钰一直用嘶哑的声音说:“我的腿。”
　　“声音这样，应该是因为在长眠山被上官茹一剑穿喉带来的结果。”颜淡说。
　　唐周说:“这个木头人虽然有苏钰的一魄，但看来并没有自主意识，受上官茹的控制。”
　　颜淡叹口气: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结局。看来，不久以后，上官茹就会带这个木头人苏钰离开山壁，找人吸取精气了。”
　　唐周问: “现在我们该怎么出杏花图？”
　　“我也不清楚。”颜淡摇头。
　　颜淡走到屋内的杏花图面前，唐周也跟着走过来。
　　两人站在杏花图面前，仔细观察。
　　幽幽的杏花香气传来，颜淡身上一软，唐周一把扶住她，结果自己也浑身无力，两人倒在了杏花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