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日抒怀》贺兰兰兰

5、家教老师

　　“咚咚咚。”是敲门声。
　　“云夏！你瞎叫什么，太晚了，来跟爸妈回家了。”云妈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柳林房间的门口。
　　房间门半开着，云母不进去，先敲了敲木质房门，站在门边等云夏出来。
　　“来了来了，马上穿好鞋！”云夏匆匆下床，边蹬鞋边往外走，还不忘回头瞪乐开了花的柳林。
　　短短一截路让她走的跌跌撞撞，幸好没磕到身上。
　　“你走慢点，又不着急，冒失鬼。”云妈妈笑着点了点女儿鼻尖。
　　“拜拜喽，不送啦。明天见~”柳林笑眯眯挥手，送走一位炸毛小猫。
　　“等我明天找你算账！”云夏恨恨拉着妈妈的手，与等在客厅的爸爸一道回了家。

　　“傻子，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柳林呢喃，看着云夏离开的背影：“不过也挺好的。”
　　——
　　与远在B国的Aria道了晚安，贺漓无缝衔接接起了大洋彼岸的父母电话，贺父惯例开头先沉默十秒钟，接着身影被贺母挤走：
　　“宝宝下课了吧，爸爸妈妈算着你刚下课，就给你打来了电话，没打扰你吧？”
　　贺漓无奈揉了揉脑门，有些头晕，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nothing。”
　　贺漓刚上完外语课，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没事，挺好的。就是妈妈你们电话打的太及时，我也是刚下课。”贺母哈哈笑了。

　　贺母的关心环节过后，就是贺父的问话。父女二人的画风相较刚才冷淡许多。
　　画面里的男人西装革履，暗色花纹配金红色领带，袖口上的宝石闪着光。面容也很年轻，眉眼凌厉，眼神清明。
　　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你既然提起了世航通信，就是了解过那里。你认为这所公司要不要一起搬往M国？”
　　“不。”贺漓一口否定，她今天见到世航大厦时便思考起这个问题：“我现在没办法给您充足的理由印证我的观点，但世航通信一定是要留在本国的。甚至，不只是世航系列，未来十年内华国的政策一定会发生变化，届时您将寰宇集团总部搬往国外的决定，会显得那么不明智。”
　　贺父看到投影上女儿站的笔直的身影，她还那么小，眉眼间也更像她温婉的妈妈，性格却是随了自己，自信且自负。
　　是翅膀上还没长几根毛的雏鹰，颇有几分年轻时自己的样子，意气风发。
　　“是吗。”贺父勾起唇角，柔化了凌厉的面部线条：“我老了，自然变得更守成，没多少年轻时敢想敢试的魄力了。我明白你想表达什么，我也很期待以后你会做到何种程度。”
　　贺漓也眯眼笑起来，眼睛里带着藏不住的狡黠：“那您可瞧好吧。”
　　父女二人接着便聊了其他的话题，无外乎和自家集团有关，说到最后仍旧是贺母打断了他们。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俩就是聊公司，聊员工。多没意思，让我来再跟女儿说说话。”这话换来父女二人的赞同。
　　“对了宝宝，昨天跟你说过，有准备找个家教吗？妈妈可以给你联系，保证明天你就能见到老师。”贺母身穿纯色绣流苏珍珠的旗袍，手上是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说话的间隙抬手拨了拨鬓边碎发，露出通体清透的坠子。
　　“嗯。”贺漓应下了，她想到了一个人。
　　“妈，我心里有了个不错的人选，我到时候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替我联系一下吧。就说是学校老师推荐给他的兼职。”
　　贺母眉眼一挑，爽快应下：“好，那妈妈就等着了。我可提前跟你说好，妈妈得先会会他，看看他什么能耐。”
　　“行。”

　　挂了电话，贺母声音柔柔的责怪丈夫：“你和宝宝说话就像见下属，难怪她总和你不亲近。”
　　贺父张嘴想说话，没出声就被老婆用食指点住了嘴，对方嗔怪：“别辩解，我说的难道不对啊？当年要不是咱妈非要介绍你跟我认识，我都懒得搭理你。你真是不晓得自己当年有多讨打，”
　　贺父的回应是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一下。

　　贺漓挂下电话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困得头昏脑涨倒头栽进了被窝里，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点。
　　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纪雨希打电话要何怀书的联系方式。电话嘟嘟了几声被迅速接通：
　　“喂，贺漓同学，有什么事吗？”纪雨希在电话那头问候，身边有沙沙的翻书声。
　　“我想要一下何怀书的联系方式，他有信微号吗？”
　　纪雨希那头的翻书声停下了，对方思考了一下才回复道:“没呀，他没有信微号，我把他联系电话用短信发给你。对了，你要进咱班信微群吗？”
　　“好，谢谢班长了，到时候我让云夏她们拉我进群就行。”纪雨希的情绪意外的平静，搞得贺漓也变得很客气。
　　也不知贺漓话里触发了哪个关键词，纪雨希“啪！”的一声猛地合上了手边的书，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客套：“你记得先联系一下云夏同学，她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挺急的。”
　　“啊？哦，哦······好。”贺漓听见她这么说瞬间心虚，昨晚没来得及通过云夏的好友申请。

　　又是兵荒马乱了一阵，拿到了何怀书的电话，跟云夏解释了好半天，又直到云夏误会了柳林和纪雨希，再分别给两人发信息澄清抱歉。
　　纪雨希晚上回家时才再次打开手机，看过了贺漓的短信，臭了一天的脸色才好一点：“这还差不多，不然白受云夏这一顿哔哔，我明天就得找回场子。”

　　贺母的效率也很高，贺漓吃过午饭便收到贺母的短信，以及贺父秘书安排好的周六日自习室，贺母安排下午何怀书试讲，全程录像同步传输到贺母电脑上。
　　不知道妈妈跟何怀书怎么说的，反正何怀书见到贺漓时眼神中不掩惊讶，没想到这份报酬丰厚的补习对象是贺漓。
　　如果今天试讲顺利，何怀书就可以暂时放下市中心咖啡店那边的兼职，时间会充裕很多。
　　街上车辆很多，贺漓在拐角处下车，张叔停好车后会在自习室外等她。
　　每一辆车经过身边都会扯起一缕冷风，扬起她脑门上的碎发。
　　贺漓打了个寒颤。
　　她为了方便随手抓了个丸子头，套上臃肿的羽绒服，抹了层唇膏拿上讲义就来了。何怀书隔着马路时还不确定对面的人是谁，直到贺漓越走越近，她的眉眼慢慢清晰起来。
　　何怀书才注意到，贺漓眼睛那么大，圆圆亮亮。眉眼弯弯，嘴巴那么红，亮晶晶的。
　　迎着太阳走过来的贺漓整个人都在发着光，她是日光的宠儿，人间的另一轮太阳。
　　贺漓冲他挥手，扬起一个笑。
　　何怀书的心跳不受控制了，她笑的真好看。

　　贺漓与何怀书并肩走进自习室里，何怀书听见她随口的抱怨:“有点冷呀，幸好穿得厚。”
　　何怀书笨拙的应声:“是有点冷，你下回出来记得多穿点。”
　　贺漓诧异看了眼身边的人:“你还没我穿得厚呢，你才应该穿厚点。”
　　何怀书很高，贺漓需要仰头看他。
　　即便二人有身高差，女生也丝毫不弱势，她神情明艳，肢体动作自然，第一次来商业成立的自习室依旧怡然自得，整体看来反倒压了何怀书一头。
　　自习室很宽敞，有淡淡的百合花香。房间内放置了一个懒人躺椅和两个沙发，小冰箱里还有各种饮品，落地窗边是非隔断的双人自习桌椅。房间内有独立卫浴，暖光灯上的花纹也很别致。
　　沙发相对的墙上安了圆形摄像头，适用于除卫生间的360度无死角监控。贺母直接交了半年的钱，女儿周六日补课就在这里进行。
　　注意到房间内摄像头的那一刻，何怀书那颗泡在了酸梅酒里的醉醺醺的心猛然清醒过来。
　　她是雇主的女儿。
　　何怀书现在还能回想起来，今天中午接起那个M国打来的号码时内心的惶惑。就像突然接触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领域。
　　试讲的过程很顺利，贺漓坐好后一头扎进了题海。
　　何怀书这个工作来的太迅速，安排也很紧凑，应聘当天就要试讲，来不及准备辅导资料，只得带上笔记本，默出几页经典例题带上，匆匆赶了过来。
　　试讲持续两个小时，在辅导的对象没有拒绝的情况下，试讲结束后继续上两小时，事后给四个小时的报酬。
　　摄像头的灯一亮一亮的，何怀书总觉得有人在透过镜头观察自己，他的一言一行都直观的呈现在那人眼前。
　　“所以这道题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简化下来就是两个步骤，联立后求各值，并代入回题干；因式分解后的计算比较麻烦，算出来后基本没了压力，再次代回式子中就能得出答案。”何怀书讲完最后一题，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全黑了，天上没几颗星星。
　　马路上的车流依旧不少，整座城市灯火通明，不远处的明珠商厦和海边的明珠塔是江市典型建筑。
　　“已经六点了，咱们去吃饭吧，我请客。算是感谢何老师的教导。”贺漓拾起本子，带头往外走。
　　用陈述句的语气讲疑问句。这是贺漓从贺父那儿偷师学来的说话技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