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临其境之逆转》我的狗叫四月

55、我们自己走

　　“……”相锦绣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要被这些经历过苦难的人来安慰，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一点小小的窃喜，没有人不喜欢被别人肯定，她耳朵偷偷红了一点。
　　“可是这是我们的路，终究要我们自己来走，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决定。”阿凉姑娘等相锦绣缓和过来，话语转折过来。
　　“希望你能帮帮我们。”阿凉姑娘的请求混合着其他几个姑娘的声音，她们有的话都还不是很能说清楚，可她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坚毅带着决心。
　　“好。”相锦绣都不确定自己的话到底有没有传出去，声音轻的她自己好像都听不到。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泡在温水里一样，有些暖暖的，又有些皱的发疼。
　　姑娘们行动很快，她们按照年龄大小编出了三只队伍，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只除了第三只队伍。这个队伍里都是些年纪太小的女孩，她们对自己遭遇的一切都还有些懵懂，她们还不知道世上的坏人不仅仅只有伤害她们的那一种，世上还有更多的丑恶，更多的平庸的恶人。
　　他们不会直接从行动上对别人出手，他们平日里看着是普普通通的人，可他们的言语、他们的神态、他们的谣传却无时无刻不在逼别人认罪，甚至比她们去死。
　　这也是相锦绣会同意阿凉请求的原因，光靠她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完全全护住所有人的，阿凉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们自己做出了取舍，舍去一部分人去保护这些还算懵懂的孩子。
　　只有这样她们才能最大限度的守护这些孩子，相锦绣有些想哭，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么感性的人，这些日子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哭，关键她还不敢在别人面前哭，只能自己偷偷躲起来哭。
　　“……”阿凉姑娘走到相锦绣身旁坐下，什么都没说，默默递来两片大树叶递给相锦绣，对的，是两片树叶，要知道她们已经好多天都没洗过澡了，身上衣服都臭了，就算她将衣服递给相锦绣，相锦绣也没办法擦。
　　相锦绣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丢脸，接过树叶胡乱擦了两下脸，结果一点用没有，她哭得反而越来越凶。索性她直接也不掩饰了，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良久，她才渐渐止住了哭声，阿凉姑娘表情正常得不能更正常，好像她压根没有看到相锦绣哭一样，这让相锦绣心中的尴尬大大减少，她开始为自己刚刚的忘情感到有些羞耻。
　　“我刚刚的话是真心的，你来的时候告诉我们可以逃的时候我们是真的高兴的。”阿凉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她所说的事情，眼睛里有些迷蒙。
　　“对我们来说，你是个实实在在的英雄，我们都很感激你。”阿凉朝相锦绣笑了笑，笑容里含着很多的东西。
　　“不必为我们感到难过，我们能坚持到你的到来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很多人连被救赎的感觉都没体会到啊。我们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也不单单是为了那几个孩子，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终究要继续生活下去，有着这几个孩子我们就不会倒下，希望她们以后能拥有更好的人生，这是我们的期望，为了这个信念，我们就不会倒下。”阿凉姑娘很少说这么长一篇话，她说这话的原因只是因为她足够温柔，她不希望相锦绣为她们的选择背上什么包袱，她觉得相锦绣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接下来是她们自己要走的路，相锦绣实在不必为此自责。
　　“……呜……”相锦绣更想哭了，她当然知道阿凉姑娘的用意，可是正是她的温柔体贴反而让相锦绣更加难过了起来，她怎么这么好，我实在是受不了，想到这么好的人经历过的和她将要经历的，相锦绣更加难过了，她哭得更大声了。
　　“……”阿凉姑娘一时也有些尴尬，她本来是来安慰人的，结果人被她安慰之后哭得更凶了，这让一向稳重的阿凉也有些意外，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最后阿凉只好一把抱住相锦绣的头埋在自己怀里，模仿着母亲抱着孩子的样子一边轻轻拍她，一边搂着。
　　相锦绣，相锦绣实在有些哭不太出来了，这个姿势实在过于羞耻，相锦绣还是有些接受不来，她将自己的头从阿凉胸前挣扎出来，止住了哭声。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一味哭泣别耽误了正事。
　　相锦绣先是将那些年纪小的孩子带走安顿起来，她们有些不舍和其他女人分开，哭得十分凄惨，吵着也要留下来。其他女人也是泪流个不停，可这是为了她们好，她们只能轻声安慰，最后还是决绝的推开了这些孩子。
　　这些孩子相锦绣准备通过商队送到向婉那边，请她帮忙给她们找一个全新的地方，帮助她们去过新的生活。向婉什么都没说，不过这些孩子她都默默接受了，相锦绣对向婉还是挺信任的，等这些孩子慢慢适应新的生活，再来进行进一步引导吧。
　　“你……”相锦绣再次回到阿凉这里，想说些什么，阿凉看出来了，她默默摇了摇头，跟相锦绣说这样就好。
　　相锦绣默默无言，这里给女性的束缚太大，她们这么多人想自己养活自己，还要支援那些年纪还小的孩子，她们唯一的办法居然是出卖自己。
　　这实在是太悲哀了，相锦绣有些悲伤，不过这些人的诉求她还是会尽力帮忙的，她闭了闭眼，总有一天，这世界会改变的，希望这时间能够快些，更快些。
　　相锦绣一一看过去，这些人脸上都是一脸平静，仿佛一点也不恐惧那个暗黑的前路，这些女人年纪要稍微大上一些，可在相锦绣看来也都还是一群孩子，她们有的也才只有十几二十岁。
　　分成两波的也是因为这样，其余的小一点的暂时由她们养着，做一些杂事，等她大一点有了新的出路或许以后还能脱离，可剩下那些年龄大的她们就得肩负起养其他人的责任，这里人生活条件并不高，可这么多人的负担也不是寻常。这些姑娘平日里吵吵闹闹，有时候还大打出手，这时候却是团结了起来，只因为她们有着共同的希望。
　　古代的户籍没有那么容易补办，阿凉她们所在的地方最后落在了相锦绣的名下，阿凉本要拒绝，因为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她不希望相锦绣遭人非议，相锦绣将刚刚洗过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往耳后带了带，笑着说：
　　“你们曾说我是个英雄，那么现在你们在我眼里也都是英雄，我为英雄做上一些事又算什么呢。”这是相锦绣的真实想法，况且，如果记在别人名下，相锦绣不确定有人会不会为了利益而压榨这些可怜的姑娘，要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会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人，战争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方面，苛捐杂税、没有人权、底层倾轧……
　　这些姑娘只是其中缩影的一部分，还有更多人的痛苦没有倾诉出来，以及更多人根本没机会来和别人诉说，就像在那座城池里死去的那些人。相锦绣不在乎虚无缥缈的名声，她愿意为这些女人做些事情，她们能从沼泽中爬出来而且还愿意帮助同在沼泽里的其他人，她们的品质让人佩服，世上本就不该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就算有，那这些女人不比那些通敌叛国的将军要高贵的多得多。
　　就这样，这群女人在城里有了落脚之地，不过仅此而已，她们入了这一行，就不再有上良民籍的机会，她们的故乡更是回不去，这里其实也不算是接受她们，她们就像飘在水面的浮萍，轻飘飘的，大片大片聚在一起抵挡风雨相互温暖。
　　女人们暂时安顿下来，相锦绣请乌雷他们帮忙照看一下，防止意外事件。她还要去找昭明公主回复，顺便感谢一下她的帮忙，要不是有她，这个计划还成功不了。
　　昭明公主这边也是惨淡，战争是要胜利了，可她着实有些担心她的姐姐昭华，她姐姐的消息一点没有，她很怕这些输急了的人会伤害她的姐姐，可她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她可是主将，要是她忧心忡忡、愁眉苦脸的，那军中人心就要散了，所以她装也要装的自信和开心。
　　昭明公主在相锦绣面前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她唉声叹气、撒娇卖萌，相锦绣看了看在桌案上滚来滚去的后脑勺，伸出手摸了摸，昭明公主有些愣住了，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人这样摸过她了。
　　长公主为了保护她，她的身份要保密，长公主很少能过来看看她，也没有多少时间陪她，长公主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而她也应该要懂事才行。
　　昭明公主从小就特别能体会母亲的苦心，可太过懂事的孩子虽然的确让父母省心，可她们内心也还是有些渴望自己被关注、被爱的。她就像一个眼巴巴看着糖果的小女孩，她其实也想吃糖果的，可是大家都告诉她不能吃，她也就听了。
　　可她心里也还是希望亲人能将糖递给她吃的，忍耐久了，小女孩也就忘了，自己其实也曾很想吃那颗糖，她还一直以为自己不喜欢吃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