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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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逖雅是个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神明……这样说其实也不十分准确。
即使是神明，邪神恶神之类的也都总有存在，或者说，那些单纯喜欢找事的神明。
蛇吐着信子，潜伏着靠近坐在树下读书的海德逖雅。毒蛇一跃而起，向毫无所觉的海德逖雅咬去——下一秒仿佛凭空撞上了什么屏障一般，连惨叫都来不及叫出就消失殆尽。
海德逖雅继续读着书，头都没有转一下。
“啊嘞～果然很厉害呢～”
轻浮的声音自眼前传来，海德逖雅没有抬头。
洛基也不在意，本来他也只是路过来找乐子的。
“明明是个再小不过的神明，这种防御却很强力，”洛基走近海德逖雅，弯腰，这下他的阴影彻底笼罩住了海德逖雅。
“该说不愧是「终末的加护」吗～”
海德逖雅没有出声，甚至给书籍翻了个页。
洛基眨了眨眼，没有生气，反而倍感好笑一般大笑起来。
“怎么说呢，这一点真的跟那个混蛋佛祖很像！真奇怪啊，明明完全不是一类人，但唯独在这种方面……”
海德逖雅翻书页的动作停顿了瞬间——北欧神袛骤然发难，尖锐的指尖袭向低着头的女神。
强大的神力互相碰撞产生的如同电流一般的风涌，翠绿与黑紫相互交叠，最后竟然是黑紫被堪堪逼退。
海德逖雅合上了书，看来这里也不是她可以安静读书的地方。
“没什么事的话，恕我告退，洛基大人。”她对洛基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啊啊～”被留在原地的洛基甩了甩有些冒烟的指尖，笑容有些惋惜，“明明是个不可多得的玩具，这么快就要坏掉了可真是有点可惜……”
……
海德逖雅选了一处寂静的森林，只有潺潺的河流声和周围生灵的声音，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小兔子很多。
每次只要海德逖雅在这里静坐片刻，毛绒绒的各种动物都快要把她给叠满。
所以说真的，这里也不是一个那么适合读书的地方，但是，很适合用来放松。
“嗯？受伤了吗？”旁边第一时间跳来的白色小兔有些一瘸一拐。海德逖雅将它放到手心中看了看，小小的绿光闪起，那不知从哪里被割伤地方口也愈合了起来。小兔蹦哒到海德逖雅的肚子上，安稳地趴下，不过一会儿就打起了盹。
似乎是被睡意感染，靠在树下的海德逖雅在片刻后，头微微一低，气息也变得沉静起来。
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走到自己身前的那一双蓝色拖鞋。
释迦看着身上满是毛绒绒小动物的女神，摘下眼镜，慢慢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手撑在海德逖雅的身侧，不惊扰到任何一只小动物。
他看着海德逖雅的面纱，似乎想要透过面纱看到她的真容一般认真。然后释迦垂下了头，以不会与她接触到的最近距离，埋首在海德逖雅的颈窝，闭上了眼，感受着她的气息。
“……释迦大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德逖雅出了声。释迦可以听出那平淡语气中的无可奈何。这也让他感到十分可爱。
“嗯～？”即使知道她醒了，释迦也没有起身，而海德逖雅同样，像是在顾虑着什么一样没有动作。
“如果不想继续这样的话，直接起身不就好了。”释迦眼神微转，看向侧过头的海德逖雅，说话间的吐息轻扬起她的面纱。
“……那样您会受伤。”海德逖雅低声说道，“您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关闭过「终末加护」。”
“嗯嗯～当然知道咯～”
永远如影随形的「终末加护」，阻止一切人类、神明、邪恶不轨的生物触碰自己。这就是海德逖雅的「防御」。
“但是，并不是从来如此吧，”释迦说道，“逖雅酱以前，难道没有去人间玩过吗？”
“……记不清了。”
“是吗…”释迦低声说着，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那就没有办法了呢～～”，说着，释迦微微直起身。
从对方强壮身躯的笼罩中解放的海德逖雅下意识松了口气，下一顺，脖子上便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这是？”她低头看着那有着可爱小兔挂坠的项链，有些诧异。
“给逖雅酱的礼物哦～”释迦笑道，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放进了嘴里，“不过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要给你的就是了～”
是的，从很久很久以前——这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心意，至今为止都没有搞明白的真相，还有……那让人遗恨不以的告别——
……
——项链躺在自己胸口，错过了最佳的送出时机。
海德逖雅的那一番话让悉达多明确了一个事实：她确实爱他，以一个神明的角度，垂爱世间的所有人类。
但是自己对她的这份爱却不是渺小的人类该对神明有的敬仰与崇爱，仅仅只是…世俗的男女之情罢了……
这让悉达多感到难以言齿。
如果想要真正拥有她的话，唯一的可能便是站在与她同样的高度，站在她的身边，才能拥有与她结成伴侣的资格。
真是……难以想见的困难。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困扰悉达多太久。因为在一段时间之后，迦塔卡兄长突然被宣告了病危，即将不久于人世。
“海德逖雅！”
猛得推开房门，悉达多大喊。
于往常一般，女神的身影顺着他的呼唤出现。
“海德逖雅，”悉达多急匆匆地向海德逖雅走去，“兄长他、他就要病逝了，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是他能想到的不失去兄长的唯一办法。如果人类已经无法逆天改命，那唯有神才能做到奇迹降临。
“你说过，你很喜欢兄长，喜欢人类，所以……！”
“人…各有命。”海德逖雅平静地说道。
“但是，如果是神的话……”
可惜再多的祈求与话语也湮灭在海德逖雅冷漠的注视之下。
这就是所谓的「神」吗……明明之前还满口说爱，但是到头来却又不施以援手，这种…虚假的伪爱。
悉达多嘴角颤抖着，最终还是不发一言地出了门。
“…在我们相遇的庭院，盛开着世间罕有的鲜花。”
在门即将被关上的时候，他听到了房中传来的低语。但是没有任何的迟疑，悉达多狠狠关上了房门。
——兄长还是病逝了，送葬的队伍长如龙，走在前列的悉达多想起前不久兄长说与自己的话，以及百姓们所言的「君王的幸福」。
顿悟只在一刹那。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策马跑回宫中的悉达多再次推开了那间房门。
“海德逖雅！”
没有任何回应。
他想起之前海德逖雅说过的话，便又策马奔向马拉王国，群众对于国王的逝去仍在悲泣，同时低声羡慕着王幸福的一生。悉达多没有出声，他来到与海德逖雅初遇时的庭院，那里不知何时，竟盛开着无数从未见过的美艳花朵。
“如果是迦塔卡哥，一定会很喜欢…”悉达多从马上翻下，走进庭院，再次大声呼喊起那个名字，“海德逖雅！我知道你在这里，海德逖雅！”
回应他的唯有风声与花香。
——海德逖雅不见了。
继花撒葬礼，抬兄长之棺顺流水而去，抛弃了自身被赋予的一切荣华富贵，仿佛犀牛角一般独行于世间的悉达多，偶尔，会静静地聆听周围的声音，追随者们有时会听见他低声喃喃着某个名字，目光望向虚无的远方，好像在等待着某人的回应。
最终，悉达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释迦牟尼作为佛教的教主，成为了人民通往幸福的道路。
他穿着潮流的打扮，因为依稀记得那家伙喜欢新奇的东西。蓝色背心上印着兔子，因为这是她喜欢的动物。
他如今成了佛，终于成为了与她对等的存在，甚至拥有远高于她的地位。
对于当年的不告而别，还有自己那不像话的任性祈求，不管是对海德逖雅还是对自己，释迦确实感到不满。就好像没有被好好画下句号的诗句，不够圆满。
当时为什么就那么消失了，为什么不继续留下来、陪在他身边，难道是跟随兄长一同离去了吗？
明明有好多的问题想要去询问。但是每当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释迦总是剥开一粒甜腻的糖放入口中，说着“嘛，看缘分咯～”，以此阻挡自己的冲动。
——但是，「缘」终是让他们相见了。
在千年一次关于人类存亡的大会上，迎面向他走来的身影，一席白裙，蒙着素白的面纱，步伐曼妙轻盈，仿佛一缕幽魂，无声无息地穿行在众神的喧嚣中。
本还百无聊赖靠在墙上的释迦下意识直起身，站到了她的面前。
“啊～啊，好久不见了呦，逖雅酱～？”
女神停下了脚步，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向自己看来的时候，即使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的漫长时光，释迦依旧感到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抱歉，”
他看到那面纱下朱唇轻启，
“您…是哪位？”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