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天涯》沧浪水清

13、第四章 惊变（二）

　　“李公子，”方天豹忽然带着一干人在李知秋面前跪下，“局主临终前有遗命，将落月宝刀交付李公子保管，公子之大恩，远隆镖局无以为报，方天豹等人愿听公子驱驰。”另外几人随声附和：“若非李公子与云姑娘，我们都要被烧死在这庙中了。”
　　李知秋向后退了一步，急忙道：“你们做什么？起来说话。”伸手将方天豹扶起，正色道：“丁前辈生前嘱托在下保管落月宝刀，在下自当尽力。丁局主吩咐，众位回镖局后将居中钱财分了，从此江湖上再无远隆。”
　　众人大惊失色，一位镖师惊道：“这怎么行？我们自小便在局中长大，镖局若是关了，我们不是无家可归？”其余人纷纷点头，还有人道：“丁局主待我们极好，如今局主出事，我们怎能放手不管？”
　　季云容看了他们一眼，慢悠悠地道：“各位要逞英雄，也不用急于一时。”
　　方天豹本身对季云容就有意见，虽然季云容救了他们性命，心中还是对她无甚好感，此时听她如此冷言冷语，当即大怒，喝道：“你说什么？”
　　季云容面色不变，眼神看向门外，“你们当真没有脑子麽，官府既然污你们冒充柳清殇出来杀人，那镖局自然是要封掉，你说你们回去，不是自己把脑袋往刀刃上凑麽。”
　　方天豹仔细想想，觉得确实如此，回头看看众人，均是面色黯然。
　　李知秋想了一会儿，皱眉道：“周豫雄要抓你们，是因为你们出现在命案现场，此话当真？”
　　“放屁！周豫雄那小人满嘴胡言……”“胡说八道，我们昨天才到江西境地，如何有时间去杀什么知府大人？”“李公子，我们当真冤枉啊……”
　　李知秋双手下按，“方大侠，周豫雄与你们到底什么关系麽？”
　　方天豹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叹息一声，慢慢道：“李公子有所不知，周豫雄他——”他突然想到什么，急道：“李公子，云姑娘说你将周豫雄引了开去，不知他现在何处？”
　　李知秋眨了眨眼睛，“这个，他大概在往这里来的路上吧。”
　　方天豹怒道：“我去杀了他，为局主报仇！这狗官连打了局主一十三拳，若非局主苦苦支撑，在路上恐怕就死了。”
　　季云容冷哼一声，“方天豹，你脑子长的干什么的？朝廷命官你也敢杀，嫌命太长了？”
　　方天豹恨恨道：“局主死了，远隆镖局也要解散，我了无牵挂，为何惧死？方天豹拼得一条性命也要为局主报仇！”
　　“糊涂！”季云容脸色一变，“如今世道混乱，人人只求于乱世中保一条性命，你倒是说死便死，以为这样很了不起吗？”她声音转厉，“你大好男儿，一身本领，此时大明危难，你不去沙场为我大明杀敌御辱，反而为私怨与朝廷命官拼杀，你心中有无我汉家天下？”她相貌虽妩媚，但自有一股端庄之气，此时一番话说来，声音清亮，形容端庄清贵，竟是令人不敢逼视。
　　方天豹一干人全都怔立当场，半天做声不得。季云容目光在众人脸上一转，方天豹等人或是转头，或是低首，竟都不敢对视。
　　季云容一语不发，转身向庙外走去。李知秋看了方天豹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忽的庙外一阵马嘶，接着便是季云容的声音：“咦，周大人，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呀？”李知秋赶紧出去，只见一人骑着马狂奔而去，看背影依稀是周豫雄，季云容正站在原地，笑得花枝乱颤。
　　李知秋奇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季云容一手按肚，一手擦着眼泪，勉强忍住笑道：“没事，没什么，我就觉得他那狼狈样……哎呦，笑死我了。”
　　李知秋有些郁闷地敲敲头，这人——还真是会自娱自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