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白月光说她真的爱我》星柯

3、命运玩我

　　003：命运玩我

　　姜北柠从未住过大学宿舍。

　　她的父亲姜正远在京都大学附近购置了一套四百平的大平层，落地窗外能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

　　父亲当时说："离学校近些，你才能安心读书。"那双常年握笔批阅文件的手，在说这话时微微发颤。

　　可这处精心挑选的居所，最终成了放纵青春的见证。

　　密码锁"滴"的一声解开，姜北柠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酒精与香水的浑浊空气。

　　姜北柠的目光扫过玄关处散落的高跟鞋，客厅里东倒西歪的酒瓶，还有那面被涂鸦得面目全非的墙——

　　那是去年生日她和一群狐朋狗友的"杰作"。

　　温小枫正要弯腰去够那双歪倒的毛绒拖鞋，却被她一把拽住手腕。

　　"别换了。"姜北柠的声音比记忆中要哑，她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温小枫，眼眶发热。这个陪她疯闹了整个青春的姑娘，后来躺在病床上时，曾哭着说后悔年轻时不知珍惜身体。

　　温小枫歪着头，脏辫垂在肩头："姐，你今天吃错药了？"她伸手要去摸姜北柠的额头，却被躲开。

　　"打电话叫保洁。"姜北柠径直走向冰箱，拉开门的瞬间被过期食物的酸腐味呛得皱眉，"把这些都扔了。"

　　"那可是你囤的限量版零食！"温小枫瞪圆了眼睛，"上周你还说......"

　　"你后来得阑尾炎开刀，就是这些东西害的。"话一出口姜北柠就后悔了。她忘了此刻的温小枫还不知道，三年后那个雨夜，她们会怎样狼狈地冲进急诊室。

　　温小枫的表情凝固了："什么后来？姐你该不会......"她突然压低声音，"昨晚喝的酒你还没代谢完？"

　　姜北柠闭了闭眼。重生这种事要怎么解释？她索性板起脸："少废话，再啰嗦我让你爸停你信用卡。"

　　这句话果然奏效。温小枫撇着嘴摸出手机，嘴里嘟囔着"凶什么凶"，却在转身时突然僵住。

　　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上，端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正远。

　　他正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们。定制西装包裹着微凸的肚腩，手中的雪茄燃起袅袅青烟。

　　"爸......"姜北柠的喉咙发紧。

　　这个总爱拍着桌子骂她"败家子儿"的男人，此刻鲜活地坐在那里。

　　姜正远重重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他抖了抖烟灰，"上周的期中考试，辅导员说你们两个连考场都没进？"

　　这熟悉的责备声让姜北柠眼眶发热。

　　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一开口就会哭出来。

　　原来重生最大的礼物，是能再次见到这个总是骂她，却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的老混蛋。

　　姜北柠站在玄关处，指尖微微发颤。

　　"......爸。"

　　这个简单的音节滚过舌尖时，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恍惚想起那个暴雨天，自己跪在冰冷的墓碑前，雨水混着泪水砸在"姜正远"三个鎏金大字上。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生死。

　　沙发上的男人叼着烟，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机屏幕映着他油腻的胖脸，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主播正嗲声嗲气地感谢"姜哥"的穿云箭。

　　"走路上可别叫我。"姜正远划拉着屏幕，故意避开女儿的视线，"狗毛儿染的花里胡哨，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上大学是混日子的。"

　　熟悉的恶言恶语。

　　姜北柠却觉得眼眶发热。

　　曾几何时，她最恨父亲这副暴发户的做派。可现在，连他指尖缭绕的劣质烟味都让她鼻子发酸。

　　"老子掏几千万捐的实验室把你送进去，白瞎那些钱......"

　　姜正远还在喋喋不休。他永远这样，用最难听的话包裹着最笨拙的关心。

　　姜北柠记得上辈子自己总会尖声反驳，然后摔门而去。

　　但此刻，她只是安静地走向沙发，在父亲身边坐下。

　　姜北柠看着父亲眼角新添的皱纹。

　　这个靠煤矿发家的暴发户，为了让她能在这个城市立足，不知赔了多少笑脸，喝了多少应酬酒。

　　"爸。"她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更轻，却带着重获至宝的珍重。

　　“你个讨债鬼……”

　　"——别抽了！"

　　姜北柠一把夺过父亲嘴里的烟，毫不犹豫地按灭在玻璃茶几上。

　　火星四溅，烫得她指尖发烫，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空气骤然凝固。

　　姜正远错愕地抬头，嘴唇还保持着叼烟的动作。

　　鞋柜旁的温小枫倒抽一口冷气，脏辫都吓得僵直——

　　柠姐什么时候管起她爸的死活了？

　　"你这妮子......"姜正远圆润的胖脸沉了下来，正要发作，却见女儿动作利落地将他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一并没收。

　　姜北柠攥着那包价值不菲的香烟，指节发白。

　　前世父亲猝死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医院走廊刺眼的灯光，还有那张再也不会对她发火的、苍白的脸。

　　"从今天开始，"她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戒烟戒酒，请营养师，三餐规律。应酬必须带秘书挡酒。"顿了顿，"否则我立刻辍学进娱乐圈，跟你断绝关系。"

　　姜正远震惊地瞪大双眼，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动。

　　温小枫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

　　柠姐这是疯了？居然敢这样跟她爸说话？

　　"还有，"姜北柠深吸一口气，"你跟妈过不下去就早点离。别等到三年后互砍进医院，烧了别墅还砸车，都是钱。"她想起前世那场闹剧，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她二婚嫁得挺好，对方比你年轻比你帅，还生了个女儿。"

　　"你！"姜正远猛地站起身，扬起巴掌。

　　姜北柠敏捷地侧身避开，动作干净利落。这是前世被父亲打出来的本事——从大一开始苦练的空手道，如今成了她重生的第一份礼物。

　　"哟，"姜正远惊讶地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还有老子的武术基因？"

　　温小枫嘴角抽搐——

　　叔，您这啤酒肚都快赶上孕妇了，哪来的武术基因啊？

　　"没有。"姜北柠冷声打断父亲的幻想，"我不会展示给别人看，你也别想拿这个出去炫耀。"

　　她太了解父亲了——

　　但凡她身上有一丁点值得炫耀的地方，这个暴发户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但那些三脚猫功夫，实在不值得张扬。

　　姜北柠抿了抿唇，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就把头发染回黑色，每天按时上课。"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说出那个在前世从未兑现的承诺，"毕业后进集团实习，从底层做起，帮你分担。"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红了耳尖。

　　这个在前世想都不敢想的承诺，如今竟这样轻易说出了口。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温小枫瞪大眼睛，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女孩。

　　姜正远更是直接拽住女儿的手腕，声音发颤："姜北柠，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不开？爸爸不逼你了，你想玩就玩，只要......只要好好活着就行......"

　　姜北柠鼻尖一酸。

　　她记得十五岁那年，因为发现父亲出轨，她一气之下从二楼跳下。虽然只是脚踝骨折，却从此与父亲形同陌路。

　　"爸，"她强忍泪意，轻声道，"这次我是认真的。"

　　完了，他女儿就是想跳楼。

　　姜正远脸色骤变，肥胖的身躯晃了晃，突然向后栽去——

　　"爸！"

　　姜北柠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父亲沉重的身躯。

　　前世那个猝死在办公室的父亲，此刻正真实地倒在她怀里。

　　她紧紧抱住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客厅里只剩下父女二人。

　　深蓝色的冰袋压在姜正远额头上，冰块融化的水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

　　"爸，你到底答不答应？"姜北柠拧开矿泉水，将另一瓶递给沙发上的父亲。

　　她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此刻却只觉得心疼。

　　前世那些恩怨，在生死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姜正远没有接水，只是眯起那双精明的眼睛打量着女儿。

　　一个月不见，这个总是跟他剑拔弩张的丫头，眼神里竟多了几分他读不懂的东西。

　　"脱胎换骨？"他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女儿那身在他看来不伦不类的打扮——紫得刺眼的头发，破洞牛仔裤，还有那些叮当作响的银链子，"就你这样还谈改变？"

　　姜北柠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她太了解父亲了，这个从煤矿发家的暴发户，骨子里还是那个看不惯任何新潮事物的老顽固。

　　"老姜同志，"她晃了晃手中的水瓶，"时代变了。你女儿我这次是认真的。"

　　姜正远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你妈又教你什么新招数了？"他压低声音，"上次骗我说要出国留学，结果转头就买了辆跑车。"

　　卧室门口传来温小枫收拾手办的声响。姜北柠挣开父亲的手，眼神黯了黯。她想起前世为了许裳初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的日子，那些激烈的争吵，那些伤人的话语。

　　"这次不一样。"她轻声说，转身走向卧室，"我去把游戏机处理了。"

　　"别扔啊柠儿，"温小枫抱着一堆手办探头，"放二手平台能卖一笔钱。"

　　姜北柠笑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紫色的发梢上，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行，算你知道勤俭节约。"

　　姜正远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儿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丫头今天太反常了，反常得让他心里发毛。

　　他摸了摸冰袋，突然意识到——

　　这是这么多年来，女儿第一次主动关心他的健康。

　　落地窗外，暮色渐沉。

　　姜北柠站在卧室门口，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父亲。

　　那个曾经在她记忆里高大威严的身影，如今看来竟有几分佝偻。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一世，她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拉住这个固执的老头，不让他再重蹈覆辙。

　　＊

　　落地窗外暮色渐沉，姜北柠正和温小枫收拾着满屋狼藉。

　　姜正远坐在真皮沙发上，偷偷摸摸地划开手机。

　　【小许，忙不忙？】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就显示已读。

　　【姜叔叔有事吗。】

　　姜正远胖乎乎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哦，我想问姜北柠在学校是不是闯祸了，你听说没有？】

　　发完这条，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正在整理游戏光盘的女儿。紫色短发在夕阳下泛着微光，那张继承了她母亲美貌的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手机震动。

　　【没有，她表现很好。】

　　姜正远嘴角不自觉上扬，又赶紧抿住。他鬼鬼祟祟地侧过身，继续打字：【这妮子竟然说要好好学习，以后进集团帮我的忙，嘿，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哦？】

　　发完这条，他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又急忙用咳嗽掩饰。

　　"爸，你干嘛呢？"姜北柠狐疑地看过来。

　　"没事没事，看短视频呢。"姜正远故作镇定地摆摆手，却在看到新消息时笑容一僵。

　　许裳初：【假的可能性居多。】

　　姜正远脸上的横肉耷拉下来，眉头皱成个"川"字。

　　他叹了口气：【这孩子愁人，我也怀疑是假的，唉，你忙吧。】

　　正要锁屏，消息提示音又响了。

　　许裳初：【姜叔叔，我有一个办法。】

　　姜正远眼睛一亮，急忙点开。

　　【让她搬到女寝顶楼套房跟我住，如果她想学习，我可以按照原计划帮她补课，刚入校，现在补课还来得及。】

　　"哟！"姜正远一拍大腿，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他赶紧偷瞄了眼女儿，见她没注意，这才飞快回复：【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想起之前和许裳初的约定，姜正远心里乐开了花。

　　当初资助这个贫困生时，他就存了这份心思。

　　理科状元，品学兼优，最重要的是——

　　能管得住他家这个混世魔王。

　　他斟酌着又发了一条：【等她住进你宿舍，麻烦你继续帮叔叔留意她......】

　　打字的手顿了顿，姜正远的神色难得严肃起来，他想起了黄赌毒最后一个：【好些孩子都毁在那种东西上，你知道叔叔说的是什么，可得看住这个混妮子。】

　　发完这条，他长舒一口气。家里有钱是好事，可也最怕孩子走上歪路。他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靠谱的年轻人。

　　许裳初的回复很快：【您放心。】

　　姜正远正要收起手机，却又收到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叔叔，她可能不会愿意搬过来。】

　　咦？姜正远眯起眼睛。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小许平时话少得跟个闷葫芦似的，今天怎么突然多说了这么一句？

　　他咧嘴一笑，露出商人特有的精明表情：【你不用管了，我有办法治她。】

　　"爸！"姜北柠将装满杂物的纸箱重重摔在墙角，箱子里的小摆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姜正远面前，紫色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你明知道你这个年纪......"

　　"你明天搬学校住去。"姜正远突然打断她，板着脸的样子活像一尊弥勒佛雕像。

　　姜北柠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破洞牛仔裤上的线头。

　　这个发展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前世明明没有这一出。

　　"为什么？"她皱眉，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还有两个月就放暑假了，现在搬去学校多折腾？而且我和温小枫的床位早就......"

　　"温小枫温小枫！"姜正远夸张地学着她的语气，圆润的脸颊气得发红，"你就知道跟着那个小混蛋鬼混！多跟学习好的同学玩不行吗？"

　　比如那个叫许裳初的。姜正远在心里补充道，眼睛不自觉地瞟向手机，仿佛还能看到刚才的聊天记录。

　　"爸你简直不讲理！"姜北柠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涌上来的怒意，"我懒得跟你吵。温小枫，钟点工阿姨到了没？"

　　被点名的温小枫缩了缩脖子，脏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应、应该快到了......"

　　客厅陷入短暂的沉默。

　　姜正远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换上一副无赖表情："你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老子能做到减肥戒酒，你能做到你说的？"

　　"我能！"姜北柠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就搬去宿舍住给我看！"姜正远一拍大腿，"不然一点诚意都没有......"他突然压低声音，做出伤心状，"我抽烟喝酒挺舒服的，死就死吧，反正我要是得大病死了，你多顺心？往后......"

　　"爸！"姜北柠气得跺脚。这个老狐狸，明明心里美滋滋的，偏要装出这副样子。前世她从未注意过，父亲那些刻薄话语背后藏着的，是怎样的关心。

　　"宿舍没床位了！"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住这儿又不耽误上课......"

　　姜正远突然嘿嘿一笑，脸上的横肉堆出得意的褶子："床位不用你操心！"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给你找的室友可是西北地区的理科状元......"

　　西北地区的理科状元？

　　姜北柠手中的游戏机"啪"地掉在地上。京大今年除了许裳初，还有第二个理科状元吗？

　　"我操......"她瞪大眼睛，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不跟许裳初住啊！！"

　　"那老子就断你的卡！房子也照封！"姜正远猛地站起身，肚子上的肥肉跟着晃了晃，"还要给温家打电话，断了这小妮子的生活费！"

　　他得意地看着两个年轻人瞬间惨白的脸色，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临出门前还不忘补刀："有能耐就一起睡大街去！"

　　门关上的瞬间，姜北柠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温小枫哭丧着脸追到门口："叔！我们搬！明天就搬！您别打电话......"

　　但回应她的只有电梯下行的"叮"声。

　　姜北柠死死攥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她不明白，为什么重生一次，还是躲不开许裳初？前世明明没有这段剧情......

　　哪儿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