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清浅打叶声》小三2

2、第二章

　　2.

　　如今余洛旧事重提，面对他一贯狠毒的行事手法，小提虽然已经习惯了却还是没办法无动于衷。

　　还是狴犴好，余洛从不挤兑他，因为他挤兑狴犴的时候狴犴从来听不懂。

　　由此可见，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想着，再攥着手上的玉锁，心情稍稍好了一点——余腹黑，我不跟你计较~

　　捏了个变身诀，白雾渐起，就听“啵——”的一声，好的，手指头黑头发都出现了。没有雨气没有花瓣烟雾等一系列舞台道具，咱孩子真真是，朴实。其实变身诀大体上都一致，但是细节导致外在的表现形式不一样。莫十三回忆起唯一一次见娘亲化人身的时候，那场面啧啧，光芒四射，愣是吸引了周围无数细小的花瓣绕着她旋转。她没见过人家升仙，但她想，也差不多就那个排场了吧⊙﹏⊙b。她天性懒散，如果要召唤花瓣啊雨雾啊之类的增加视觉效应的东西，咒语会变得很长……

　　将锁在腰带上细细地系好，回头问狴犴：“好看吧好看吧。”
　　狴犴扯着余洛的袖子，泪汪汪的老虎眼：“老六你偏心你偏心，我居然没有，我居然没有……”

　　余洛不知又从哪变出一只烧鸡往他怀里一丢，单纯的五师兄马上笑呵呵地啃鸡腿啃得心满意足。

　　莫小提看着她的五师兄和六师兄，倒也觉得岁月静好。

　　昆腾上一共十三名弟子，她是最晚拜入沉屑上仙门下的。刚入门的时候，根本没有资格见到师父，而是由五师兄狴犴和六师兄余洛指导十三练习。狴犴是龙之第五子，母亲是老虎一只，一出生就是仙胎；而她虽然出身没有狴犴高贵，但至少是九尾，上古传下来的种族，活一千年就能成一散仙。有资格做沉屑上仙门徒的要么是出身不凡要么是悟性极高，她是前者，余洛是后者，傻瓜狴犴是二者兼有。狴犴仙法造诣很高，时常教她一些简单的例如变幻种植之类的法术，是所有师兄弟中心思最为纯净也是最会吃的一个，而余洛虽然嘴巴毒其实事事都护着她，她和他们俩其实最为亲厚。

　　“小十三，恩恩……其实我来是帮师父传你过去……嗷嗷，好好吃……他说等着你给他请安呢。”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佩服狴犴，嘴里叼着一只鸡还能讲话这么顺溜。

　　“……我有不祥的预感。”

　　“恩，预知术最近练得不错。”余洛微笑，“他手痒要下五子棋。”

　　莫小提瞪，狐疑：“说，是不是你又陷害了我！”

　　余洛顾左右而言他，嫌弃地闻闻衣服，“那锁谷老儿必定几十年未洗过澡，啧啧，脏死了唷，我回去了。”

　　翻一白眼——洁癖，绝对的洁癖，你恨不得把自己的鳞片刷的闪闪发光就是了。

　　-

　　信步拾阶而上，一般人心中觉得得道仙人一定是不问世事淡泊名利的隐居者。关于隐居，咳咳，他们家师父非常的符合。比方说小提现在明明在他仙居的坐标上，却再一次找不到他的窝在哪儿。

　　无奈，上千岁的老人家为什么还喜欢玩幼稚的捉迷藏游戏。
　　“我说师父，你再不出来我走了啊。”
　　一瞬间，烟雾蒙起，熟悉的竹门出现在两步开外，坐在门口悠闲地荡秋千的可不就是众人口中具有大智慧的沉屑上仙么。各位，你们能想象一鹤发老者对你露出三岁小孩儿的撒娇表情吗，如果有，你就能理解莫小提现在的无力感了。

　　“小十三你怎么这么无趣呀呀呀呀，一点儿都不可爱╮(╯▽╰)╭，女孩子家家不可爱可是没人要的呀呀呀。”

　　您老人家是不是和余洛约好了，你们今天要打击我多少次--。

　　又见他手一摆，石桌上出现一方棋盘，却不是他最近用的玛瑙棋子。

　　“自从小六输给为师后深受打击再也不陪我下棋，好在我还有你啊小十三%>_<%”

　　“的确是深受打击。您老人家不赢一盘不让他走，最后甚至连厕所都不让人上，逼得他最后不得不故意输给你并且再也不敢和您下棋。不是我说，也就只有我能忍受得了师父您的棋品。”

　　“咳，胡说。为师和你下的时候不是局局都赢的吗。为师有不让你走吗，有吗有吗有吗，恩恩恩？”

　　“师父。”莫小提同学很蛋淀，非常客观地指着他的脸，“皱纹又多了一条。”

　　“有没有必要每次一见到我都说这句话。开始开始开始！”

　　叹息一声，莫小提先入座，开始了最费脑力的工作。要怎样输给师父还不让他发觉是她放水，这是一项技术活，咳，她也怕憋尿憋死。一般来说，了了他的兴致大概是半个时辰，她忍……

　　“哈哈哈哈，双杀！”
　　“啧啧啧，小十三你还差得远呢！”
　　“诶哟喂，不小心又赢了O(∩_∩)O。”
　　……

　　折磨人的半个时辰终于熬过去了。莫小提无语泪千行，她容易么她(ㄒoㄒ)。

　　那一厢，沉屑上仙笑得很眯眯，一脸餍足地说：“小十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棋技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不要太崇拜我我会害羞的。既然你输给我就替为师办件事儿呗。”

　　好家伙，重点在这儿呢，就说怎么好好邀她下棋。莫十三，天将降大任于你也，必先苦你筋骨，饿你体肤，空乏你身。握拳，挺住！

　　“老公鸡的孙子满月酒就在明日了，为师那么善良的人，当然备了一份厚礼给他不是，你现在帮我捎上天去给他。当然为师那么低调，那样喧闹的场合不适合我去嘛。”他摸着白胡子，表情深沉，边说着还边腾出手来指了指桌子。

　　对，您低调，人儿子媳妇结婚的喜宴上您低调得因为多喝了酒把桌子给掀了，差点毁了人家好好的喜事，昴日星官差点没啄死你，您多低调啊。您不就没好意思再去了么，您不就想让我多跑一趟么，您何必还用五子棋折磨我呢？莫小提悲催地风中凌乱了。

　　她看了眼桌子，找了半天视线中除了棋盘没有别的东西。

　　“您说的厚礼，该不会是。。。。。。？”

　　他非常正经正直正义得点头。

　　“可是师父。”眼泪汪汪的委屈表情不是狴犴一个人会的，“你让徒儿抬那么大一张石桌会不会太勉强了？”

　　小提欣慰地看着师父脸上抽了抽：“我说的是那盘棋，你拿个盒子装装就成了。那可是我的宝贝啊，真舍不得o(>﹏<)o。”

　　她点头，毕竟跟了师父两百年，面对他的不要脸做到面不改色是昆腾山众人的基本素质。取了棋告了声退便捏诀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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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小仙倌穿过很故作很风雅的荷塘，打量着面前算是相当正常的别院，莫小提不由得鄙视下自己先前还在猜星官的住宅是鸡窝的机率的行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家师父一样BT的，惭愧惭愧。递了帖子，将师父的棋一呈，悠闲地踱步进大堂。

　　要不怎么说昴日星官官儿不大但特有分量呢，堂前堂后热闹非凡，仙声鼎沸，看样子是正在给小娃娃举办抓周仪式。虽说是仙，但是也不能阻止人家像凡人一样寄托对未来的希望在这些小物什上，所以说，信念决定一切嘛。她对小孩儿没兴趣，找了一偏僻的位置懒洋洋地等待开席。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八卦。饶是她、莫小提找了一远离大堂的位置，席上仙娥们自以为小声的嘀嘀咕咕还是免不了钻进她耳朵，什么玉帝因为听说凡间有人以为王母是他的老母而一不小心笑了，又一不小心被王母发现，再一不小心去跪搓衣板跪了一夜，什么嫦娥仙子最近迷上了写书名字是《砍树的阿刚和小兔精》……

　　听得正津津有味，这边一位仙君夫人甲又发话了：“你们知道吗，二郎神他义妹的妈妈的哥哥的女儿的表姐拂袖仙子这些天每天躲在家里哭鼻子，弄得湘江口归她管辖的那些花花草草全都没有了气色，啧啧，作孽哦。”

　　周围人自然就问拂袖仙子为什么如此伤心，夫人甲扶了扶头上因为摇头而有些歪掉的发钗，眨了眨眼说道：“听说她倾慕净渊的清浅上仙，大着胆子去约人家赏月。”

　　夫人乙就问了：“清浅上仙？我上次倒见过他一次，模样真是俊俏，也难怪会被拂袖仙子青睐。怎么，她被清浅拒绝了？”

　　夫人甲将杯盏往桌上轻轻一扣，“啧啧”感叹：“哪能啊！人家是直接从她身边目不斜视地经过，压根就没正眼看她。可怜那拂袖仙子，揣着一颗芳心bia ji就碎了。”

　　夫人丙插嘴：“那位清浅上仙，自历劫重新飞升以来，听说修为更是大增，怎么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难道… …？”言下之意，相当明显。

　　夫人甲用帕子捂着嘴笑骂：“这话哪能随便说的，叫人听见你羞不羞。”正巧这时候仙娥端着菜肴上来了，大家也就纷纷停止了话题，杯盏交集吃的甚是欢乐。

　　莫小提耸肩，纵然是在仙界，帅哥也是众人热捧的话题。那位叫清浅的上仙，偶同情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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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意喝了几杯酒她便寻了借口出来，神仙都爱修身养性，就知道今天宴席上都是些素菜，什么仙果啊仙草啊的，让她们肉食性仙兽怎么活啊。

　　哼着小调绕着荷塘转了两圈，想趁着这凉风作出一首诗来，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实在没了耐性，莫小提转身往回，打算去向星官恭个贺然后回家去自己打只山鸡烤着吃。忽然听见一声“姑娘留步！”，然后身后是有人急急走来衣袖带动了微风。

　　面前那人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皱着远山眉，眼角处微微上扬，幽沉的眸光像是浸在水中的水晶，而此刻眼中却一片混沌。他微抿着薄唇看着她，两人相望许久，未发一言。

　　像是回过神来，她心乱如麻，再也管不上其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几近惊慌地踉跄逃离，只听得后面似是昴日星官的声音：“清浅上仙，在这干嘛站着干嘛呢，快请进快请进！今天你能来… …”

　　清浅上仙？

　　3.

　　清浅望着女子跌跌撞撞的背影，他伸出的双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便被昴日星官给握住。

　　“清浅上仙，在这干嘛站着干嘛呢，快请进快请进！今天你能来真是我老人家的荣幸。”

　　男人笑得很纯良，眼睛却微微眯起，被星官邀着走进门去。

　　待回到静渊的时候已经天黑，琳琅在门口候着，见到他就开始叽叽喳喳：“上仙呐今天昴日星官那里热闹不热闹，那小娃儿一定很可爱吧，嘿嘿嘿嘿嘿嘿。”

　　他自飞升刚刚苏醒的时候，西王母找了几个小仙婢照顾他，他一向喜好独处，却不知怎的，看见那孩子怯怯黑得发亮的大眼睛，异常喜欢，便单单留了她下来。一百多年过去，当年的孩子都已风姿绰约，他斜瞥了她一眼，至今仍想不通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孩子文静。

　　“那拂袖仙子没有来，也没有和本上仙发生什么纠葛。”

　　琳琅包子脸——讨厌，人家都还没开始问呢--。

　　“去沏壶茶来，莫吵我。”他优雅地向西苑走去。

　　琳琅收敛表情，应了声便去。

　　西苑院子里那棵樱花树在黑暗中温柔闪着七彩的光，跟随了他近千年，通灵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老朋友，你也觉得我应该查一查吧。”
　　树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