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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两国交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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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紫禁城,静谧肃重。突然的钟声笼罩在皇城上空,撕破夜的浓重,传到京城大街小巷。
永安侯府前停了皇宫里来的轿子,总管太监急忙叩开将军府的门,只见永安侯将军赵夫定疾走,迎面而来。
厚重的钟声昭示了皇帝驾崩,二人眼神在空气中交汇。未有言语,赵夫定便上了前往宫中勤政殿的轿子。
先皇晋元在缠绵病榻时曾召心腹大臣商议帝位人选。先皇晋元统共育有三子。大皇子晋宸峥少年英才,又为皇后所出,自幼便被立为太子,是先皇最为看好的儿子。二皇子晋宁诚为贵妃所出,唯唯诺诺,不堪大任。三皇子晋祁尚且八岁稚儿,又为宫女所出,亦不堪大任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七年前骊山秋猎中晋宸峥为猎一只黑熊,只身深入山林,遭遇不测。等到找到晋宸峥的时候,只发现了那一身带血的骑射胡服和玉佩,以及被蚕食后剩下的尸骨。
太子死后,皇帝仿佛老了几十岁,一蹶不振,不再上心朝政。皇后听说后几欲疯魔,近些年才好过来一些。
至于最终帝位,不出意外的落在了二皇子身上。
赵夫定未进勤政殿,便听到贵妃的哭声。赵夫定心中生疑,快步进了勤政殿,只见贵妃捧着诏书,跌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等先皇心腹大臣们来到勤政殿后,总管太监便宣读了即位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八年,仰赖心腹之臣,得以天下安定,今传位于二皇子,皇后垂帘听政,望诸大臣竭力辅佐,保国之计远。”
诏书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只不过先皇特地给贵妃下了道旨,让她陪葬皇陵。二皇子性格懦弱,且不通权谋之术,强大的母族固然很好,可过满则溢,月盈则亏,外戚权势过高反倒成了掣肘。
料理完先皇的死,新皇听从大臣建议守孝三年,减免赋税,以孝仁治天下。
三年后.
永安侯府私塾内夫子在教授课业,座下的学生最为惹眼的是永安侯府嫡长女赵韫,一身紫袍骑装,腰间别着黑色的鞭子,炯亮的眼眸,容颜姣好,端的是明艳无双,桀骜不驯。她自小便被当成男儿教养,文韬武略不在话下,女红刺绣倒是一窍不通。
其次便是赵韫舅父的儿子表哥姜华知和赵韫一母同胞的弟弟赵澧。
夫子教授完为政之道后,问道:“尔等认为仁政和德政孰胜一筹?”
赵澧先答话,“我私以为,当今圣上施行仁政,百姓安居乐业,德政虽好,但相较起来,自是仁政更好些。”
赵韫反出口相讥:“先皇死后,举国守孝三年,新皇三年间也未曾选秀,不兴土木。世人皆知皇上良善,其实要我说当今皇帝扒开内里不过是个草包,样样不行才选择搏个仁孝的好名声。”
赵韫话音刚落,赵夫定便从私塾门后进来,手上还提着金玉斋的芙蓉酥,呵斥赵澧:“你怎可随意议论天子,胡闹。罚你抄十遍《心经》,悔思罪过。”
赵韫撇撇嘴,不情愿地回了句:“知道了,父亲。”
见赵夫定前来,夫子便提早结束了课业。赵澧,赵韫,姜华知行礼拜别夫子,便被赵夫定叫去书房教导训诫。
赵韫自知难逃一顿责骂,走在路上都是无精打采的。赵夫定侧眼看到平时神采飞扬,此刻却蔫了吧唧的赵韫,没忍住笑了出声,随后紧绷了脸色,当做无事发生。
人精一样的赵韫怎么看不出来,她信步走到父亲面前,接过父亲手上的芙蓉酥,讨好地笑了笑,“爹爹买的芙蓉酥真的好香,女儿闻着味道就要香迷糊了。”说罢挽着父亲的手臂进了书房。
跟在后面的姜华知摇了摇头,状似无奈地叹气,“真是个滑头。”
赵澧哼了哼,“撒娇精,讨厌鬼。”
说起来赵澧和赵韫虽然是亲生姐弟,关系却远不如和姜华知的关系好。赵韫嫌弃赵澧的榆木脑袋,不懂变通。赵澧嫌弃赵韫偷奸耍滑,口无遮拦。二人关系都是靠温润如玉的姜华知从中间调和的。
进到书房里,赵夫定递给三人一份军中密报,上面言明蒙澜国在两国边境偷偷集结大批人马,蠢蠢欲动,有偷袭本朝的迹象。
“你们怎么看?”赵夫定看向三人。
赵澧不假思索,“既然蒙澜想开战,我们自可反击,我朝将士非苟且偷生之辈。届时,我自做前锋,冲锋陷阵,绝无二话。”
姜华知皱眉,“此事需从长计议,两国交战自会伤及无辜百姓,当先与蒙澜君主谈判交涉,倘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
“好好好,后辈里你们能有此般见地,已是不俗。”
见赵韫迟迟不答话,赵夫定不禁开口,“小韫怎么看?”
“女儿愚钝,自以为蒙澜国现今有与我朝一战的勇气离不开当今圣上。皇上宽容,却也放任贪官污吏横行,剥削百姓,京都尚且如此,更别提与蒙澜交界的边陲地区。”
赵夫定听完赵韫的回答,叹了口气,“小韫的话虽是大逆不道,却也不无道理。倘若必要一战,我自会主动请缨,披肩挂帅,只不过我亦未有把握大获全胜。”
赵夫定,晋朝第一武将,十七岁便以三万兵力曾击退蒙澜七万将士,一战成名。自此周边小国无不来朝,晋朝近三十年再无大战。即使是目前也未敢有人说可与赵夫定一较高下的武将。
低迷的气氛流转在书房里,赵夫定出口打破:“怎可未战而屈人之兵,一句话便难道就能吓倒我赵家儿女吗?好了,此事不准外提,你们退下罢。”
三人心事重重地退下。
正当赵韫出书房门时,父亲不失时机地提醒,“十遍《心经》,明日清晨交到书房里。还有,芙蓉酥拿走。”
“哦,女儿明白。”
赵韫回到自己院子后,贴身婢女清雨看到无精打采的赵韫,便知道她又是因为口无遮拦被将军罚了。
“小姐,将军此次罚你,你怕不是又要分我一半的罚。”清雨略带愁苦地对赵韫说。
见赵韫不说话,清雨不知联想了什么,忙检查赵韫身上有没有受伤。
看到自家的小丫鬟不明就里的脑补了什么的样子,赵韫噗嗤一声笑了,“好了,爹爹并未挞罚我。只不过照往常一样罚了十遍《心经》。”
“吓死奴婢了,奴婢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失魂落魄,还以为小姐捅了多大的篓子,将军气狠打了小姐。”
“不过清雨你还是要替我抄五遍的《心经》。”
清雨撇嘴,“将军这些年罚小姐抄的书无外乎《心经》,《师道》,《为政》,奴婢虽大多看不懂,可也抄了不少次。小姐怎么还不懂书里说的未雨绸缪,提前多抄几本?”
“清雨抄的不错,都学会什么是未雨绸缪了,那我考考你什么是防不胜防?倘若爹爹哪天换了其他书,照你小姐我偎慵堕懒的性子怕是要哭死。”
“小姐惯是能言善辩的,奴婢不说了,抄书去了。”
赵韫看了自家小丫鬟气鼓鼓的离开,笑着摇了摇头。
翌日清晨,赵韫拿着抄好的《心经》去了父亲的书房,书房内却空无一人,连父亲身边的副将也不知去向。问府上的家丁,却也只是知道将军天亮便出了门,其余一概不知。
赵韫在府上溜完一圈后,就去了颂竹园陪母亲用早饭。“娘亲,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儿了,今早厨子做了什么新花样?”赵韫迈进门,看到桌子上的蟹。
赵母笑言,“你个馋猫,鼻子倒灵,秋日的闸蟹最是肥美,今早你舅母差人送来了六斤,我便让蒸上了。”
“爹爹一早哪去了?”
“皇令急召,天蒙蒙亮就走了。不管你爹,咱们娘俩吃蟹。”
听到皇令急召,赵韫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父亲去皇宫怕是因为昨日父亲提到的蒙澜屯兵边境之事。一顿饭赵韫吃得心不在焉。
等到了晌午,赵夫定从皇宫回府,宣战的诏书已然是传遍了京城。
晋朝与蒙澜,终须一战。
赵夫定回到府中,赵澧,赵韫,姜华知便在书房候着了。
赵夫定看了看他们三个,沉声道:“蒙澜此次来势汹汹,边境城池的官员早已换成了他们安插的人,刺史李栋程冒死传来急报,情况怕是比最初预料的还要遭。”
“父亲,我不怕,哪怕为国捐躯,我也在所不惜。”赵澧跪下,坚定直言。
“姑父,华知武力虽不及赵澧表弟,但略通兵书,自请愿入军营,望能拯救一方百姓。”
“那小韫便等你们凯旋归来,走马见芳菲。”
赵韫知道自己虽被当做男儿教养,却囿于自己的女儿身,强行跟去军营反而是拖累。
赵夫定道:“既如此,我便带你们历练一番,不枉费我平日对你们的教导。战场刀剑无眼,仍需万般小心。”
时间紧迫,三日后便要出兵,赵夫定在府中停顿不过片刻,便去演武场整顿士兵,做好打仗的准备。赵韫见赵澧和姜华知也是整日不见踪影,估计是跟在父亲身旁熟悉军营。
时间一转,三日后皇帝亲自送行赵夫定将帅,军队浩浩荡荡启程。
临行前一天晚上,父亲母亲在房中私语。赵韫睡不着,来到赵澧的澄院前,一想到平日里和自己呛声的弟弟突然要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自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澄院的门突然打开,赵澧看到立在门外的赵韫,愣了一秒。二人相顾无言。
良久,赵澧喊了声:“姐。”
“嗯。”
赵韫看着弟弟,突然喉咙发痒,“记得回来跟我讲讲怎么打胜仗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