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至硃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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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昊国国都硃明城
上元节的硃明是极为繁盛的。
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街道的两旁，玲珑的陶瓷珍兽、精致的发簪饰品、工艺上等的花伞，还有错落的灯盏点缀其中。再配上商贩的叫卖、艺人的锣鼓喧哗、行客的交谈，这是独属于盛昊夏国的不夜天。
“好漂亮啊！”
扎着两个粉嫩花苞苞的小女孩兴奋地四处张望，一会儿这里瞅瞅悬挂在周围形式各异的花灯，一会儿那里看看小贩手里叫卖的各种小物什。
眼眸闪亮的洛风兀自跑出一大截，又停下来、哒哒地回去，拉着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朝前走，还嘟着樱唇撒娇：“姐姐，快走嘛走嘛，今晚朱雀大街的灯展是最绚烂的，错过这村可就没下店了！”
被唤“姐姐”的女子眉眼弯弯，任由小孩拉着她往前。洛小抿唇一笑，“我们不是正往那边走吗？你这么急作甚？”
洛风本在人千人万中艰难往前，听到这儿，她皱皱鼻子，忍不住回头。
“哼！照着姐姐这样慢悠悠地走，我们说不定就找不着个好位置看灯楼了！听说夏国国都最出名的，就是‘十四重’啦，有三四百尺高！等墨夜一到，点上灯烛，整个硃明都能看见，比仲秋的满月还要……欸！”
说得正高兴间，洛风冷不防被姐姐一把扯到怀里。她愣了下，然后仰起小脑袋看向姐姐，却发现洛小的脸突然冰冷下来，一对远山眉轻颦，锐利地直视前方。
风顺着视线望去，看见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穿得花里胡哨，一开口便在胡说八道：“美人儿长得好生标致，”又笑地极为猥琐的打量洛小，粘腻的眼神从洛小微皱的眉，滑到眼尾上扬的丹凤眸。
“不如跟了钱威少爷我，让爷来好好疼你”。
他眼神边说边往下，但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寒风扫来，紧接着肩膀便被人捁住往后拽。
钱威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抬起脑袋正要破口大骂，却见身旁一道黑影窜了出去，挡住洛小狠狠劈过来的一剑。
“锵——”
钱斌只觉有寒意从持剑处不断传来，他咬咬牙，使劲将压在剑上的另一把震开。
还没缓过臂膀的酸劲，他又连忙挥剑扫开带着白雾射过来的冰凌。突然，钱斌听背后钱威惊恐大叫，他慌张转身，就见数道冰棱直愣愣冲自家少爷面门射去。
钱斌来不及咽下从喉咙涌出的血，支起身拼命过去，还是差了一截。
眼看那泛着冷光的冰锥将将迎面刺向钱威那张害怕扭曲的脸，它却瞬间化成水，劈头盖脸砸了钱威一身。
钱威面目狰狞呆滞，浸着刺骨诡谲的冷，整个人沉在冰尖只差一毫就要刺穿眼瞳的恐惧里。急冲过来的钱斌给他裹上了斗篷，又小心掺扶着四肢绵软的少爷站起，“少爷，来……”
此时，洛小早已收剑，立身挡在被一圈冰凌围住的洛风身边。她瞥了眼那一滩水，感受空气的隐隐波动，又在看清突然出现在钱威主仆前的人后扬眉。
一把揽过妹妹，洛小淡漠地道：“没想到，名扬天下有‘列松如翠’美誉的孑茕大人，也成了夏国的附庸。”
被圈住的洛风看着气息冷洌的姐姐，又看向方才出现的高挑身影，安静地眨眨眼。
来者着一身赤红衣袍，镶金焰纹，较短的白发从兜帽中散出，大半张脸被面具和帽檐遮住，只露出小半截下巴。
他似乎双眼正对着洛小，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五国大会期间，即使是‘湘娥拂霜’的洛霜余也不能随意杀人。”说话间，他侧头瞥眼犹在战战兢兢的钱威。
“当然，也不允许任何人闹事。”
稍回过神来，钱威就听到这句警告，他登时不服地大声喧嚷。
“你他娘的知道我爹是谁吗？！他可是夏国的皇商——钱奎！四大世家钱家的家……唔！”他拍打着钱斌忙不迭捂上来的手，睁大眼扭头瞪他，还不住挣扎。
然而钱斌只是望向面前三人尴尬地赔笑，“对不住、对不住护道使大人，还有洛大人。斌少爷刚吃过酒，可能是醉了，不慎冲撞了几位。小人这就带威少爷回府休息。今日一事实在多有得罪，改日、等改日，小人向老爷禀呈详情后，必定会登门赔罪！”复又转头，他呵斥一旁小厮：“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寻马车把少爷载回府上休息！”
慌忙应声的小厮很快找来一架灵兽车，和钱斌一齐把还在扭动的少爷强行搀扶上去。钱斌翻身坐上前室，抱拳示意一番，就迅速驾车离开。
待走出这条街后，他才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
“幸好是在王都，护道使也在，才没有更糟，回去还得跟老爷详细商讨如何对付此事。”钱斌揉着还在发酸的肩臂，深深叹息，不禁烦恼，“招惹上这洛霜余，要不是少爷走运，不死也要脱层皮啊，她的冰和毒，唉……不对！少爷他——”
钱斌猛地回身掀开帘子，只见钱威面色发紫、口吐白沫地瘫在榻上，竟是早就没了动静。
“少爷！”
朱雀大街
虽因方才打斗，此处人群如惊鱼散开，可毕竟过了许久，再恰逢这段时日实在是常见这类事端，长街慢慢也重新热闹起来。
风乖乖牵着姐姐修长柔荑，思及那个只露出小半张脸的赤袍人，不由得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她的姐姐眼神仍旧凌冽，出言讽刺孑茕：“我以为你会帮他们，他不是夏国大名鼎鼎的钱家家主钱奎之子？不担心我杀了他？”
仿佛没有察觉到洛霜余语气中的不客气，孑茕看了眼摇晃着离去的轩车，缓缓开口：“你不会，他咎由自取。”他回头看向洛霜余，以及她护着的女孩，询问道：“她是？”
谈及自己心爱的妹妹，洛小才彻底敛去锋芒。她挥散周围的冰，拍了拍小妹花苞状的发髻，“这是风。”
只听到一句短暂介绍，赤袍人略微停顿一两秒。而后，孑茕似乎带着点惊奇开口：“是……是她？”
见洛小点头，他亦颔首，“既如此，我便不再打扰你们。硃明上元游人如织、热闹非凡，你们可以好生游逛。我先走一步。”言毕，他利落转身、消失在空中燃起的白焰中。
思绪转回现在，她不再绞尽脑汁地想姐姐和赤袍人为何相识，而是乖乖被洛小牵住手，朝她的心心念念走去——她满眼都是一点点朝她靠近、将一方天地照得亮若白昼的高楼，心里充盈着期待雀跃。
忽然，风瞧见深蓝夜空中有黑影掠过，她拽了下洛小的袖角，指着不断飞过的影子疑惑：“欸，姐姐，那是什么啊？”
抬眼观望一番，洛小解释道：“是金翅鹏一类的飞行灵兽。大抵是其他地方的修者听到五国大会难得在上元期间举办，想提前来、再顺便体验这里的风土人情吧。”复又弯弯眉眼，“看来我们要走快些了，十四重楼风景绝佳，位置有限，若是晚了……”
话音未落，她就被妹妹一把拉着往前，洛风鼓起劲儿，边走边掷地有声：“那我们要赶快啊姐姐，我要选个最好的位置！”
两人手牵手，快步走入人群中，难觅踪影。
空中
药蕤懒洋洋地趴在金翅鹏厚实的背羽上，把手伸出结界，感受呼啸的风穿过指间。余光瞥见底下繁华街市的灯火通明，她大声惊叹。
“哥！你看下面，好多人啊！还有很多灯，好亮！真不愧是硃明，大国都就是热闹！”刻意捧读间，她回头瞧她的兄长。
那人一袭黑衣，黑发红眸，正凝视着手中由深蓝魔力凝成的娇弱花朵，听得药蕤言语轻快，他将花朵收拢于掌心，抬头看去。
林枿淡然浅笑，“若是想，等打整好我们就去走上一圈。”
“好耶！我听说夏国的上元甚是有趣，十四重楼的星桥火树不必再说，那还有好多奇珍异宝、珍馐佳肴！听人讲啊，就为这次五国大会，夏国皇族决定将前段日子刚发现的新秘境拿出来作为场地，甚至允许十位大能进入其中探寻！”
“哇，不知道会有什么好东西！”
眉飞色舞间，药蕤一把撑起自己，挪到林枿身边紧挨他坐下。她搂过兄长一条胳膊，言语不停，“而且，据说很多势力都会来欸！不仅是各国的人族修士，有像我们的魔族，有说跟仙界有关的山氏族，连不常现于人前的妖族都会来参加！不愧是三十年举办一次的大事！”
“哥，你会去吗？”药蕤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向林枿，终于问出铺陈已久的渴求。
男子身形一顿，沉默不语。
见状，小姑娘失落地低头叹气，不想却听见他道：“会。但秘境之中，除特殊情况，我不会随意……”
“哥哥！”
听出林枿语气带笑，药蕤发现自家兄长居然在逗弄自己。她大喊一声，想装生气，又为兄长多了些人气儿而欢喜。
“果然，‘借天地清气以养脏真’，调养身体就是得换个新环境！哥终于不再像个闷葫芦了，哼哼，之后遇上，可得好好感谢医仙！”
美滋滋地回想医仙开具的一言方，药蕤心里不住称赞，愈加期待起在硃明的灿烂以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至硃明（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