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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七章 初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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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宇大脑当机了,一时只知道傻愣愣地盯着他看。
黎朱白转身要走:“不要就算了。”
徐宇赶紧抱着被子跳下沙发,连着说了好几遍要。
可在床上躺下后,徐宇却反而愈加睡不着了。
一想到黎朱白躺在自己旁边,他心跳的响动就在耳边闹得慌。
黎朱白睡觉习惯穿睡衣,徐宇觉得睡觉穿长袖长裤拘着难受。他一般会脱光衣服只留一条短裤。但是这次怕被扫地出门,他还是穿着衣服躺到了床上。
躺在黎朱白身边,徐宇心中有一种狂喜与胜利感混合的感觉,像是吃了假药一样令人亢奋。他不敢离他太近,怕自己心跳的声音吵到他。
徐宇看着他的睡脸,他的睫毛很长,鼻梁的弧线很好看。他的左眼旁,颧骨上方有一颗很小的痣,平常因为被头发遮住的缘故,几乎不易让人察觉。
朱白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他看起来睡得很好。
但是徐宇的睡眠质量与他完全相反。这一晚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梦半醒间,浑身躁动不安。每隔几分钟会突然惊醒,睁开眼睛看到黎朱白还在睡觉便重新合上眼。如此反复。
清醒了一晚上后,他怀疑是自己透支了来之不易的好运额度,根据运气守恒定律,将有不幸会发生在他头上。比如下楼梯时踩空,头顶砸落花盆或者是喝水被呛到……
不过事实是,没有哪个年轻气盛的男孩子跟喜欢的人睡在一张床上时能睡个安稳觉的。
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上帝给他一次机会,能够使黎朱白一直待在在他身边,但是要夺走他拥有的一样东西。
他动情地说道,上帝啊,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交换。无论是我的前途还是言语,抑或是我的灵魂与记忆,无论是哪一样都好……不,麻烦你一并夺去吧。只要让我和他在一起就好!
不过徐宇发现他被骗了,因为这个身份存疑的上帝满口答应下来以后,转身的那一刻白袍子从身上滑了下来,就像蜥蜴蜕皮一般。徐宇悚然看见上帝伪装下的真身竟然是神父王叔。给他吓个半死。
梦醒时分,回忆起梦里说的话,徐宇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没有一句像是他平常会讲出来的话。不,应该说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讲出来的话,倒很像是莎士比亚演剧里的台词。
迷迷糊糊地撑到了第二天天亮。一睁眼,面前出现的果然还是黎朱白。黎朱白依然沉睡着,他的睡相很安稳,一晚上下来姿势几乎没有太大变化。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他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起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卫生间洗漱,准备去做早餐。
洗漱完毕黎朱白依然没有醒来。他便擅自去了厨房。因为是几乎没有来过黎朱白家,所以他并不熟悉这里的厨房。
黎朱白家的厨房用一扇半透明的拉式移动门与客厅隔开,道具齐全也还算宽敞,除了黑色的油烟机之外便是清一色的白色,显得非常干净——简直太干净了。
徐宇一个个拉开柜子搜寻着材料,却发现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
他思索了一会儿,不抱希望地拉开了最上层的一层小柜子,却齐齐整整排列着的药瓶,全部是同一种。有着绿色的盖子和褐色的瓶身。
他皱了皱眉,拿出一瓶观察起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日文。他翻来覆去地看,却看不懂上面的字。
他掏出药片闻了闻,没有什么刺鼻的气味。
因为黎朱白日常是一个人,所以他并没有刻意避人耳目地存放药物,因此选了一个较高的地方,以为不会被人发现,可黎朱白忘记了对徐宇来说,这种高度根本就不成问题。
“小宇,你起得好早。”听见黎朱白的声音传过来,徐宇赶紧合上柜子,不动声色地把抓着药的手藏在身后,对黎朱白说:“早。”
黎朱白没有发现,他揉揉眼睛,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锅:“早上就煮面吗。”
徐宇点点头:“因为你说你喜欢。”
黎朱白像个小孩子一样感叹起来:“哇,小宇太能干了。”
看着站在身旁欢欣雀跃的黎朱白,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在他脸上,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的清晰。
可是徐宇却笑不出来,借着上午的光线,他第一次发现黎朱白的脸上有着很深的黑眼圈。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离他足够近了,可是他现在才发觉,根本不够近。
他需要离他再近、再近一点。
徐宇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药片。他绝对不能再让黎朱白继续吃这种药了。
“小宇,水扑出来了哦。”黎朱白这样提醒他。徐宇赶紧拿起锅盖,因为心不在焉,手还被烫了一下。
黎朱白见他手红了一片,硬要拉着他去冲冷水。
徐宇任由着他执着自己的手到水池边。水管里的水哗哗地流着,锅里的烫依然在努力地翻腾着气泡向外冒。他看着黎朱白,再次走了神。
他们的距离好像早已经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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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黎朱白家里住了下来。之后的生活比他想象当中要轻松许多,黎朱白忙着上班,而他忙着画画和上学。只要保持干净,也不会给黎朱白造成太多困扰。不过当徐宇攒了一叠要家长签名的成绩单递给黎朱白时,他有时候会犹豫一下:“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徐宇摇摇头。往前递了递。黎朱白便顺手签了名字。各种复杂心理作祟,他的字签得潦草,基本认不出是哪几个字。但是徐宇觉得他写的字很好看,和他的人一样,很雅致很漂亮。
再就是,有几次黎朱白接到徐知雪的电话,拿来给徐宇,但徐宇无一例外拒绝。他回家拿东西也是专门避开徐知雪不在家的时候。
除此之外,一切也还算和谐。
距离专业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徐宇开始心无旁骛地准备考试,绘画练习填满了他的生活。他完全不上补习班,也不跟着老师学习,只顾着自己闷头画画。黎朱白问过他不止一次要不要报个班,他说不用,之后也就作罢了。
升入高三,面临升学难题,比起他人的慎重选择,徐宇的决定契机似乎相对来说有些草率。
黎朱白某天吃饭的时候无意中问:“小宇想去哪里读大学。”
“都可以吧。”徐宇心里不太清楚,只要能画画哪里都可以,于是他反过来问,“你觉得我去哪里好。”
“美院吧,我只知道美院是最好的,”黎朱白说完又补充道,“不过你是专业的,这些我也不懂。”
那一刻徐宇在心中作出了笃定的选择。
一个周末,徐宇借了黎朱白的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填报名表,黎朱白嘱咐他填完后再让自己检查一遍。
黎朱白拿着水果刀在一旁削苹果。徐宇瞥了一眼:“你直接用刀削不会割到手吗?”
黎朱白摇摇头:“不会啊。”他流畅地一圈圈割下苹果的皮,连成完美的一整条。徐宇惊奇地接过来提在手上看:“好神奇。”
黎朱白把苹果塞进徐宇手里,抽了张纸巾擦完手,拿过他膝盖上的电脑开始检查。
看见他放上去的初中那张学校统一拍的照片后,有些为难地说:“你就拿这张照片去报名?”
徐宇正咬了一口苹果,还含在嘴里没咽下去,口齿不清地问:”很丑吗?”
“也不是丑,就是看着差点东西。”黎朱白一边说着,一遍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亮起来了,“快去换件衣服,我们出门!”
徐宇赶紧把苹果吞下去,问:“去做什么?”
“去给你重新拍张照片。”
徐宇虽然觉得重拍照片多此一举,他也不喜欢拍照片,但是看着黎朱白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决定由得他高兴。
徐宇从为数不多的衣服里面挑出了一件正经点的衬衫,往黎朱白面前一站。黎朱白皱着眉上下打量他半天,看起来还是不甚满意。
“太皱了,现在熨也来不及,”黎朱白絮絮叨叨地念着,一边去自己的衣柜里挑了一件西服出来,放在徐宇身前比对着,“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怎么能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看起来大小还合适,他催促着徐宇赶紧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黎朱白太瘦了,虽然他买的是中码,徐宇穿着有些嫌紧。
黎朱白看他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像点话。”又问他合身吗,徐宇便点点头。黎朱白便干脆拿了自己的白衬衫也指挥他穿上。
这样一下折腾,天快要黑了他们才出门。
“去哪拍?”徐宇毫无头绪地跟着黎朱白走出家门,“我们不打车吗?”
这两天正值圣诞节商业热潮,今天还是平安夜,相馆的生意正热门,各种预约爆满都可想而知。
黎朱白摆摆手:“不去赶人挤人的趟,就去普通拍张一寸照。那些大相馆的修图技术良莠不齐,还不如我用手机软件给你p一下子。”
徐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在黎朱白身后就这么从暮色将至走到天色暗沉。
徐宇一旦收拾得人模人样的,走在街上吸睛无数。黎朱白乐于看到自己的成果如此受欢迎,笑眯眯地跟他说:“就该多拾掇拾掇,这样子就不愁学校里没有小姑娘喜欢你。”
徐宇扭过脸看他:“那你喜欢吗?”
黎朱白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我?我当然喜欢,我哪有不喜欢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