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想变成明天》周五考诊断

3、第 3 章

　　时间就在这八月的热浪中溜走，《新声报道》就这么迎来了半决赛。
　　《新声报道》采取直播的形式播出，每周三中午十二点准时开始，播出时长取决于参赛选手的数量及准备的充分程度。节目一开始有八十位选手，即使分成四期录制，一期也有二十位选手，算上主持人串场和评委点评以及中场休息时间，录到下午六七点是常有的事。
　　好在这次的比赛只有八名参赛选手，可以早点结束。
　　离上次的“谈话”已过去四天，但乔木槿感觉那股无奈和委屈的感觉仍在体内蔓延，脑袋的昏沉反而显得脚步有些轻飘不稳。经过编导的好心提醒，她才拿起体温计量了一下，“37.8℃……”
　　身体虽然抱恙，但站在台上拿起话筒时，那些经过反复打磨的内容还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只是仔细辨别还可以听见略微的鼻音。但瑕不掩瑜，最后乔木槿以97.65的高分！以第一名的成绩闯进决赛！
　　“最后的赢家将获得价值两千元的超级大奖……最终四位选手谁将摘得桂冠，让我们锁定九台下周三中午十二点《新声报道》！”
　　聚光灯灭，乔木槿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离场。
　　还剩最后一关了！
　　乔木槿没想到自己非科班出身竟然一路过关斩将，闯进了总决赛，欣喜之余，各种担心也跑了出来。
　　原本想着拼死一搏，不管结果如何，先比了再说。虽然乔张夫妇让乔木槿比完这场就回家去，但在这种情况下，以第一名的姿态闯入决赛，还是让乔木槿觉得自己的可能无限，还有机会，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他们的想法活着呢？既然大哥可以离家在外地工作，那为什么我不行呢？
　　但光有想法还不够，还得有反抗的决心和持之以恒的勇气。
　　这些脑海中的想法在乔木槿看到乔张夫妇出现在学校门外时又重新没入黑暗。
　　原来乔张夫妇是怕乔木槿一意孤行，继续留下来参加决赛，所以直接赶最早一班大巴到学校门口，正好碰上乔木槿比完赛回学校。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怕你不回去，我们亲自来接你回家！”张媛直截了当地说。
　　“哎，回来了！我们原本是想去比赛现场去看你比赛的，但不知道你在哪比。问你哥，你哥也说不知道。想着你比完肯定要回学校的，所以我们就来学校了”，乔嘉华缓和了一下气氛，接着说，“你快上去拿东西吧，我们就在这等你。”
　　就这样，乔木槿跟着乔张夫妇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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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出去一趟！”
　　“去哪？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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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酱油没了，我去买点酱油！”
　　“欸，等等你爸，你爸和你一起去！”
　　“你快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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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木，木木，和我出去买个东西呗？”
　　“你在家也没啥事，多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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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在乔张夫妇的“贴身保护”下，乔木槿难以实施自己的“越狱计划”。
　　回到古榆村的第二天。
　　“范同学，买节电池！”乔嘉华说，身后跟着沉默的乔木槿。
　　季诗咏哒哒哒地跑到柜台前，站上小木凳，熟练地接过乔嘉华递过来的钱。
　　“诶呀，诗诗来了啊！你妈妈呢？”乔嘉华用逗小孩的语气说道。
　　还没等季诗咏回答，范美仪就从电视柜旁的过道撩开帘子走了出来，“乔老师来了！我在里面做饭呢！”
　　“木木回来了啊？”范美仪抱起木凳上的季诗咏，看着乔嘉华身后的女生说。
　　“美仪姐好！”乔木槿礼貌地问好。
　　乔嘉华和范美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趴在范美仪的怀里，越过乔嘉华的肩头，季诗咏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诗诗，跟姐姐打个招呼！”范美仪对季诗咏说。
　　季诗咏扭捏了一下，伏在范美仪的耳边，“悄声”说：“妈妈，我觉得这个姐姐好像在哪里见过。”
　　季诗咏的“悄声”确实没那么大声，但也绝不小声，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先是乔嘉华笑了一下，对季诗咏说：“这是你木木姐姐啊！怎么，不记得了？”
　　乔木槿微笑着朝季诗咏挥了挥手。
　　“好像电视上……”季诗咏继续“悄声”地说。
　　范美仪一把捂住季诗咏的嘴巴，还好没被乔老师听到，连忙打趣道：“上次见面，诗诗还是一岁多两岁，可能忘了。”
　　“这是乔老师和张老师家的女儿啊，你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呢！”范美仪逗着季诗咏说，“记起来了吗？没有啊！那以后记住就行了，叫乔木槿，你要叫她木木姐姐。来，和木木姐姐打个招呼！”
　　“木木姐姐！”季诗咏也学着乔木槿挥了挥手。
　　转眼到了第三天……
　　古榆村停电了，大家用木柴烧火做饭后，端着饭菜，挎着板凳不约而同地聚到了美仪便利店前。
　　范美仪家以前是开饭馆的，有时候木柴生火来不及，就买了台发电机，改开便利店后，这东西一直闲置着，直到停电才拿出来用用。古榆村虽然通电蛮早的，但近几年搞什么电力改造，时不时就停一会电。每到这种时候，美仪便利店周围的房屋都是黑黢黢的，一片寂静，那些热闹都从四面八方汇聚在这光下。
　　一开始，店里坐不下，大家就往门外坐。到后来，大家都坐在便利店前的空地上了。季诗咏爸爸季茂也把店门口的灯多装了几盏。店前的空地也正好让村民们施展拳脚，有时候聊得兴起，村里的几个老人还唱起年轻时学过的歌谣，孩子们围着那棵榆树嬉戏打闹，三大姑七大姨抓把瓜子就开始扯东扯西，年轻人一边听着那些有趣的闲话，一边应付着长辈的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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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有出息，那还得是乔老师家的两个孩子，一个三甲医院当医生，一个在重点大学……”
　　乔木槿坐在乔张夫妇身后不远处，听着大家的夸赞，感受到父母的享受。
　　在百无聊赖中，乔木槿一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一边祈祷快些来电，她的决赛稿子已经大致完成，现在考虑给语言润润色或是找更好的论据来支撑论点。
　　虽然现在仍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但乔木槿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她悄悄地准备着决赛，也计划着找时间去完成最后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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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一筷子……”
　　“你听说了吗，隔壁村的李家大娘前段时间……”
　　“你尝尝我这……”
　　“是吗？我还听说啊……”
　　“哟，那你是不知道啊……”
　　“哦——，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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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诗咏端着碗穿过喧闹的人群，悄悄溜到乔木槿身边。
　　“木木姐姐，你不喜欢吃这个菜吗？”
　　“嗯？”乔木槿愣了一下。
　　“我说你不喜欢吃这个菜吗？”季诗咏指了指乔木槿手里的碗。
　　乔木槿看了看碗里的饭菜已经被她用筷子戳的稀烂，菜被戳进米饭，米饭又裹着菜的汁水黏在碗底，像是泔水桶里捞出来滤去汤水又晾了三天三夜的样子。
　　“你要不要试试我这碗，我还没吃过呢！”季诗咏把自己怀里的碗送到乔木槿手里，又用双手抱过她另一只手里的碗。
　　乔木槿手里的碗暖烘烘的，上面盖着一层满满的蒜苔炒腊肉、番茄炒鸡蛋和红烧猪蹄。
　　乔木槿笑了笑问：“你不吃饭吗？”
　　“我一会再吃”，季诗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满怀期待地说，“你快尝尝我妈妈做的饭！”
　　乔木槿这几天都吃不下饭，可能是被看得太严心情郁闷没有胃口，又或者是前几天的低烧还没好。虽然是这样，但面对这赤诚的善意还是让她动了动筷子。乔木槿夹着菜吃了一口，说：“嗯，很好吃！”
　　季诗咏似乎就等着这句话，“是吧！我也觉得！”
　　“他们说你是很厉害的人，还有你哥哥”，季诗咏晃着双脚说，“如果你也觉得好吃，我回去就和妈妈说有个很厉害的人说她做的菜好吃！”
　　“我们不厉害，只是被大家说得很厉害了。”
　　“木木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
　　“我觉得你和电视上的一个人长得好像，《新声报道》里的人。你看过这个节目没有？”
　　乔木槿凑到季诗咏耳边说：“那就是我哦！”
　　季诗咏立马从椅子上跳下来，“啊！那你……”
　　“嘘——”
　　“你就是！那我可以和花花说吗？”
　　“花花是谁？”
　　“我的朋友，她很会捉迷藏，她藏起来我们老是找不到她！”
　　“还是不告诉吧。”
　　“二虎呢？那我可以和二虎说吗？”
　　“二虎是谁？”
　　“我另一个朋友，他很会装病，老是骗过他爸妈，然后得到糖吃！”
　　“不行。”
　　“小七呢？我可以告诉她吗？”
　　“小七是谁？”
　　“她是……”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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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多呢？”
　　“多多又是谁？”
　　“它是我的狗狗，它可以把丢很远的球捡回来！”
　　乔木槿被这小家伙逗笑着说：“好吧，那你告诉它吧！”
　　季诗咏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接着十分真挚地说；“我觉得你会是很厉害的主持人。”
　　乔木槿看着眼前的小孩，那扑闪的眼睛里不仅映着头顶的灯光，也映着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