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山宴

5、第五章 宴会

　　知道自己惹的朱宝莹不快了，陈秫也不说话了。
　　待要到皇宫时，陈秫先下了马车，朱宝莹看他伸过来的手，知道这场表演开始了。
　　搭上陈秫的手，朱宝莹面上保持着微笑，朱唇轻启，对着陈秫轻声道：“我与父皇自然是和睦的，可是庙堂上的事于他更重要罢了，不是吗，陈秫？”说着转而看向他，好似在质问。
　　“公主，您当真以为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陈秫皱起了眉头，朱宝莹不再看他，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不等朱宝莹回答，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已经告知了他二人的到来。
　　宴会在即，朱宝莹和陈秫二人同时进场，众人纷纷看向他们，朱宝莹挽着陈秫的手腕，眼神黏在陈秫身上，两人看起来恩爱十分。
　　“宝莹，到朕身边来。”
　　朱宝莹笑着做到了皇帝身边，这个位子并非人人能坐，坐在这里也显示了她极尽宠爱，陈秫则坐在了父亲和大哥的身后。
　　身边隔着的是雷太尉家的大女儿雷颖，雷颖跟着父亲雷无寒打仗多年，此时也是一身盔甲坐着，见到陈秫，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陈秫也点了点头，“雷小姐，你不是一向不喜这些场合？”
　　雷颖笑了笑，“家里的小妹哭着吵着要来，你知道的，若是她来，你这亲可就结不成了。”
　　陈秫有些莫名其妙，“雷柔？”
　　雷颖看他一副愚钝的模样，不说话了，剩下的让他自己会意。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陈秫忙道：“你知道的，我和你妹妹不过见过几面，哪里就能？”
　　雷颖满意的点点头，“是啊，我和她讲了，等她见了更好的男人就晓得了。”不等陈秫搭话，她又道：“公主也是不幸，怎的就摊上了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两人笑笑也就过去了。
　　“各位，今日朕要决定一件事，就是将和安公主嫁给陈家。”
　　朱宝莹故作娇羞，眼神含情脉脉的看向陈秫。
　　陈秫心说朱宝莹的演技太真，几乎可以骗过所有人了，自己也朝朱宝莹微微一笑，适时站了起来举杯向皇帝。
　　“臣，谢陛下隆恩。”
　　婚期就定在下月十五，是个好日子。
　　朱宝莹向皇帝请安离开后，终于恢复了平淡的面容，方才在宴会上为了扮演好自己娇纵公主和爱慕陈秫的角色，嘴角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陈秫也被自家爹娘催着来送朱宝莹。
　　两人再次同坐一辆马车，陈秫见朱宝莹面色疲惫，想她刚刚那样逼真的表演，不累才怪，于是道：“公主殿下真是辛苦了。”
　　朱宝莹听出他这话有几分挖苦，却不想理他，转而说道：“你不将你的诗拿出来？”
　　陈秫一愣，才想起刚才朱宝莹说要帮自己递引荐诗的事，没多犹豫，便从怀里将诗给了朱宝莹。
　　“还未过门就这么想着我呢？”
　　朱宝莹理都不理，敲了敲座位旁便的空位置，手也不接，让他直接放在身旁。
　　毕竟是求人办事，陈秫什么也不说就乖乖的放在了哪里。
　　先到了公主府。朱宝莹正欲下车，陈秫却叫住了她。“公主，我很抱歉。”
　　朱宝莹一愣，想起之前在马车上陈秫的那些冒犯之言，“你抱歉什么？是怕我不帮你送这首诗？不替你去父皇那里解释了吗？”
　　“不，不是……只是……”，陈秫一时不知该答些什么，等朱宝莹走的远了，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错似乎越来越大了，大到讲不清了。
　　朱宝莹其实早就将那件事抛至脑后了，故意这么说其实是不想和陈秫太亲近，她想陈秫约摸也不愿意和她太亲近了。
　　“公主，陈小少爷这是想和你求和呢？”揽月道。
　　朱宝莹只是笑了笑，“求和？陈秫做不出这样的事，不过……也罢了，说不准哪天，我就不在了，他也不必为我做什么。”做的多了，也不过是无用功。
　　揽月皱了眉，“呸呸呸，公主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陈秫回到陈府时，陈父和哥哥还有母亲也一道回来了。
　　“如何？公主对你可是满意你？”
　　陈秫挑了挑眉，“母亲当初万般不愿意公主嫁入，如今怎的这般积极？”
　　回想雷颖的话，陈秫忽然明白了什么，“莫不是……你以为我和雷柔有什么？母亲！”
　　李梦成摸了摸自己的脸，“按道理，确实是雷柔更适合你，可是……”
　　“母亲，其实你和阿爹都不愿意我一直在战场是不是？”
　　李梦成和陈父不言语，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陈梁在一旁打了圆场，“好了，如今还无仗可打，你入了庙堂也算是给我们陈家一个保障。”他上前拍了拍陈秫的肩，“若是哥哥我出了什么事，还得仰仗你。”
　　陈秫终是什么也没再说，有些失神的点点头，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父想去劝慰一下儿子，却被陈母拦住了。
　　“有些事情，还是让他自己想明白的好。”
　　忽然心中郁结难以磨灭，陈秫拿起自己的长剑想要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郁闷，却是挥了两下，可怜的花草断了几枝就停下来了。

　　朱宝莹拿到陈秫的诗后，便命人驾着马车前往范府，按道理她直接传唤便可，可这件事并非是她有所求，而是为陈秫求，自然要有诚意一些。
　　为此，她还特地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了上好的文房四宝。
　　范洪景向来不受贿赂，但像此实用类的东西他还是可以收一收的。
　　朱宝莹特地低调前往，连丞相府都没有通知。
　　范洪景知道时，颇有些措手不及，想起她那还未成亲的夫君陈秫，一下子便知晓了来意。
　　“公主殿下来访，老臣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朱宝莹快快扶住他，道：“范公乃父皇的重臣，晚辈才是叨扰了。”
　　“公主言重了，外头风大，进来说吧。”
　　朱宝莹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范公，想必您也知道我今日为何前来，”她挥挥手，揽月将诗和文房四宝一道交到了范洪景的手中，“这是陈小少爷的诗，之所以今日前来，也是想给大人足够的时间考虑，还希望大人能够引荐一二。”
　　话已至此，范洪景心中自有考量，朱宝莹也不必再多说，微微欠身，便离去了。

　　朱宝莹刚到公主府，听府上丫鬟道宫里来了人，下了马车，见是宫里的教习嬷嬷还有礼部的大人候在前院大厅。
　　“公主殿下，老奴是皇后派来教习您成亲的礼仪的。”
　　“微臣是来向公主确认成亲事宜的。”
　　朱宝莹点点头，“天色晚了，先带嬷嬷下去歇息吧。”转而看向礼部的苏大人，道：“大人久等了，不如先随我到书房吧……”
　　苏成明点点头，立刻跟了上去。
　　苏成明和公主交接过几次，知道朱宝莹不爱浪费时间，在路上就将清单读了出来。
　　“琉璃灯台一对、红烛一对……”
　　朱宝莹听着，一边想起了什么，道：“大人。”
　　苏成明停了下来，“公主可有什么问题？”
　　“你可去道观见过姑姑？”
　　苏成明一愣，叹了口气，“长公主向来与世隔绝，近日里又刚云游回了道观，自然是不晓得公主殿下您要成亲的。”
　　苏成明原是皇宫里太子的伴学，后来太子成了皇帝，又被提拔成了礼曹尚书，和长公主以及皇帝算是相熟的。
　　朱宝莹点点头，“有劳大人了……”
　　两人又相谈了一会儿才结束，揽月恰时进来送晚膳，朱宝莹想要留苏成明用膳，被拒了也不强求，苏成明走后，朱宝莹也没胃口，便叫揽月将吃食分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