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萝卜卷子

5、归梦

　　“咚咚咚。”

　　“谁啊？”大半夜的没事谁敲我的房门？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有一个朋友。

　　她从我被家里赶出来，就与我相遇了。我们两个一见如故，她也一直把我当妹妹，而我们两个仅仅只差一岁。只有她不把我当傻子。

　　她笑着推门走进来，大半夜的非要拉我去玩？我刚被吵醒，心情有些不好，怎么可能会跟她去？

　　可是我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去了，哎。

　　天空上闪亮的星星，好像那稚嫩儿童的双眼，笑着盯着我们。我相信天上一定有自己的亲人，因为那些星光看起来是那样亲切。

　　七年前一场变故，我的爷爷奶奶父亲全死光了。于是我就被父亲养的兄长和嫂子扔出来。他们肯定觉得我是个累赘，或许不是觉得，在他们那个角度看，我怎么可能不是累赘？

　　我做的梦没有一件是不美好的，可我的现实却没有一件是美好的。大多数的人遇到困难都是想死，而我不是，我已经丢失一条胳膊，身边的人也全都死绝了，我比任何人都更惜命。哪怕是苟活下去，我也不想一死了之。

　　我这个朋友特别正能量，她时时刻刻都在笑。别人甚至说她是疯子。

　　很正常吧？跟傻子玩的何尝不是疯子呢？人们总是会说一句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跟傻子玩的，能是正常人？我讨厌那些人那么说她，他们说我，我当然可以不较真。可是他们说她，我知道不管她再怎么掩饰，她肯定会很伤心。

　　她很漂亮的，笑起来非常美。月牙眼，不薄也不厚的唇，不高也不低的鼻梁，有着方圆脸，柳叶眉，皮肤吹弹可破。她不论是脸型还是五官，都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她的性格也是。

　　今天她穿着一条白裙子，散着乌黑的长发，一颦一笑都能让人陷进去。看着这月亮，我竟然不知道她和月亮究竟谁更纯洁。她吧，毕竟月亮不能跟人比，月亮那样高雅。

　　她现在正站在河边向我挥手。小河清澈见底，月光洒在河面上，都能直接看到河底大小不一的石头和游动的小鱼。

　　“曼曼，你快过来呀！这鱼可好抓了，两三下能抓住好多，你也过来抓。”她手上真的全是鱼，一只手大概有两三条，有黑的，有红的。不过都是小鱼，非常小。

　　我刚走过去，她就噗嗤一声跳进河里，笑着扑腾。我急了，往后一看居然全是人，我赶紧大喊：“快过来救救她，她要溺水了，虽然这水清澈见底，但是还挺深的呢。快过来救救她呀！”

　　施砚揉着眉心，左手在裤兜里握成拳头，扭头问旁边的院长：“她怎么越来越严重了？上次我来时，她还能看见我。这一次来，她刚刚居然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去，现在才看见。而且……”扭头看向在透明大型鱼缸里扑腾的女孩，语气非常烦躁，“真的不能把她们两个分开吗？”

　　院长扎起散着的头发，松一下白色衬衫的衣领，慵懒地拿起口袋里的小本子，用别在上面的铅笔写上几个字：忽略阶段。“她现在还处在极致妄想的状态，硬把她拉出来，她这辈子都别想好。这个小女孩现在是她妄想阶段中的关键人物，把这个小女孩弄走，她的病也许就到这里了，换句话说，她这辈子可能就到这里了。而且那小女孩儿比她疯多了，真把她拉走，也许明天这个小女孩儿就带着她直接溜走也说不准。毕竟这小白月光还挺有本事的，遇见施曼之前是一个月逃出医院五次的人物。每次都是因为饿了回来的。也就是说，如果她不自己回来，我们是找不到她的，这么说的话，你会怕吧？”

　　他推一下眼镜，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们这医院这么多防范设施是摆设吗？怎么能让一个病人一个月逃出医院五次呢？外面那些正常人会怎么看她？这些你们都不管？”

　　院长把小本子和钢笔放回口袋，打着哈欠摇摇头：“谁都管得了，只是管不了她而已。她太聪明。什么设施都没用。还记得上次在她房间里放了十几个监控和警报器，结果到了第二天人直接没了。我们去查监控，那小女孩对着监控微微笑，然后把监控直接拆了。用监控里面的零件直接现场组装出一个小型电子设备，把警报器干脑瘫了……爬树，翻墙，然后就没了。我们医院为了管她，直接暂时把墙在原来的基础上加高三倍的铁皮，但她第二天该没还是没，那一次监控直接拍不到她是怎么出去的，她一出房门，医院的所有监控就都黑屏了。而且，她还并不算是一个疯子，因为任何检测都检测出她是一个正常人，甚至是一个智商高出正常人10倍的正常人。她是个富家女，家里排全国富豪榜第七呢，母亲把她送来这里，你知道理由是什么吗？”

　　他惊讶地摇摇头。

　　只见院长揉揉眼睛：“她哭着闹着要过来，母亲拗不过她，只能眼含泪水地把她送进来。而且她母亲走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细思极恐的话。她母亲说，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她用一副自创的卡牌算出自己会在这里遇到一生知己，大概一个星期后，所以她一天都不能等，必须今天来。”

　　“然后呢？”施砚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

　　院长皱着眉微微一笑，朝两个女孩正在奔跑的方向抬一下头：“就在她说的那一天上午，一个小时都不差的，你带着施曼来了。”

　　施砚张开嘴：“这怎么可能？她有这本事，怎么会想来精神病院呢？”

　　“我也好奇过这个问题。当时她说一生知己远比金钱，权力以及家境，总之就是比这现实中的任何一种东西都更珍贵。不能理解吧？毕竟感情明明是她说的这些中，人类最不屑的一种东西，可在她的世界里，她甚至可以为了感情放弃生命。因为她当时说了一句令我记忆深刻的话，她说，以后这个一生知己可能会带着她跳楼，但如果是一生知己的话，她愿意陪着她。”

　　“跳楼？”施砚的嗓门突然变大，如果那女孩预言的真的非常准，那大概是什么时间跳楼？“哪一天？”

　　院长眨一下眼睛，翻开小本子的最后一页。

　　2010年4月1日，下午8点40分。“大概……一分钟前。”

　　院长的手机突然震动，她打开一看，是助理的手机号码：“喂，跳了吗？”

　　“院长，刚刚有两位患者——啊？你知道啊？”

　　她的眼眸微垂，里面藏着灰色的眼珠，撅着嘴歪歪头，语气正常得好像在聊明天吃什么：“死了吗？”

　　“不知道，刚刚已经送旁边的医院里了，不过看起来凶多吉少。可如果真死了，就是咱们医院第1次出人命啊，以后可能都没有病人会来了。”

　　院长又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拨了一下被风刮到眼睛前的刘海：“没事儿，毕竟咱们这里病人也够多了，没人来正好。”

　　施砚已经跑到隔壁的医院里了。

　　一个白大褂在门前站着刚要走，施砚拉住他：“刚刚送进来的两个跳楼的女孩，我是其中一个叫施曼的家属，她们情况怎么样？”

　　“哦，施曼啊……你先过来交一下费用，其他的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有任何消息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院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开小本子，第66页写着：施曼的病会因为跳楼彻底好转，而我会带着她周游世界，还有我父母一起。遇到她第2年我还能找个对象，而且是正缘，遇不到她就遇不到正缘。跟正缘处一年之后，我的正缘向她表白，被她拒绝。因为我那个正缘是个恋残癖。然后最后你猜怎么样？她那家伙居然还能比我多活一年，我父母那一年完全就把她当我养。我是在国外被恐怖分子持枪杀死，她是在我家里食物中毒窒息而亡的。就算不出去，我也会比她先一年食物中毒窒息而亡，结局没法改变。但这也值了，谁让她是我的一生知己呢？

　　院长合上小本子，一脑袋扎到床上：“真是神机妙算啊，下次也让她给我算算命得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