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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重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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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城时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矗立在西北之畔的城楼,依旧似往昔一般,之前柔然进犯时这座古老的城楼差点被毁去大半,如今虽能看得出城楼已重新修建过了,但是还是依旧掩盖不住岁月的痕迹和一次次战争烙下的烙印,即使经过修建还是能从边边角角看出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楼上,为这座苍老的城楼撒上了一层光辉,抬眼望去,城楼上驻守的士兵已经是陌生的面孔,她还在晚仓时以往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到城楼上转一圈,那时大家都还在,卢叔出门前总会叮嘱她多穿件衣服,卫战会偷偷摸摸的将半干的窝窝头塞给她,然后笑的一脸得意。
他们一行人骑着马走在街道上,上次战争后,许多人便离开了晚仓搬到关北了,加上六月份大旱,如今街道上全是一些衣衫褴褛,乞讨的乞儿,以往热闹的商铺也大都大门紧闭,她看着四周,之前损坏的房屋都已修建好了。也不知道以前的故人现在搬到何处了。
晚仓是驻军之城,一直便没有设守备军官,因为阮青梧没来之前这边几乎是没有民众的,后来柔然战败,她打了几次胜仗之后便有陆陆续续的百姓搬到了这里,是以晚仓城可以说是西北边陲最大的城了。行驶过这片长街之后便是晚仓军驻扎的军营。
他们快到时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军营门口等着的一行人,将亿怀站在最前面,他以前最不喜欢穿铠甲,总是穿着素白的长衫,如今竞也穿起了铠甲,倒是少了几分书生意气,多了几分西北儿郎独有的英气。
蒋亿怀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骑在马上穿着官服的女子,带着半张银色的面具,显得整个人神秘的紧。
今早有军士汇报有人求见,却是没想到会是已经跟太子殿下离开的卫战,卫战告诉他阮青梧没死,他当时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怔怔的,像踩在了棉花上一般,他之前也一直不相信她真的会死在柔然,他之前派人在柔然暗暗找寻了数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后来他便相信了那个残酷的事实,不再找了,结果现在卫战告诉他她没死,而且已经是朝中的七品奉仪,他思索了半天终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他看着她跳下马,朝他们走来,他忍下想要问她的心情,朝着沈夜阑行了行礼:“属下参见少将军。”
沈夜阑服了他一把道:“都尉客气了,我等今帆前来是奉了陛下之命来西北赈灾,因着晚仓是西北驻军之地,所以还需要都尉协助我等。”
将亿怀忙笑了笑说道双手往边上拱了拱:“既是陛下之命,我等自然遵从,已经为少将军准备好了下榻之处,将军可随属下前往,等明早再行商议赈灾事宜。”
沈夜阑淡淡说道:“那就有劳都尉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 身后跟着的阮青梧指着她说道说道:“这位是此次负责赈灾事宜的钦差大臣阮大人。”
将亿怀默了一下转身向着阮青梧行了一礼:“见过阮大人。”
阮青梧是从七品奉仪,按道理来说官位是比都尉小几级的,但是沈夜阑说她是钦差大臣,那她就是代天子巡视边关,所以是需要将亿怀向她行礼的。
她笑了笑侧过身子说道:“不敢,不敢,这番来晚仓赈灾,便有劳都尉了”
“哪里哪里.......”
几人寒暄着往军帐走去,令阮青梧没有想到的是将亿怀将她的下榻之处安排到了她以前住着的军帐,她看着熟悉的陈设,百感交集。
她在晚仓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一直在此处安歇,即使城中为她安排了宅子,她也一直呆在此处。
不多时将亿怀安顿好了沈夜阑之后便带着卫战来寻她,他换下了之前穿着的甲胄,见她时他并没有像卫战见她时那样痛苦流涕,他看着阮青梧,眼中依旧是以前那般,温温柔柔,不含杂质,他眼中含着笑看着她说道:“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她看着将亿怀,若说有人能了解她,那将亿怀称第一便无人在称第二,他们在这十数年间相依为命,之间的默契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边上卫战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俩差不多行了,虽说军中以前的大部分人都已不在了,但是还是会有人能认出将军,叫别人知道将军还活着,对将军总归是不好的。”
将亿怀见他这样说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着说道:“你说的不错,所以你以后还是要将称呼改一改。”
卫战瞬间脸涨红了,他梗着脖子不说话,他一直叫将军,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但是将亿怀说的也不错。如今阮青梧在朝中任职,若是让有心之人传出什么,那便是欺君之罪,罪无可恕。
阮青梧看着卫战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对着将亿怀说道:“好了,你不要逗他了。”
她自从到了帝都之后已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晚间他们准备羊蝎子,几人不一会便一清而空,她许久未吃,还是之前的味道,吃完饭之后她小口喝着羊肉汤,汤中氤氲出了水汽将她整长脸变得模糊了起来,将亿怀看着眼前的人说道:“我虽知道你这大半年必定过的不易,但是还是想问问你,这大半年你是如何过来的?”
阮青梧放下手中的羊肉汤,西北的羊肉汤可谓是一绝,尤其冬天,喝上一碗,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她看着将亿怀:“之前在柔然时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如今能再见你们一面,与我来说,已是知足了,帝都繁花似锦,倒是过的颇为滋润。”
将亿怀底下头眼中露出浅浅淡淡的笑,他知道她定是受尽苦楚。但是她不愿提及,他便也不再追问,如今倒也好,随说在帝都伴君如伴虎,但是有他在晚仓一日,想必帝都那些人也不会去动她,总好过在玩仓,她每次出战回来之后身上的血水总是会干成一块一块的,看着让人揪心,他将桌上的羊肉汤重新塞回到了她的手里。
阮青梧重新喝着羊肉汤,自她第一次见到将亿怀时,他便是这番模样,即使天塌下来,他好像也是这般淡然的样子,就好像世上没有他特别在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