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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绯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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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来年前,有这么一段时间,有传言说四枫院的家主,二番队的队长,隐秘机动队的总司令官兼刑军的军团长,四枫院夜一小姐,好像是恋爱了。
这个说法最早是从十三番队那里传出来的。说是这一天,京乐队长和浮竹队长在十三番队队舍的屋檐下饮酒沏茶,两道影子嗖嗖地从二人眼前闪过,京乐队长一碗好酒灌下肚,就说了这么一句不负责任的话:
“咦,从什么时候开始,夜一丫头的灵压竟带着粉红粉红的恋爱味道了?”
尽管浮竹队长对此深表怀疑,但既然连像京乐队长这么通晓风月之事的人物都开了口,十三番队的那一干隔墙听响的惯犯们就火速地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第二天,志波海燕拍打着朽木白哉的肩膀笑得幸灾乐祸:“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嗯?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白哉咬了咬牙,决定面无表情。世界上最悲愤的事,莫过于你明明是在和人打架,别人却偏要说你们是在打情骂俏。
下一次那死妖猫再来挑衅要怎么办?追还是不追?不追咽不下这口气,追的话……
要怎么样才能够让静灵庭明白,他朽木白哉追四枫院夜一的“追”,根本就不是追求的追,而是追杀的追?!
白哉非常,非常的郁闷。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笑够了之后海燕挠了挠鼻梁,“夜一总得在有些时候像个女孩子才更有趣,哎,不晓得空鹤那家伙啥时候才肯开窍?”
“我绝不承认那妖猫是女人。”白哉继续面无表情。他一向认为海燕对妹妹婚嫁问题的担忧都是瞎操心,可他还是拿捏分寸没有说出自己的后半句话。
——而且,尸魂界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像浦原喜助那样的男人了。
*
结果海燕很快遭到了报应。有十三番队的队员拾到了确实是从夜一小姐身上掉下来的,写给海燕大人的情书。而当时,夜一小姐正忙着和白哉大人打情骂俏。
据说情书中示爱的内容写得简短明确,热情奔放,完全符合四枫院千金的一贯作风,并且绝无歧义。在情书的最后,队员们还读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可怜的朽木白哉大人,竟然是在,单恋……!
于是,就在所有人都忘记了第二天就是现世所谓的“愚人节”的那天晚上,海燕回到家中,发现等着他的是一个炸了毛的空鹤和一门填装完毕的大炮。
“你要是敢把那个女人娶进门——”这是空鹤的开场白。
海燕终于明白为什么白哉一整天都特别的低气压,问他却又不肯说原因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白哉对十三番队的评价。海燕百思不得其解:不对啊,浮竹队长明明不是那么八卦的人,难不成他是在说我?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怀疑来怀疑去,都没有人怀疑到罪魁祸首呢?
海燕思考了很久。
他清楚地记得他们还都是团子的时候,只有浦原喜助是一棵弱不禁风的黄豆芽,尤其在他弯起眼睛笑时,那样子恨不得浑身都写满“我很好欺负”五个大字。但事实证明,凡是想去欺负他的人最终都会被他欺负,不仅留下童年时代的心理阴影,长大后还会做噩梦,梦中不时伴着四枫院公主那令人发毛的仰天长笑。
从那个时候起,甚至比那时更早,喜助和夜一就一直是这么熟。这么熟这么熟……可这么熟了,却似乎又没怎么样,更没有出现旁人期待中的暧昧情节,只是勇往直前、光明磊落、坚持不懈地干着坏事。
小浦原喜助和小四枫院夜一凑到一起,就是你揭瓦来我上房,你下饵来我撒网。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凑到一起,依然是你爬窗来我拆墙,你打劫来我分赃。这要怎么才能看出区别?
也许这个八卦在很早以前是被人八过的,也许现在也还是有人想要八它,可是,比起比翼双飞的瞬步和恶意伪造的情书,二番队的第三席确实是有点过时了。
海燕笑着摇了摇头。
群众的眼睛还不够雪亮啊,不够雪亮。
*
当从十三番队出发的传闻穿过层层的白墙,终于抵达二番队的时候,整个二番队高度团结地波澜不惊。虽然这很大程度应当归功于刑军都是看不清表情的蒙面人,但在碎蜂的监督下,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打破“禁止谈论夜一大人的私事”这条铁的纪律。
所以,二番队只能背着碎蜂热火朝天地议论了。
碎蜂暗暗心惊。
据她观察,夜一大人最近确实是不太对劲。早在十三番传出京乐队长的那句话之前,二番队内部就已经有过一次面面相觑的经历。那是在一次例会上,夜一大人由于走神而摔了茶碗。以往夜一大人在听报告时也常常走神,但最后她总能证明其实她一个字也没有听漏。然而这一次,碎蜂知道,走神了就是走神了,那是彻彻底底的心不在焉,连茶碗从手中滑下去都没有察觉就是最好的证明。
碎蜂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却又没有办法。她不可能去质问志波海燕,更不可能去问朽木白哉。于是,她将全部的焦躁都发泄在了那个曾经有过八卦,现在却似乎把什么都撇得干干净净的第三席身上。
直觉告诉碎蜂,一定是他在搞鬼。就是他。但他到底搞了什么鬼,她却难以弄清。
于是,她跑去问了浦原喜助。
“……哈?”这是浦原喜助的第一反应。他从门缝里伸出脑袋,头顶有小股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敞开的领口露出了大片的胸膛。
大白天的,太不雅观了。碎蜂恨恨地想。回头一定要向夜一大人报告。
“……我是在问你,最近有没有察觉到夜一大人有什么异样?”
可恶的就是这个。这家伙似乎跟夜一大人很熟。而自己居然要向这样一个人询问夜一大人的事情,这就是整个过程中的最最可恶之处。如果不是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大叫,“一定是他在搞鬼”,她肯定不会这么做。
她立刻就后悔了,因为浦原喜助突然露出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小声地说:
“嘘……碎蜂小姐,队里……不是规定不能谈论队长的私事的吗?”
碎蜂突然就很想拿雀蜂在他的脸上扎满窟窿。
她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的那个人此刻就在门那一边的角落里,裹着床单像小猫一样蜷缩着,睡得正香。而可恶的第三席将门一关,门里面的一切自然就成为了秘密。正如秘密游乐基地之所以叫“秘密”基地,是因为每天发生在那里的,真的全都是秘密。
*
尽管浦原喜助刻意压低了声音,夜一还是被碎蜂的声音吵醒了。
她承认,最近自己的确是心有旁骛。她在某个方面失去了控制,以致无论在做什么的时候,都会有种飘飘然的愉悦包围着她。就连瞬步带来的驰骋飞跃的快感,也因此变得格外的清晰。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魂颠倒。要知道那天她明明是心情不错,本打算仔细听个报告的,却在一不留神间,想起了起床之前把玩着自己头发的几根手指。
浦原喜助犹豫了半晌,终于挺惋惜、挺认真地说:
“夜一,我们今天,能不能继续做昨天晚上的事呢?”
“……哈?”
她在心里说,那当然是可以的,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舌头正在退缩。而且,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昨天,好像是太紧张了。”那人小小地苦恼。“结果连自己是怎么做完的,都不知道……”
——啪。
这些话自脑中晃过的一瞬间,军团长手里的茶碗当着所有部下的面,摔成了八块。
看着碎瓷片和茶汤被立刻收拾干净,夜一不得不暗自庆幸自己的肤色够黑。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看不出她正在脸红了。
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件导致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开会时有第三席在,她的目光就不敢往那个方向飘。
谁都知道四枫院从来不会在战场上退缩,因为这个姓氏本身就象征着力量,高贵而神圣。然而在情场上人人平等原本没有贵贱之分,稍不留心就算是四枫院也会被算计得血本无归。
说到底,这全都是喜助惹的祸。
从黄豆芽长成一个她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脸的男人。无论哪个方面都显得那么靠不住,可相处起来,又没有人能比他更让她安心。
是他扰乱了她的步伐,将她那引以为豪的自制力以一种不着痕迹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剥掉。
什么都会被他看穿。但正是这感觉令她欲罢不能。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
“她走了。”喜助说。“看样子,外面正在沸沸扬扬呢。”
他在她身旁坐下来,他的影子和温度笼罩了她。
“估计,白哉是很想宰了你。”他有些犯愁地挠了挠头。“这要怎么办呢。”
夜一默然地伸手拽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扯了下来。
“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吧,”她咧了咧嘴,用温暖的呼吸向他传递着她的想法,“但是现在,我们先——”
“夜一,”喜助突然笑了,“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露出点害羞的表情来呢?”
夜一愣了一下。
下一刻,滚烫的血液就好像听到他的命令似的,“轰”地涌上了脸颊。
“对,就像这样。”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现世有一种说法,说是相爱的人得要□□和灵魂都结合在一起才能算完美。可是,她和喜助原本就只有魂魄。于是夜一得出了结论:仅仅是魂魄融合在一起,这样的感觉也非常美妙。
她不知道自己的灵压是不是真的带着什么粉红色的恋爱气息,但变化确实在发生着,就在那些肉眼看不到,身体却能体会到的地方。喜助的手指可以聪明地记住各种实验材料的质地,自然也就能记住如何才能取悦她的肌肤。他总是沉默而认真地做着尝试,就像是对待实验台上的研究那样仔细和一丝不苟,每每让她沉浸在新奇甜蜜的感受中不能自已。这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她毫不犹豫地全盘接受并且陶醉其中。如果她真的有那么显而易见的改变,那也是因为他。只能因为他。
*
“我说啊……”
当一切平静下来以后,夜一抬眼望着窗外那半拉现世的月亮。说起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和喜助缩在二番队某个宿舍的角落里,紧紧地搂着对方的脖子。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嗯?”喜助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着她赤裸的肩膀。从那以后到现在,的确是过了非常漫长的时间。尸魂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到处乱传着四枫院千金绯闻的尸魂界了,但是他们却还可以像这样懒洋洋地偎在一起。
“明天海燕生日,再给他写一封情书吧。”
“好哇,”喜助笑嘻嘻地看着她,“这次可以换我来写吗?”
“随便你。”月光下夜一露出一口白牙。“我们跑掉以后,他和白哉小弟应该都松了口气吧!”
“那是当然。”喜助的笑容淡了下来,可是透过浅浅的眸光可以看见那眼底的温柔和幸福仍清晰一如往昔。
“因为现在全尸魂界都知道,绯闻的男主角应该是我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