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市规则》沈霖然

4、城市广场（3）

　　这红光出现得快，消失得更快，她只来得及伸手挡了一下，红光就灭了。她向屏幕上看了一眼，一张她的正脸照片赫然出现在了屏幕上。

　　原来刚才的那道红光是在照相啊，只是这摄像头可能有些年久失修，照出来的人影有些变形。赵湛恩出现杂屏幕上的这张脸看起来就像是被人从中间劈了一刀，有一种诡异的割裂感，但还是能看出是她的。

　　赵湛恩没太在意自己这张丑照，不过就是张照片而已，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摄像头就是这个样子改变不了，再照一张也未必会比这一张好到哪里去。

　　确定了照片，接下来就是个人信息了。

　　她打开要填写的信息页面大概看了看，上面的内容都是一些最基本的个人信息，姓名性别年龄什么的。下面着重问的都是一些有关于来处和感知方面的问题。能看得出，这是在排查污染风险，看着倒是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

　　不过当她翻到第二页，把页面拉到最下面的时候，她还是发现了问题。

　　这张信息表里只有十三个问题。

　　她看到的个人信息表既不符合规则第三条，也完全涉及不到第四条的问题，暗想难道是安保处里的情况又发生改变了，新的规则还没有制定出来？

　　想到这里她再次确定了一下信息表确实只有十三条，就侧过头暗暗望了一眼柜台里的工作人员。那个人依然低着头，好像连动作都没改变过，仿佛依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她微微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按照她看到的内容填写信息表。

　　问题都没有什么难度，填写起来也很快。她转眼间就填完了所有内容，但直到她填完最后一个问题，信息表也没有再出现什么变化。

　　她再次看了一眼柜台后的工作人员，那个人依然没看她。她看着电脑屏幕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下面的提交。

　　两条规则相悖，暂时没有证据能推断那两条规则哪一条是对的，不过她现在也算是遵守了一条，她只能先赌她选的这一条是对的。

　　信息表上传的速度很快，几乎在她点下提交的下一刻屏幕上就显示出了提交成功的字样。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依旧没有动，但另一边却很快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得很快，没过多久柜台另一边墙上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年轻男人风风火火的向她走了过来，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不发一言的伸手将一个东西递给了她。

　　她低头一看，那个人递过来的是一个绿色的圆形厚塑料片。

　　这应该就是规则上提到的通行证了，是绿色的，证明没什么问题，看来她选的是对的，信息表应该就只有十三个问题。

　　她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把通行证接了过来。

　　那个工作人员在她接过通行证的那一刻掉头就跑，眨眼间就跑回了他来时走的那扇门后，把门重新关上了，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赵湛恩看着他的反应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也不重要，反正她已经拿到通行证了。可正当她转身想要出去的时候，背后陡然间感觉到了一阵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盯着她。

　　她下意识的转身看过去，无意间垂头一瞥，一抹红色在她余光中一闪而过，她顿时一怔，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

　　通行证变成了红色！

　　刚才还是绿色的，怎么这么一会就变成了红色？

　　她猛地转过头向一直在柜台后的那个工作人员望去，一直没有动过的人，此刻好像将头抬起了一些，但依然没有看向她。

　　这才是这个保卫处的问题所在。

　　赵湛恩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前后思索了一下她看到的所有细节。她没有违反这里的规则，一切行为也都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最终的结果却出现了异常。

　　她没有理会柜台后的工作人员，回到了电脑前，重新填写个人信息。

　　在她点亮屏幕的那一刻，上方亮起的红灯再一次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和上一次的照片一样，她的脸正中间立着一道不太影响的裂痕，割裂感看起来和上一张一模一样。

　　她打开信息页，匆匆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和上一次一模一样，依然只有十三个问题。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她再填一次八成也是同样的结果。但门口的规则让她一直重复填写信息，直到通行证变成绿色为止。

　　难道拿到绿色通行证的关键是次数吗？

　　赵湛恩完全不认为制定规则的人会如此闲得无聊，单纯的增加进入朝溪市的人在安保处停留的时间。就为了给这里增加人气，让这里显得人多？

　　尽管赵湛恩对那条规则有些疑虑，但还是按照规则重新填了一遍个人信息。点下提交之后，很快之前那个给她送来通行证的工作人员又重复了一遍前一次的流程。

　　与她所猜测的一样，工作人员拿过来的绿色通行证在她手上很快就会变成红色的。而这一次，柜台后的那个人又将头抬起来了一些，但仍是没有看向她。

　　有这么一个人在这里，拿到一次红色通行证就把头抬起来一点，想想这也不会是一件非常好的事。也许等那个人完全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没有拿到绿色通行证的人就要挂了。

　　赵湛恩在安保处大厅里张望了一圈，看到门边摆着的几个可移动隔离带的栏杆座，就悄悄的过去拿了一根，握在手里。

　　随后她慢慢走到了柜台那个工作人员面前，轻轻地说了一声：“你好。”

　　那个人依然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听不到。她又试着问了那个人两句话，那个人仍然毫无反应。

　　她试探完，确定了之前的猜测，这个“人”应该只受拿到红色通行证的次数影响。尽管原因不清楚，但可见按照规则上写的一遍一遍的试肯定是不行的。

　　在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规则已经不能完全的保护到这里来的人了。

　　她将在广场上看到的两份规则对照着重新看了一遍。虽然里面矛盾之处很多，而且工作人员应该是不可信的，但拿到绿色通行证离开这里，还是这一关的关键。

　　可怎么样才能拿到绿色通行证？

　　她从柜台边的通道中进入柜台里面，走到那个人斜后方的时候，她才看清那个低着头的人一直在看什么。

　　那是一张红色的通行证。

　　这一下根本不用猜了，一直拿到红色通行证肯定会凉透无疑，她现在甚至可以猜到如果她继续拿到红色通行证，再来几轮，很可能就会接替这个人坐在这里，等着下一位倒霉蛋来拿红色通行证。

　　她把那张红色通行证拿起来看了看，这张通行证的样式很简单，上面既没有她的照片，也没有任何文字，看不出任何能证明她身份的内容。

　　当然里面可能存有她的身份信息，也许在什么地方刷卡会显示出来，不过既然是给来到这里的人的，又制作得这么快，这通行证大概率是通用的。

　　眼下没有其他办法拿到绿色通行证，连规则都靠不住了，她丝毫不怀疑她现在可能根本无法离开安保处，出不出去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事了。因此她想要顺利通过这一关，需要另想其他办法。

　　她走到柜台的另一端，观察了一下刚才那名工作人员出来时的地方。

　　那里确实有一道门，关的很严，门与墙之间有缝隙但却没有半点光可以透过来。看似很单薄的门，她试着开了一下却纹丝不动。

　　既然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是从这里出来的，那么制作通行证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了。

　　她认真研究了一下那扇门，心中就有了个计划。

　　在想好该怎么做之后，她拎着栏杆座回到了电脑前，点亮屏幕，第三次开始填写这张只有十三个问题的信息表。

　　填写完毕，点击提交，上传成功，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她立刻向那扇门的位置走了过去。

　　她站在里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工作人员过来，如她所料的一般，来的还是同一个人，而且他并没有对赵湛恩站在这个位置产生任何异议。依旧很着急的把通行证交给她，就像是后面有人在盯着他，多停留一秒就要扣工资了一样。

　　赵湛恩像往常一样接过了通行证，然后在工作人员转身离开前的那一刻拦住了他。

　　“你先别走！”她上前挡在那个人面前，举起了那张正在慢慢变红的通行证：“你给我的通行证有问题！”

　　那个人一脸紧张的抬头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通行证，没问题，你才，有问题！”

　　说完就又要走，赵湛恩立刻拦住了他：“门口不是贴着规则呢么，有问题找工作人员解决。你给我的红色通行证我出不去啊，不找你找谁！”

　　那人垂着头不看她，左躲右闪的绕了半天发现躲不开，顿时更着急了，侧头一指柜台后坐着的那个人：“有问题，找他！”

　　趁赵湛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的机会，那个人就又要走，可赵湛恩反应更快，再次拦住了他：“你给我的通行证，我不找他，就找你。”

　　那个人不停地摇着头，一直想离开这里，但却被赵湛恩拦得死死的，根本回不去。赵湛恩都能感觉到他的急切，可他越是着急赵湛恩就越是不能放他走了。

　　柜台后面的那个人已经直起身体了，只是还没有抬头，但估计下一次就差不多了，赵湛恩没有太多试错的机会，必须在这一次解决所有问题。

　　她拦着那个人是想从他身上找一找办法，可没想到她还没拦多久，那个人忽然站住不动了，瞬间像一根桩子一样直挺挺立在那里。

　　赵湛恩以为他是在耍什么花样，不等细想忽然间就见他手上的皮肤开始迅速的暗淡了下去，仿佛被抽干水分，顷刻间沟纹纵横。

　　不只是手，他身上的所有皮肤都开始迅速的枯萎下去。赵湛恩看着这个比她高了很多的年轻男人很快就缩到了和她差不多的高度，也不由得怔了怔。

　　缩下去的人终于不再低着头，抬起头来，一张缩得像干尸一样的脸上，一双漆黑的仿佛黑洞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她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人可能下一刻就会跳起来掐她的脖子，而与此同时，柜台后面的那个人也慢慢的站了起来，好像是要向她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