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尽狂沙》小W李博

8、一厢情愿

　　既然相认了，自然又聊了一会儿。说得话多了，高维嵩发现这个女孩跟这个屋子的人不是一挂的，除了打扮不敢恭维，其它都合他的脾气。
　　两杯酒下肚，俩人成了好朋友，加了微信，互关了微博，她叫他老高，他叫她周姐。
　　聚会过后，高维嵩和澹月联系得挺勤。高维嵩帅气的外表，自由率性的脾气，出众的才华，一下子就把澹月给迷住了。
　　新生代女性，啥矜持，啥暗恋，不懂！喜欢就得上啊！很快澹月自动把自己定位为高维嵩的女友，让毫无感觉的高维嵩很是无语。
　　“周姐，怎么就女朋友了呢？女性朋友行不行？”
　　高维嵩跟澹月在一起虽然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个女孩有多天真、多简单，她不是那种搞暧昧的“绿茶”，她是酒，还是二锅头那种。
　　澹月有点生气，扭头就走，走了五分钟，又回来了。
　　“依你，就女性朋友。这不过是个过程，去掉一个字而已，我有信心。”
　　高维嵩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面对澹月的真实和坦诚，自己再这样那样的，就有些太矫情了。
　　俩人就这么流水有意落花无心般地交往下去了。很快，澹月就去看了高维嵩正在筹备中的个人画展。
　　从看了第一眼起，澹月便从始至终赞不绝口，不停地说，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对他的艺术造诣更是大加吹捧，弄得高维嵩都怀疑她别有用心了。
　　这么不要脸的捧杀，说的人不觉得难堪，听的人觉得可臊得慌呢！
　　“周姐，我自信心比正常人高好几倍，脸皮也属于厚实的，所以你不用这么鼓励我。”
　　“我干嘛鼓励你？好就是好。艺术作品从来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家之言，代表我自己。我就是觉得你得作品颇有大师风范，你，岁数不大，艺术家的范儿倍儿足。”
　　高维嵩说的认真，澹月答的也真诚。从那个时候开始，澹月隔三差五就往画廊跑，在精神上，物质上不求回报地给予他全力支持。
　　搞个画展不是个容易的事，澹月的支持给了高维嵩莫大的鼓励和安慰，他发自内心地感激她，所以当她提出要去见家长这么个无理要求后，高维嵩反对了好几次，最后还是看在她始终如一的对自己好的份上，屈从了。
　　关于澹月的家庭，高维嵩早就从她热情洋溢的介绍中了解清楚了，更看过他们全家的各种合照，小视频。当知道春巧是她的姐姐时，高维嵩心里还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想当年毕业前夕，学校组织的联欢会上，初中一年级的小学妹表演长笛，淡青色的及膝连衣裙，齐耳短发间别着一个小草莓发夹，平平淡淡，清清爽爽，却着实迷倒了一众男生，高维嵩还即兴画了幅素描，至今保留着。
　　这份回忆，高维嵩并没有和澹月说，不过他这次能最终答应澹月去家里，想见见这个少男时期的小甜蜜，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
　　但初次见面，这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漂亮的妹妹，对自己满满的成见，连基本礼貌都欠奉，让好面子的老高实在没法接受。心中的那一抹白月光也倏地一下灭了。
　　……
　　澹月买啤酒回来了，饭菜也都做好了。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除了她都没有好心情，一桌子佳肴也因此没了生气，垂头丧气地没个鲜亮劲儿。
　　澹月我行我素，不管老妈和姐姐什么脸色，拿了把勺，把远的近的菜都给高维嵩舀了个遍，让他眼前的小碟瞬时高涨起来。
　　“别不好意思，吃，吃——最近我们老高全心全意忙画展，吃不好睡不好，都人比黄花瘦了，今天我带他过来，就是要让老妈你的美食给他加点能量——老高，吃这个！粉蒸肉，老妈独家秘制，大酒店的都没她做得地道。”
　　澹月的傻样儿，让齐玉书满心无奈，当着外人的面，她又不能做让女儿下不来台的事，自己毕竟是长辈，不能像春巧那样直接给客人脸子看，只能努力做出微笑的样子，应和着澹月的热情。她一心期盼着这顿饭能在周沐回来之前结束了，要是这个老高也能在周沐回来之前消失，就更完美了。
　　齐玉书能忍，春巧却一点都不想装，要不是怕齐玉书难做，她根本就不会上桌。当然，即便是上桌了，她也是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澹月早就预想到了春巧看见高维嵩后的反应，毕竟当初自己也很看不上这个嚣张的男生。以她对春巧的了解，高维嵩这种外表很不羁的男生，不但不是她的菜，简直就是她眼中的垃圾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世上百样人，谁和谁有缘，是亲缘是孽缘，本就无法预料，也无法选择。
　　虽然想得开，但澹月还是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得到亲人认可。知道家里人最在意一个人的才学，澹月便努力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姐，你知道老高的画展在哪儿搞吗？你们学校的展览馆！前几天签的约，现在已经正式进驻开始布展了。你们学校展览馆的规模档次在天津可是够水平了，举办过不少国际级的艺术展，能在那里办展，很是说明问题啊！说明啥呢？说明我们老高的艺术造诣绝对媲美大师了。”
　　眼看澹月又开始没底线地吹捧自己，高维嵩无奈地笑了。
　　这无奈的笑到了春巧的眼里，就变成了无耻。
　　“够水准的展览馆早就成了有钱人自嗨的场所了。奥地利的金色大厅怎么样？中国县级文工团交了钱一样可以去表演。现在这个社会呀，大师都在家猫着，出来现的都是小丑！”
　　无法掩饰内心的鄙夷，春巧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伤人。
　　澹月不满地瞥了一眼她，然后把安慰的眼神递给了高维嵩。
　　“别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她没见识过你的作品，所以才……”
　　“猪油蒙了心！尝尝这个水煮肉，书姨用叔叔从贵州带来的麻椒做的，是不是特香？”
　　春巧没让澹月把话说完，夹了一筷子肉塞进了澹月的嘴里。澹月边嚼边点头：
　　“嗯嗯，确实不错！老高，你也来！”
　　饭桌上的气氛很压抑，澹月唱独角戏一般边说边给高维嵩夹菜。此时的高维嵩，除了吃饭，还能干啥？
　　低头把食碟里的菜都吃干净了，高维嵩抬起头很有礼貌地跟齐玉书说：
　　“阿姨的手艺真是厉害。”
　　齐玉书笑笑刚想说话，澹月又给高维嵩夹菜，笑着插话到：
　　“厉害吧！我妈就是个兼职厨子，我们几个都是兼职的美食家。不过还是你比较高大上，是个画家，兼职的纹绣大师。哎哟，忘了给你们看了！嗨，今天穿错服装了，应该穿个低领的。看看，这就是老高的作品，独一无二，无与伦比的美丽呀！”
　　说话间澹月突然把领口拉开，露出了锁骨边上的纹身。
　　纹身真的很精致，一抹淡淡的夕阳色，衬着一株含苞欲放的蔷薇，把澹月完美的锁骨映衬的愈发的撩人。
　　春巧心里不由得一动，刚想说句肯定的话，齐玉书已经变了脸色。
　　“好好的怎么还纹身了呢？这要让你爸爸看见了，还不得窜儿了！赶紧把衣领子弄好，明天我带你去门口的美容院，看看能不能给洗了！”
　　澹月有些不屑地看了齐玉书一眼。
　　“我爸看什么都窜儿，电视里演个接吻的，他都恨不能把我眼给蒙上呢！依着他的性子，我和我姐，加上老妈你，都打扮得跟土老帽一样才算合心意。什么年代了，纹个身还大惊小怪的。您就说好不好看吧？”
　　齐玉书又气又急，伸手指着澹月说不出话来。春巧赶忙笑着拉过她的手，想说几句打圆场的话。
　　“你最能歪曲别人的意思了，叔叔什么时候让你打扮成土老帽了？书姨，其实纹身这事……”
　　“纹身这事一般都是臭流氓才干呢，是吧秦小姐？”
　　这次是高维嵩抢了春巧的话，而且怼得她一时还真没了词。
　　高维嵩是真的起了火，可澹月却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对对，我和你都是臭流氓，他们都是圣母白莲花。”
　　高维嵩也跟着笑了笑，笑得有些气急败坏，让齐玉书和春巧尴尬又恼怒。正在这个时候，单元门打开了，周沐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怒视着澹月。
　　刚刚还嘻皮笑脸的澹月傻眼了，看着周沐目瞪口呆地说不出一句话。
　　屋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下，齐玉书有些慌张地站起身走到门口，一边接过丈夫手里的包，一边冲他使眼色。
　　“不是说开会晚回来吗？吃饭了没有？去洗手然后坐下一起吃点儿。这位是月月的同学，噢，也是巧巧的同学。我留他在家吃个便饭。”
　　周沐的脸色依然难看，但给妻子面子，很勉强地冲着高维嵩点了点头，准备上楼。
　　“我吃过了，你们接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