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玫》白于尘

3、第三章

　　第三章 订婚
　　无声的黑夜，像沉默的大多数人。
　　徐玫走回房间，身心疲惫，忽然脑海闪现在包厢卫生间看到的男女，她顿时一阵干呕，跑去浴室。
　　缓了一会，徐玫打开水阀清洗了一下脸，她和贺郁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今后的日子，恐怕只会更煎熬。
　　咚咚咚，三声门响。
　　徐玫回过神来，出去开门，便看到了满脸得意的徐璎，她顿时沉着脸，转身往屋内走了。
　　徐璎笑着走进来，没安好心。
　　徐玫坐到梳妆台，抽了张纸巾，擦了脸上的水渍，边问她，“有事吗？”
　　徐璎笑笑，拿出手机递给她看，是她热舞的视频，早在她的小姐妹群内传遍了。
　　徐玫不用点都知道内容，并无惊奇。
　　“姐姐，还真是风……骚呢。”徐璎这断句让人听了有想打人的冲动，“你也太放肆了，要是爷爷知道……”
　　“你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何必来找我。”徐玫依旧没好脸色。
　　“我又不傻，非往枪口撞。”徐璎自认为聪明，她抬手指腹在徐玫的肩上滑走，“姐姐身材就是好，当时那里面的所有男人，眼睛都得看穿了吧。”
　　徐玫打掉她的手，“不早了，我准备睡了。”
　　徐璎笑笑，“嗯，好，晚安。”
　　“不送，记得关门。”徐玫说，立即脱掉衬衫扔在地上，身上只剩件吊带背心，静坐一会就起身去浴室洗漱了。
　　另一边，贺郁也在洗漱，花洒淋湿全身，他似乎想要把自己沾染到的肮脏彻底洗净，这么多年，竟然还没习惯。
　　贺郁身下裹了浴巾，走出浴室，坐到阳台的椅子上，涩酒倒入杯中，再次贯穿喉咙抵达胃部，一阵愉悦的快感。
　　此时，徐玫热舞的视频，以视频的方式呈现在贺郁眼前，目光在她婀娜的身姿上放肆观赏，她故带妩媚的眼神，无疑狠狠地扎进他的心头，无形生根。
　　贺郁不知看了多少遍，顿时一阵心烦意燥，手机往桌上一扔，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完，起身回去睡觉了。
　　美得似幻的夜，梦境如期而至……
　　视线依旧昏暗的包厢，顿时间，只有贺郁和徐玫两人，屏幕中歌曲所播放的短片，不禁令人陷入爱恋的甜蜜。
　　徐玫笑着贴紧他，指腹轻抚他的深邃的面容，勾起他的下巴，嘴巴正要凑近之际，她忽地转身离开，绕到身后紧贴他的背，尽显女人的柔媚。
　　贺郁忍不住想转身，她先一步拉起他的手腕，慢慢环在自己腰上，然后靠在他怀里，她微侧头下巴抬高，小嘴肆意勾着他的唇，见他低头，又顺势逃离，不让他轻易得到。
　　徐玫转过身正对他，在几乎没有距离的情况下，继而舞姿，肆意撩拨他。
　　贺郁呼吸变缓，一阵急火烧身，强烈的灼烧感已经压制不住脑海的意识，他猛地将她压在桌上，落去迫切的吻。
　　徐玫身后是冰凉的桌面，回过神来，事情已无回转的余地。
　　贺郁稍微给她喘气的机会，但却似有似无地舔舐她的唇，留恋那微甜的软唇。
　　徐玫轻喘的声线，回荡他的耳边，他喜欢听，很喜欢听……
　　天色已明，贺郁还沉浸在温柔乡，手机铃声打破美梦，他睁开眼只看到空白的天花板，顿时心里空落落的。
　　贺郁迅速接电话，处理完事情，放下手机起身去了浴室，凉水冲洗，独自绥解。
　　灰色的床单，被不知名的液体浸湿一片，格外显眼。
　　三天已至，徐贺两家都很重视这次订婚宴，邀请的名单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宴会的两位主角，无疑是被利用的棋子。
　　开场，一大段主持词，“各位来宾，各位亲友，在这良辰吉日，本人受邀主持贺郁州先生和徐玫女士的订婚仪式，不胜荣幸。古往今来，皆有婚庆，在这美好的日子，一对新人历经相识、相知相恋，即将确定婚姻关系，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和祝贺，欢迎两位新人入场！”
　　门外，贺郁笔直站着，一脸冷漠。
　　徐玫穿着礼服站在身后，光看着两人确实般配，可惜心却不在一处。她听着里面传来的言语，只觉得挺可笑。
　　今日，贺郁似乎变得不同，少了往日轻佻的模样，很严肃，见到徐玫，也是一句话没说，更是没一个眼神看过她。
　　最终，两人在喜庆的氛围中，交换了戒指，演戏般地走完订婚流程。
　　宴会尾声，沈言清找到徐玫，说有东西还给她，抬手递给她，并由衷地开口说道，“订婚快乐。”
　　徐玫微笑着接过，“谢谢，其实你不用专门跑一趟，就只是个发夹而已。”
　　“昨天……”沈言清的话止于贺郁怒狠地行动中。
　　贺郁走来，瞬间拿走徐玫手里的发夹随手扔了，发夹弹簧之处崩开，瘫在地上一分为二。
　　“你又发什么疯？”徐玫大声质问。
　　贺郁盯着她，满眼鄙夷，“我发疯？徐玫，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你在这私会老情人，合适吗？怎么，定情信物被我毁了，伤心了？”
　　“贺总，您误会了，我们……”沈言清话没说完，就看到贺郁仇视的目光，满眼的怒火，顿时让他没了解释的底气。
　　“怎么，昨天刚亲热过，沈少您就忘了，是不是亲眼看到你们在床上苟且，才算证据！”贺郁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就差动手了。
　　“不可理喻。”徐玫忍着没爆发，转身看向沈言清，“你先回去吧。”
　　沈言清面上担忧，又想开口，“徐小姐，我……”
　　贺郁不知从哪萌发一股子对她的家属感，直接拉走了她，一路上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去了一旁的楼梯间。
　　楼梯间，昏暗幽沉。
　　徐玫揉着手腕，等他开口。
　　贺郁站在楼梯台阶最后一阶的边上，点燃一根烟，以前抽烟只是做样子，如今似乎深入肌肉记忆，只要情绪烦闷，他就想抽一根，解解愁绪。
　　徐玫盯着他的身影，一阵冷感，他上半身被烟雾缭绕，若即若离，就像她一直看不懂面前的人。
　　贺郁看着唯一透些光进来的楼间窗，他两指从唇边夹走烟，然后慢慢把白烟吐出，肆意地反复吞吐着。
　　徐玫耐着性子，慢慢开口，“贺总，就算我们订婚了，关系也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刚才的行为我很迷惑。”
　　“不解释？”贺郁低声问。
　　“解释什么？”徐玫彻底懵了。
　　贺郁抖落烟灰，继而开口，“姓沈的那小子，你和他好像很熟。”
　　“怎么可能，那天你带我出去，我是第一次见他，你想多了，他只是看过我的演出，就这么简单。”徐玫说完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
　　“看过演出？怪不得能贴着他，卖弄舞姿。”贺郁这话尽显嘲讽。
　　“那还不是你逼的。”徐玫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真的不想娶我，可以向徐贺两家说明，解除便是，你大可以找你喜欢的女孩，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此时，贺郁的脑海回想着那晚，他没听见徐玫受到威胁的话，却听到她跟徐明忠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做到。他们阴谋他清楚，结局未定，他自然乐意奉陪。
　　“你不说我走了。”徐玫再不是个急性子，也忍不了他不吭声。转身离开正准备打开门，却被他抵在门板上。挣扎着低吼道，“贺郁州！你干嘛？你放开我！”
　　贺郁轻扬嘴角，带着抹坏意，大口吸完最后一口烟，尽数吐在她脸上。
　　徐玫顿时咳嗽不止，又别不过脸，只能忍受他的折磨。
　　贺郁把烟头往后一扔，零星的火点四处散落，从最高台阶滑落最低一层。嘴巴凑近她耳边，“别做白日梦了，你招惹上我，便是噩梦的开始。”他说完松开她，嗤声一笑，转身往楼下走了。
　　徐玫松了口气，转身靠在门板上，无意看到底层微闪着火星的烟头，刚才又被他踩一脚，亦如现在的她自己，只剩残根。
　　一晃两周，徐玫只能待在徐家等待婚礼那天，而这些天，贺郁花边新闻数不胜数，徐璎总好心告诉她。
　　贺家自然会压下，寻常事件，可贺郁已经订婚，所以大伙更为流传，说他夜会美女，多人一起出入各大会所和酒吧等等，只能说贫穷限制想象。
　　临近日子，徐玫还是想回西桥看看外婆，只怕以后她自身难保，怕不能见到最后一面。低身去求徐明忠，虽然他同意了，却给她配了七八个保镖。
　　西桥镇，古色古香充满了历史的韵味。
　　青苔石板的街巷，青砖石瓦的房屋，如同诗人描绘般凄美，可充满往事回忆，就为此增添温暖。
　　徐玫残存的幼时记忆都在这，她提着给沈云锦买的东西，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外，浓重的中草药，记忆游上心头。
　　此时，沈云锦正在为人诊治，配好几副药，无意看到门外的人，一时有些没认出来，仔细打量才认出，整整十二年两人都没见过彼此。
　　后院房内，沈云锦坐在主桌上，一言不发，思绪繁杂，转眼怀里的小人都长发这么大了，一时有些愧疚，她让一个双亲不在的小女孩，独自面对如同狼窝的徐家。
　　“婆婆，这些年还好吗？”徐玫打破氛围，先开口询问情况。
　　“老太婆身体硬朗着呢。”沈云锦也不知怎么与她谈话，语气略显尴尬。
　　徐玫笑笑，“那就好。”她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虽然幼时常被她抱在怀里，但隔着时间，也把唯一的亲密感挥散殆尽。
　　沈云锦也一直想化解，“中午，留下吃饭吗？”
　　徐玫顿时展露欣喜，“好啊。”
　　“你守着铺子，我去买菜。”沈云锦说着要起身离开。
　　“我陪您去吧。”徐玫站起来说道。
　　沈云锦点点头，两人关了铺子，提着菜篮往市场去了。
　　首先，去了肉铺，老板一看来的人，顿时笑脸相迎，“沈医生，买肉，您看看哪个好，我给您称。”
　　沈云锦指着其中一块，“这，再来份排骨，帮忙给剁了。”
　　“好嘞！”老板笑着说。
　　沈云锦付完钱，无意看到右边有户商家，准备把搭的棚子顶里的水弄出来，她急忙拉过徐玫站在了安全区。
　　徐玫的心头暖意肆意生长，紧紧地挽她的胳膊。
　　“老刘，你做啥呀，差点淋湿了沈医生，也不罢市再弄。”老板嘟囔道。
　　老刘抬头看到沈云锦，“呦，真不好意，沈医生，给您道歉，没事吧？”
　　“不碍事。”沈云锦摇摇头。
　　买肉老板这才注意到徐玫，“沈医生，这身后站着小姑娘是谁啊？”
　　“我家孩子，我孙女。”沈云锦笑着解释。
　　“呦，真漂亮，好福气啊！”老板一顿夸赞，“找对象了吗？”
　　沈云锦笑了笑，“好好切肉，小茹又几天没收拾你了是吧。”
　　“嘿嘿，她去外地看猪了，没一周回不来。”老板侥幸地说道，小茹是她的妻子，跟他卖肉很多年了。“行，全好了，您看看。”
　　沈云锦笑着接过，“你忙吧，我们走了。”
　　“好，沈医生慢走。”老板很热情。
　　一圈逛完，收获满满，难得还能看见卖枇杷的，沈云锦便买了些，以前，徐玫总去邻居家，爬树也要摘着吃。
　　回到家，沈云锦把枇杷洗好，然后再去做饭，徐玫感受到久违的爱意，相处大半天，不舍的情绪愈加浓烈。
　　午饭后，徐玫小憩了会，从没这么安稳的睡过一觉了。
　　沈云锦坐在床边，盯着徐玫，眼眶泛红，轻轻地从抽屉里拿出相册，翻看沈姝的旧照，以及幼时的徐玫，现在仔细看来，徐玫和年轻的沈姝很像。
　　徐玫嘴角上扬，似乎做了美梦。
　　沈云锦笑笑，掖好被子，离开了。
　　下午，祁诚已经二次提示了，徐玫不得已，向沈云锦提出回去的事。
　　门外，沈云锦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眼睛里全是担忧以及不舍。
　　徐玫笑着轻点头，松开她的手，转身上了车，打开车窗，笑着挥手道别。
　　车子驶离，徐玫的肩膀随着一声深呼吸，渐渐下沉。告别沈云锦，尽力想把这里的景物收入眼中，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
　　傍晚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回到徐家。
　　徐玫在大门侧的铁围栏上看到一个蓝色小布条，她顿时紧张起来。
　　徐玫和祁诚他们分开，她便偷偷溜去了后门，一波愁情未平另波又起。
　　那人正是，南城区裁缝店的店主，沈姝旧友的儿子，顾重飞。
　　此时，徐明忠的书房里，祁诚正在向他报备，“徐老，他们见面了，要不我去……”
　　徐明忠笑着摇摇头，“故意让你们放松警惕，就是为了试探。”
　　“试探他们是否真的有联系？”祁诚问起。
　　“徐玫跟她外婆一样，都是聪明人，做事谨慎小心，那天，我只是跟她打了一场心理战，今天不就证实了。”徐明忠笑着解释，当时他是不清楚徐玫跟顾重飞的关系，所以他赢了。
　　徐家往东有条废弃的小路，徐玫小声呼喊，四处寻找顾重飞的身影。
　　顾重飞在她身后笑着，走上前轻点了下她的肩头。
　　徐玫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到是他后才缓和紧张，“吓我一跳，小飞，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不是说过最好不要来徐家找我，你怎么来了？”
　　顾重飞笑着，他嗓子出不了声只能用手比划，“我听说你要结婚了，来看看。”
　　徐玫笑着安慰，“没事，我……到年纪了，也该找个人了。”
　　顾重飞眉头紧皱，有些着急地比划，“那人不太好，阿姐想清楚了吗？”
　　“小飞，那都是外界的传言，你不能听信的，你快点离开这，很危险。”徐玫着急地说道，“听话，阿姐过段时间会想办法去看你的。”
　　顾重飞点点头，面容抹不开愁绪，却也不想她陷入两难，转身离开。
　　徐玫收回思绪，准备回去了，刚踏进客厅就迎面撞上徐明忠，顿时心慌。
　　“小玫，回来了。”徐明忠的声音在大厅回响，顿时令人毛骨悚然，“一起用饭吧，正好你叔叔婶婶也回来了。”
　　徐玫跟在他身后，在餐厅看到了她的叔叔徐彦山和婶婶江秀媛，还有徐璎。
　　总有些不适宜的场景，需要面对。